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賽的賽場在夜晚的燈光下有些發白,似乎是被塗飾了某種特別的顏料。


    貝洛伯格的夜晚,氣溫驟然降低


    星的長靴踏上台階的時候,她開始懷疑。


    這是冰霜。


    不動聲色的把手背過去,向著身後的三月七做了一個“迴去”的手勢。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你給她凱文哥一天,他能一個鯉魚打挺竄下鱗淵境把毀滅令使揚咯,骨灰都沒有剩下,順便瀟灑登基羅浮持明龍尊,獲賜巡獵令使。


    嗯,這麽多事,就一天。


    星看得很開,這裏麵已經不僅僅是水太深,你把握不住的問題了,連賽場都凍成這個樣子,她都不敢想之後會發生什麽。


    不急,穩他一手。


    三月七別的地方稱不上優秀,但在“聽勸”這條上麵一直很厲害,眼見得星給她探路,哪怕是心裏再擔心,也還是乖乖的向後轉。


    她的感性讓她想要和同伴並肩奮戰,但她的理智告訴她接下來以這場戰鬥的烈度,不是她有資格參與的,過去也隻是拖累。


    現在去空的觀眾席上找個好位置,說不定到時候還能拍下千載難逢的好照片。


    “照顧好自己。”


    三月七最後滿是眷戀的望了她一眼。


    “答應我,沒有我的時候你也要好好的。”


    於是,這決賽前的告別愣生生被倆戲精演成了生離死別的效果,場外的觀眾有的看著看著就模糊了眼睛。


    “嘿,這一屆的觀眾淚點這麽低的嗎?我當年跑到悲悼伶人那裏都沒見過這麽容易流淚的人。”


    “我比較無感,因此讓尤利安沿著賽場撒上一點催淚劑——額,是不是他看錯劑量了?”


    桑博捧著一大盆爆米花,在觀眾台的最上方坐著,和旁邊的喬瓦尼竊竊私語。


    “喂,小點聲,沒有人教過你嗎,爆米花的花語是捂住嘴巴不要發出聲音。”


    “既然是有機體,那就遵守好你們自己發明的規則,如果你不想被我改造成垃圾處理器……”


    前麵的某位智械老哥180度轉頭,然後板著一張臉(如果這金燦燦的麵具真的有表情的話)對著這倆人說教了一番。


    好好好,對對對,知錯就改,改了再犯。


    桑博和喬瓦尼對視一眼,笑嘻嘻的保證自己會遵守好觀戰紀律,提高個人素質。


    “他講的不錯,咱這就把觀眾台的電能供應費用提高一倍……”


    ……


    站在賽場正中央的王凱文看著孤身赴約的星拍了拍手:


    “如我所料,歡迎大名鼎鼎的開拓者小姐,老實說,除了你以外我還真不覺得其他人有本事站在我的麵前。”


    “隻是就這麽把小三月丟下真的好嗎,她說不定迴去以後會傷心到掉小珍珠哦。”


    這簡單的開場白配合上他比較有親和力的笑容在一定程度上打消了星的緊張感,她笑著迴答道:


    “走到這裏也隻是運氣好而已,三月也已經很累了,我可不忍心看她受傷。”


    “爛話說在前麵,凱文老大,我可沒見過你這麽認真的樣子,要是打不過我可是會毫不猶豫的逃跑的,還請務必手下留情。”


    王凱文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打亮晶晶的玩意兒。


    “如果我說獎勵和參賽人數有關呢,而且如果你贏了我獎勵還會加倍哦。”


    他側過身,向她展示那一箱箱封裝好的星瓊。


    “怎麽樣,現在有沒有覺得後悔?”


    星聽得見自己心髒與靈魂的咆哮。


    沒有錯,現在大把大把的星瓊在等著她,已經不需要再翻箱倒櫃的在裂界裏苦苦求索了,這裏的星瓊數量最少也有六位數!


    這個數量,這高貴的數量!


    “凱文老大,我現在把三月綁過來給你當壓寨夫人還來得及嗎,隻要你能夠給這個數,我甚至可以……”


    她選擇相當沒有主角包袱的光速賣隊友。


    財帛動人心,難得錯金銀。


    年輕的開拓者已經在這極具殺傷力的金錢攻勢下迷離了眼睛,她隻能看得見那些金光燦燦的美麗晶體——這都是白花花的錢呐,這都是開拓路上必要的物資!


    此時,觀眾席上的三月七依舊是那副擔心的表情,渾然不知某無節操的灰毛已經策劃著要把自己打包發賣了。


    “小三月,就委屈委屈你,隻要我以後發達了,一定不會忘記你現在的犧牲的,嘿嘿嘿~”


    “醒醒!”


