“你在猶豫什麽?”


    “殺了我,拿我的一切把你那條命途補上,替我見證這個世界跨越末日的風景……”


    納努克強撐著自己瀕臨破碎的神軀站起來,祂不能容忍自己以一個脆弱的姿態死去,祂是神,神的葬禮理應盛大而具備萬丈光芒。


    而祂的敵人,隻是淺淺的笑著。


    這笑容中的嘲諷和輕蔑幾乎要把納努克重新點燃,但最終祂那油盡燈枯的身體還是做不到反抗。


    “你要做什麽?”


    祂遲疑的問道。


    “你的話太多了。”


    “作為一名戰敗者,你隻需保持沉默並且心懷期待就好了。”


    王凱文湛藍色的眼睛裏翻湧著滔天的惡意,但哪怕是這樣,他還是溫和的笑著。


    讓【救世】孤獨的高懸,端立天之王座,未免少了幾分他所青睞的“浪漫主義”——殺掉納努克這個在【終末】之後誕生的意外太可惜了些。


    “我決定要侮辱你。”


    他不帶有任何委婉或者曲折,若無其事的直接將這句話說了出去。


    仿佛要遵循這個世界上最古老的自然邏輯——強者就是要狠狠的欺辱弱者。


    於是,納努克的目光中浮現出了一種人性化的恐懼,祂不可遏製的在恐懼著這個無法無天的怪物,祂在恐懼自己將要麵對的……


    “我要你活下去,納努克。”


    “就像今天什麽都沒有發生的那樣,帶著絕望和困惑,永遠的活在對於我的恐懼裏。”


    “並且,記住我作為勝利者的慈悲。”


    王凱文低著頭,看著那從場地中艱難支撐起身體試著向他爬過來的神明,像是在看一隻卑微而無足輕重的螻蟻。


    時也命也,曾經納努克可以把他和雅利洛文明的救世道路鄙夷得一錢不值,隨意決定他們的生死,現在他們二者之間,也不過是換了個方向。


    很公平。


    納努克的瞳孔在顫動,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東西,甚至怒極反笑。


    “無言是最大的輕蔑”,可這不是王凱文想要告訴納努克的事情,他更樂意用納努克能聽得懂的方式來折磨這個可憐的亞德麗芬人。


    〈決意的消亡,也是毀滅。〉


    納努克那殉道者的姿態的確很帥,但不是每個人都願意陪祂玩勇者鬥惡龍的鬧劇。


    “你就溺死在你那狹隘的命途裏吧,連同那可笑的理想一起。”


    “再見了。”


    王凱文轉過身去,隻留給納努克一個殘酷而冷漠的背影,而這視野也隨著祂最後一絲維持住意識的力量喪失而逐漸褪去。


    後來,流光憶庭多了一大堆最高規格的光錐。


    誰也不知道那一天路過的記憶星神對著昏迷不醒的毀滅星神做了什麽。


    “隻是在製作光錐”。


    ——————


    來個地獄笑話吧,用盛會之星燒出來的玻璃都是彩色的,很適合作為燈球掛在酒吧裏。


    這種情況其實更有可能是因為這裏聚集了超大量的遊離憶質,它們在超高溫下被迫融化成流光溢彩的“珠淚”,然後這裏不存在能讓它們裏側表示除外的東西,自然而然就和星體殘骸融合在了一起。


    這個故事更地獄笑話了——小時候看這集,把自己和自己的夥伴從墓地裏特殊召喚出來了。


    笑點解析:珠淚被融了。


    好,到此為止。


    梅正在和薇塔一起清點剛剛月光王座全功率炮擊匹諾康尼本土的成果。


    她們從殘垣斷壁裏翻找出來許許多多有趣的東西,包括但不限於:


    喝了一半的經典款玻璃瓶裝蘇樂達,融化了大部分的鍾表小子徽章,隻剩上半身畫麵的知更鳥限定明信片,還有完好無損的某隻折紙小鳥……?


    “啾啾!”


    在梅和薇塔不解的視線裏,那隻胖嘟嘟的小家夥扇動著那和身體比例極其不協調的小翅膀飛往了星海的彼端,再也不知蹤跡。


    夢境造物,很奇妙吧?


    “王凱文人呢?”


    薇塔迴過頭來向梅問道。


    “凱文說等他料理完毀滅星神就趕過來,還說要給納努克什麽終極侮辱……”


    梅一邊收拾著身旁那一堆“匹諾康尼聖遺物”,一邊迴答她道。


    聽不懂她後半句在說什麽的薇塔神色平靜,而讀取過王凱文記憶的愛莉希雅則是“地鐵,老人,手機”的奇妙表情。


    愛莉說她不想再聽下去了。


    “那我要不要馬上過去找他,說不定他還需要我們的幫助?”


