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凱文教會了科斯魔新的戰鬥技巧。


    他讓這孩子到了滿是崩壞能汙染的廢墟上,教他如何仗著自身融合戰士的體質硬抗傷害。


    要求他肆意彰顯著心裏的野性,任憑狂獸出籠,磨牙吮血撲向那群紫白相間的崩壞生物體。


    科斯魔從來沒有這麽好過,曾經被他視作詛咒和夢魘的力量,現在卻真的為他所用,而且……


    凱文望著披上鱗甲,隻是隱隱約約能看出些人形的科斯魔,走過去往他的身上又注射一管抗體。


    “你不是討厭犧牲嗎,這點我也一樣,那就在戰場上放開了殺就好,學學人家千劫……”


    “科斯魔,記住了,壞的東西不除就會禍害好的,你一時間無意義的仁慈會導致更多無辜者的喪命,這就是現實。”


    他望著半崩壞獸化的少年,帶著些激昂的情緒繼續為他授課:


    “容易失去自我,這是你的弱點。嚐試在戰鬥和廝殺裏遺忘掉這些無聊的問題,用你的所作所為同時告訴自己和敵人,你到底是誰,將要是誰!”


    “既然你隻有吞噬崩壞獸因子才能維持心智,那麽就去這麽做,去親自狩獵你的心靈。”


    “站起來,戰鬥還沒有結束!想想看那些東西毀掉你的一切以後會有多麽滿足,殺掉它們,用你的瘋狂去為你的理智和人性正名。”


    科斯魔發出一聲可怕的嘶吼,揮舞著利爪撲向不遠處遊蕩的崩壞獸群。


    現在,他比他們更像是怪物,但他心裏的情緒從來沒有這麽充沛過,屬於人類的憤怒第一次為他帶來被刻上劃痕的理性。


    戰鬥,隻是戰鬥而已,不需要思考,不需要糾結,隻要勝利,隻要守護了想要守護的東西……


    狂獸的動作把暴力的美學展現的淋漓盡致,利爪,尖牙,銳角,所有的能用來戰鬥的部位都浸滿敵人燥熱的血漿。


    科斯魔沐浴在這狂亂的盛宴裏,扭曲到極致的獸瞳居然迴歸了人類的眼睛。


    他既覺得驚喜,又覺得懷疑。


    身旁一隻冰冷的手掌按在他的肩膀上,這低溫讓迴歸人體狀態的科斯魔打了個寒顫。


    “對,就是這樣,釋放你的憤怒,宣泄你的怒火,擁抱你的天性。”


    “然後,等待冷卻下來。”


    “反思你的行為,背負生命的重量,我方的犧牲者或者是被斬於手中的敵人,他們的未來都流淌在你的血液和靈魂之中……”


    凱文適當的隱去了之後的教導語言,他剛剛傳授給科斯魔的戰法真名其實為〈月狂〉,是一種名為〈步離人〉的外宇宙種族結合自身特性發展的戰鬥技術。


    簡單概括就是戰場上完全發泄野性,嗜血狂暴,戰後進入賢者模式反思自我,升華精神……


    這雖然有些草率,實踐起來卻能不斷提高使用者的情緒閾值,使其達到“理智的癲狂”。


    理論上,凱文不應該知道這些才對,有關於這一切的知識是莫名其妙出現在他腦子裏的,恐怕也隻能歸結於那奇妙的神恩。


    接受著麵前少年欽佩而崇拜的目光,凱文臉不紅心不跳的又圈定了一片區域給科斯魔用作增加熟練度“獵場”。


    加上幾句不明覺厲的宣傳,這孩子就和打了雞血一樣充滿鬥誌的衝過去了。


    挺好的,反正崩壞獸沒有痛覺,而且這東西留著也是禍害,怎麽砍都是為世界做貢獻。


    來吧,少年,讓我看看你燃燒的青春。這力量已經差不多夠了,如果在戰場上能保持理智的使用,絕對不會讓痕失望。


    黃昏時,凱文在一片狼藉的廢墟裏把因為過於疲憊陷入昏迷的少年從屍山血海裏撈了出來。


    等科斯魔醒來,他的床頭櫃上已經放著一枚屬於戰士才有資格佩戴的身份徽章,下麵壓著一張紙條,有凱文和痕給他特批的檔案證明。


    想開點,孩子,被凱文忽悠並不是件壞事,科斯魔永遠想不到在他昏迷的7個小時內凱文做了什麽事情。


    黛絲多比婭,一個不怎麽出名的擁有念動力的融合戰士,本來是該死在科斯魔麵前的。


    由於某一位路過的熱心市民(凱文先生)的幫助,現在能坐在科斯魔的床邊為他削蘋果。


    雖然科斯魔不知道為什麽陪護的人總要為床上的病人削蘋果,他現在隻覺得自己那恍惚的生命都變得有意義起來了。


    “黛絲多比婭……”


    “噓,小點聲,科斯魔,你的聲帶還沒有恢複,需要保養,有什麽事告訴我就好。”


    “嗯。”


    少年笑著,由衷感謝那位願意指引自己走向光明的前輩,連自己頭上的角短了半截都沒在意。


    ……


    “梅比烏斯,怎麽樣,這麽多素材應該足夠你解析這個過去的得意之作吧?”