    王凱文沒有想到臨時起意的賽前壓製效果這麽好,果然至愛親朋是加錢居士的技能前搖,這位小灰毛也是世人之一。


    可星的提議也夠讓人無語的,他像是急缺伴侶的人嘛,哪怕他真的需要,也不會用這種不齒的方式達成目的……實在是風評被害。


    “嘿嘿嘿……”


    迴過神來的星尷尬的笑笑來掩飾剛剛的失態,但視線卻始終沒有離開那些亮晶晶的箱子。


    “下麵簡單宣布一下決賽的規則,雙方采取一對一公平決鬥的方式,限定一支以太靈隊伍來進行玩家對戰,一局定勝負。”


    “本次戰鬥中玩家無法使用除口頭指令以外的操作辦法,亦不得為己方以太靈裝備除增幅芯片以外的道具。”


    “補充條例:參賽選手皆無法直接參與以太靈戰鬥,不得手動幹涉以太靈對戰。”


    “……”


    大屏幕一條條播放決賽規則,其中那一條用紅字加粗標明的補充條例讓星又愛又恨。


    愛是因為她清楚王凱文的手段,就她這個小身板還不夠人家點個火的,選手不得下場的規則直接封死了她當場蒸發的風險。


    恨則是因為她黑暗決鬥上癮,比起以太靈決鬥,她還是習慣拳拳到肉的真人快打——很久以前那個女人就告訴她,除了她自己以外不可將勝利的希望寄托於任何人身上。


    時至今日,星仍然記得她的教誨。


    隻是,我親愛的卡芙卡啊,你我羅浮仙舟一別,何日再見呢?


    這麽想著,星微笑著低下了頭,不讓攝像機拍到她有些低沉的眼角。


    “別想那麽多,星,先贏下這一場比賽,如果你沒有足夠的開拓資金,想要追隨她的背影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正因為不得不向前,所以對於輸贏才會這麽在乎,不僅僅是遊戲,在任何地方我都不想輸。”


    “因為輸掉,意味著失去啊……”


    少女自言自語著,終於似乎是說服了自己,鼓足勇氣去直麵那迫近的寒霜。


    ——————


    “開拓者,因為是同伴,我也不打算欺負你,這最後的戰役我隻會使用一隻以太靈。”


    “相應的,你要用你的隊伍正麵擊敗它,隻有一次機會。”


    “我記得你有一隻不錯的以太靈來著,小豬崽還帶著吧?讓它見見新的朋友。”


    王凱文在星的麵前將手中的以太硬幣高高拋起,然後後撤到訓練家的站台上。


    星心裏不祥的預感愈加濃烈,她敏銳的察覺到本來就低溫的環境更加寒冷。


    更讓她不安的是,這凜冽的寒風不是出自王凱文本身,而是來源於某種她看不見的事物,伴隨著那枚硬幣被拋起,它即將顯現出真容。


    如此寒冷,僅僅是虛影就足以影響現實,凱文老大,你還真是看得起我啊。


    ……


    “他們為啥楞在那裏也不開打,是不是演咱啊?我花了三倍門票錢搶的內場票就為了看這個?”


    一名觀眾在前麵不理解的說道。


    “唉,故弄玄虛。”


    “不過是一個帶著全息投影的電子遊戲,搞得這麽熱血沸騰的樣子,純純的浪費時間。”


    有人這麽應和他,表達肯定。


    然後,他們發現寒氣自足尖升起,浸沒四肢百骸,他們應該後悔沒有入鄉隨俗穿一件厚衣服的。


    隨著震耳欲聾的獸吼,占據絕大部分賽場的冰霧終於有了實體,它扭轉身軀,看向自己腳下那渺小的挑戰者。


    “開玩笑的吧,這種東西真的能稱作以太靈?”


    星滿是苦笑的看向對麵的王凱文。


    “你和托帕都養了可愛的小豬崽,我羨慕的很,不得已,隻能用自己的力量塑造出一頭形體上大致相似的小家夥,今天出來溜溜。”


    “它還有一個非常可愛的名字哦,是薇塔給它起的,當時它高興得蹦蹦跳跳呢。”


    “你可以叫它凍凍”


    ……


    遠在賓館打開手機的瓦爾特表情扭曲。


    睜著眼睛說瞎話。


    這不是帝王級崩壞獸迦尼薩的亞種,曾經出現在雪原的帕凡提嘛……


    真就是大宇宙意識的修正力唄,勞模豬換了個皮膚就跑貝洛伯格客串以太靈了,瓦爾特還懷念在春節時女武神拿它當乳豬烤來吃的崢嶸歲月呢。


    別問為什麽,都是律者,區區崩壞獸還真能啃上幾口沒後遺症,外酥裏嫩,味道還行。


    算啦,累了,毀滅吧。


    瓦爾特戰術後仰,從儲物空間裏灌下一杯涼透了的黑咖啡,他現在隻想盡快睡過去。


    百歲老人,失眠,精神還受折磨,這年頭當個開拓者還有工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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