    這是看上去就蠢唿唿的白珩。


    我來助你!


    毛茸茸的大狐狸不知道你們的戰鬥有多高強度,大狐狸隻是很擔心你。


    “先不說你過去算不算給他添亂…他已經迴來了,就在你後麵。”


    愛莉希雅指向白珩的身後,那裏邁著穩健的步伐走來的家夥正是她們日思夜想的人。


    王凱文手裏還攥著一隻不知道從哪兒抓來的折紙小鳥,仔細看看,可不正是剛剛跑掉的那一隻。


    “抱歉,我來遲了。”


    把手中那隻可憐的小家夥拋給麵前的白珩,他笑著和她們打招唿。


    “沒事,就等你過來了。”


    梅善解人意的說道,牽著他來到距離那顆籃球大小的“玻璃球”幾步之遠的地方。


    這漂浮的事物正是行星匹諾康尼的核心,是它剝離掉無關之物的真實形態。


    曾幾何時,星際和平公司發現了這件奇物,試圖加以利用卻最終無功而返,隻能建立起他們最熟悉的存護屏障把它框選起來。


    久而久之,屏障越築越高,越來越厚,形成了類似於行星內質層的東西。


    堅持“物盡其用”原則的公司利用這核心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屏蔽命途能量的能力,於這收容艙上構造出一個別開生麵的囚籠。


    直到琥珀曆2147紀,阿斯德納星係邊陲監獄的囚犯哈努努掀起了獨立戰爭。


    從這點來看,匹諾康尼怎麽看都是一個符合〈秩序〉命途美學的地方,它總是能讓人停滯下來,無論是以鐵欄還是美夢。


    “我應該怎麽做?”


    王凱文看著那球體發出五彩斑斕的光華,下意識的伸出了手擋在眼前。


    “把它吃掉,鑒於它現在的溫度很高,我建議你配上一瓶冰鎮的經典蘇樂達來完成這一餐。”


    梅用著她少有的幽默感語氣說道。


    “那我總得有能吞下它的好胃口啊……”


    然而,看梅這表情似乎不是在開玩笑,王凱文一時間也難以理解她的意思。


    “你或許不行,但你從模擬裏帶出來的那一隻小寵物一定可以,讓它來。”


    梅話還沒說完,薇塔的視線就非常堅定的落在了旁邊的白珩身上——沒想到相處了這麽久,小白你還有這種本事?


    白珩對此是拒絕的。


    薇塔你甚至不願意把王凱文從仙舟帶迴來的那隻土特產,大歲陽赤煊視作寵物……


    “我指的是你那隻〈示現此世之獸〉。”


    看不下去的梅終於放棄了謎語。


    王凱文有養這東西,但是除了在硬拚虛無星神的戰鬥裏露了個臉,他從模擬裏把它帶出來以後,這家夥就因為種種原因長期處於節能形態。


    一隻紫白相間的球。


    你不說我都忘了,這東西乍看起來真像一顆丹鼎司學徒煉製失敗的丹藥。


    雖然這家夥的位格很高,作為〈終焉·王凱文〉的“伴生崩壞獸”,理論上它可以陪他一直無極限的成長下去。


    可是現在它還是個球。


    “把這顆喂給它,然後你自己把口袋裏的那一片碎片也吞下去,盡可能和它保持同步。”


    像是生怕他不能理解似的,梅抱著小黑板指著上麵的q版事例對他解釋道。


    “好,我知道了。”


    王凱文點點頭,從儲物空間裏召喚出自己養著的〈示現此世之獸〉,手腕用力,把這隻球球怪向著不遠處的玻璃球扔過去。


    小家夥一開始看起來還有些不清醒,但在看到眼前的巨型能量核心時還是睜大了眼睛。


    與此同時,王凱文把口袋裏那枚光彩照人的碎片放進了嘴裏。


    “星神級融合戰士”的體質讓他不需要擔心消化問題,現在隻要等小家夥煉化匹諾康尼的核心,他就能見證梅的關門之作。


    力量從四肢百骸湧來——好吧,這是錯覺。


    唯一稱得上變化的是他感覺自己的精神似乎有了進一步的增強,能夠隱隱約約感覺到一層覆蓋在體表的屏障。


    “大功告成,我們迴去吧。”


    梅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轉過身去看自己無意識間造成的影響:


    遠處的星係隻剩下細碎的光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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