    凱文坐在實驗室的椅子上,順手把梅比烏斯助手買給她的奶茶摸過來。


    “肯定沒問題,隻是你真的不知道這麽做的後果嗎?凱文,你雖然強的超越人類理解,但這不是你過來以非法方式脅迫我為你改造的理由。”


    梅比烏斯沒好氣的搶過他手裏的奶茶,但礙於敏捷度,還是差了半步。


    “能驅使〈魔群〉的不該是他,他以後還有的是大好人生,我都費力把那小姑娘救下來了,他已經沒有化身怪物的理由。”


    “按照慣例,別人做不到的,我這名義上人類最強的戰士難道不是很有必要嚐試一下嗎?”


    梅比烏斯表情都有些僵硬。


    她見過無數個擁有不同理由躺在手術台上的人,都想成為融合戰士一步登天完成他們的目的。


    然後,一具具變成屍體。


    她從沒見過有人會第二次躺在這一張手術台上預備進行融合戰士的改造手術。


    哦,現在有了首例。


    “何必呢,凱文,以你的能力,這種力量不過是無用的添綴,更何況,你也不像是為了增幅力量費盡心機的瘋子。”


    錦上添花的工作可有可無,還不如節省時間去考慮更有價值的事情。


    “梅比烏斯,你相信我現在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那〈永恆的真理〉嗎?”


    “我不信。”


    梅比烏斯想都沒想就給出了答案。


    “那不就得了,連我自己都不相信,你又是怎麽會覺得我將在沒有絕對把握的情況下拿自己的生命做賭注呢?”


    梅比烏斯想說這好像隻是一個既視感,但恍然間她仿佛覺得這句話重複了無數次。


    “無限本身就是一種輪迴。”


    她似乎覺察到凱文話語裏的玄機,最後確認了一下他的第二重準備。


    來者是維爾薇。


    同為“大師”,梅比烏斯自詡也算見多識廣,可見到維爾薇手上拿著的標本罐也難免噎了一下。


    “律者的心髒?你要用這個做什麽?”


    凱文指了指桌麵上放著的那半截斷角,又指了指手術台上的無影燈。


    他對梅比烏斯的要求隻有一條:


    和千劫的“融合戰士手術”一個流程就好,最終結果將是他贈予梅比烏斯的完美報酬。


    維爾薇已經摩拳擦掌準備好把麵前的凱文大卸八塊然後用機械重鑄了,正愁不能找梅比烏斯商量一下原理的,機會這不就來了?


    “讓凱文和科斯魔一樣,擁有末法級崩壞獸的成長能力和強度,在此基礎上開發,令他得以能以人類之軀動用律者的〈權能〉”


    凱文,你到底是在羨慕科斯魔的何處?這種想法甚至能讓你拋棄那麽多的場外布局?


    凱文沒有直接迴應梅比烏斯,也沒有花心思和她狡辯,究其原因是維爾薇對於生物體仍有猜想的成分,多荒唐啊……


    算了,可以忍。愛莉希雅需要一顆新的心髒用來逃離原有的牢籠,被她照顧了這麽多迴,哪怕是換,他也要給她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凱文順手用阿波尼亞給的紙張掃了一下維爾薇,幫助其鎮壓了無時無刻想要跑出來搞事情的維爾薇人格〈極惡〉。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凱文躺在手術台上,留給場上裏的二人一種關於傳統思路的追討。此後,〈旭光〉之名將為他斬開布滿荊棘的道路嗎?或許吧,誰在乎呢。


    還不夠,還不夠,要救的人還沒有全都救助,這個世界上還有太多的不公和苦痛。


    為了根除掉這些影響觀感的體驗bug,凱文不介意用一些出格的辦法。


    誰能想到呢,他身上的抗性都能直麵律者二段解放羽化後的汙染了,可是靠近愛莉希雅的水晶花時常還會感覺到刺痛。


    梅比烏斯同意不打麻藥的神奇策略,因為她覺得或許真實的痛覺能讓這個被力量和傲慢衝昏頭腦的家夥清醒一點。


    直到金綠色的光自那剖開的胸膛裏散逸,她才明白,原來一直以來天真的,都是一心探尋真理的自己。


    蛇很難上的了台麵,蝸居於黑暗亦不是本意,可執著到一定程度,也還是有奇跡作為賞賜的。


    “我們從世界之外取得否定世界的力量,時間:琥珀紀2158,剩餘一定部分有待改進。”


    沒有終焉律者,那就製造一位終焉律者出來,就當是無聊的走個過場,你好我好大家好,坦誠對待彼此,然後再開始廝殺。


    科斯魔的角,千劫的血,梅比烏斯的發絲,愛莉希雅的水晶花碎片,以及一顆來路不明的律者心髒——梅比烏斯完全能想象出來這些東西會在之後造出怎樣一頭怪物。


    這也是他計劃的一部分嗎?【空白之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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