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很穩,作為戰士或者大夫,這雙手經曆的都是人命關天的大事,生殺予奪,都在這雙手。


    他剛剛做了什麽?


    王凱文殺了過去曾經用過的軀體,和那些羅浮上大大小小的荒唐事做了個了結。


    毫無疑問那東西就是“瓊華”,準確的說…它是從某個時間段自他體內剝離的部分存在。


    在這具身體因為結局完全死去以後,它自己竟誕生了意識,站了起來,逃竄到這裏,不敢化用這具軀殼原來的身份,藏頭露尾。


    (相信某一隻金方塊神之鍵或者隔壁月世界自稱魔神王的家夥應該和它很有共同語言。)


    它稱自己為“不死仙”,這名字出現在瓊華兒時的夢裏,是他哪怕是死都不願意接受的身份。


    瓊華是可以成為豐饒令使的,隻要他在這條命途上走得足夠遠,他先天有著比任何人都更接近這個位置的條件。


    所以,當這具空殼從世界的盡頭蘇醒,它選擇把瓊華沒有走完的路走下去。


    它什麽都不懂,隻知道是〈豐饒〉締造了現在的它,所以它也應當為了〈豐饒〉活下去。


    ……


    現在,不死仙,死了。


    在這世界上哪有什麽殺不死的東西,所有的不死都隻是相對悠久堅固的生命。


    王凱文做足了準備,自他登上羅浮開始,就意識到了有人在暗中布下更大的棋局,但這事他不能告訴任何人,哪怕是薇塔也不行。


    現在羅浮上的每一個人,都在鏡花水月的支配範圍之內,都不能被信任。


    能算計瓊華的,隻能是第二個瓊華。


    這種風格,倒有他自己的影子。但是該死的是,這就不是他布置的。


    誰幹的?丹樞?她當然沒有這本事,要是丹樞這麽強,雨菲早複活了。


    幻朧可以,但她沒有。或者說,她根本就不懂怎麽操縱真正的豐饒力量,隻是照貓畫虎,粗糙的捏造一個附身的容器。


    王凱文也曾懷疑過這是瓊華留下的後手,可能是過去自己留給現在的饋贈,可他隨即察覺,羅浮建木的封印被除了他以外的人動過。


    新生的豐饒令使,不是他自己,卻和他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巧了,哪有當主教的不防著“虛空萬藏“呢……


    (¬_¬)


    王凱文猜到了這個可能,這想法揮之不去。


    ——————


    他甚至不得不和薇塔暫時分開,保持距離是必要的,他知道以“自己”的行事風格,倘若要動手是不會留活口的。


    獨自去了丹鼎司,在這裏他看到了那些被翻閱的一片狼藉的卷宗。


    有關於他的故事都被刻意模糊了。


    一開始他認為這是世界修正的結果,後來他認識到自己錯了,終於把這歸結於籠罩羅浮全境的鏡花水月。


    在貝洛伯格,救世主的故事還能從地下研究所裏查到,沒有理由這羅浮容不下一個玄黃。


    真拿自己當主教啦,這也沒衝樹啊……真要說起來他到最後還砸了一個電子屏呢,總不能是砸了■■■的電腦顯示屏吧?


    (??w?? ?)


    鏡花水月,有著模糊概念的能力嗎?那配合上【迷思】命途這不就相當於言出法隨……


    這有人刻意抹去了有關瓊華的一切,這種行為為的正是規避一個風險——防止任何人了解他。


    能殺死瓊華的辦法,也可以用於殺死現在這個始作俑者,所以,它才會這麽害怕。


    可隻要瓊華本尊不迴來,那這除了有疑心病的,就不會有人懷疑這世界有虛假的可能性。


    千算萬算,終於沒有算到,王凱文不僅是瓊華本尊還是有嚴重疑心病的……


    屬於主教的被害妄想症,成功讓他走出了鏡花水月製造的幻覺,他用毫不留情的一刀,斬開了丹樞身上的束縛,使她成為最初的錨點。


    至於殺死幻朧,也是必要的準備,因為令使級別生物的死去,所帶來的必定是對所在地龐大而不可遮蓋的後遺症。


    結合模擬中瓊華臨死前發出的警告,他在鱗淵境用星核召喚瓊華虛影的時候就推斷出了一切。


    動用〈救世〉,他有把握借此力量抹去羅浮上的鏡花水月,可這不是他需要的,他要揪出那個躲在後麵的棋手。


    隻有他的固有結界才能隔絕已經覆蓋仙舟全境的鏡花水月,隻有一艘新的仙舟才能給所有人一個躲避戰場的機會。


    蒼城,應這計劃被早幾百年就部署在羅浮前進的航線上,上麵殘存的羅喉能夠避免同為豐饒命途的力量探查。


    王凱文必須杜絕和景元以及鏡流刀劍相向的可能,一旦他們被支配淪為敵方戰鬥力,後果將不堪設想。


    他讓他們陪著自己去蒼城,然後借故為他們覆蓋上抵禦鏡花水月的屏障。


    這樣既不會打草驚蛇,也能支開他們讓仙舟上的刃有機會大開殺戒。


    這場看上去無由的狂歡,正是王凱文布下的一記殺招,他逼迫人們看見鮮血淋漓的場景,迴憶起對死亡的恐懼。


    他在釣魚,用的直鉤。


    陽謀,隻要這濃烈的死亡能夠讓躲在幕後的家夥產生一丁點恐懼的感覺,他就能用月光捕捉到對方的生物信息。


    倘若對方按兵不動,他就讓刃把整個太卜司都毀掉,窮觀陣的保護措施會標記在場的所有人。


    不管怎麽樣,坐在棋盤另一邊的人都必須下場阻止他,否則,那人一切精密的算計都將變成毫無意義的胡鬧。


    而當不死仙顯露身形的時候,它就會發現……


    它自己居然在蒼城上。


    真有樂子。


    王凱文刻意的把蒼城的內部構造成和羅浮一模一樣的樣子,又特意在這仙舟鍍上耀眼的金屬漆,就是為了深化它的刻板觀念。


    但是,它不會想到固有結界能夠搬運被吸入其中的對象,從而達成傳送的作用。


    搬運羅浮上的所有人使他們離開鏡花水月的覆蓋範圍不太現實,但是用這個方式換一個地方作為戰場還是綽綽有餘的。


    借著彌散的雨霧,他神不知鬼不覺的發動了固有結界,把麵前的不死仙拖了進去。


    失去了建木力量的加持,不得不接受純粹武力的對拚,將成為這冒牌貨的唯一死因。


    對於王凱文來說,這次仙舟之行,真是一段冗雜而錯亂的經曆呢。


    【我愚弄了友人】


    【愚弄了至親】


    【愚弄了世界和它之上的規則】


    【隻為了給予唯一真實的你】


    【以第二次生命……】


    ……


    王凱文運用控水秘法撤去那籠罩天幕的雨霧,屬於恆星的光芒透過穹頂慷慨的灑落,羅浮的千萬洞天上久違的顯露出晴天。


    這場雨,也該停了。


    他敢說這一定是羅浮最長的降雨季,延續了幾十年還沒有被發現,該說是〈鏡花水月〉的效果好呢,還是說羅浮人對於時間感知遲鈍呢……


    要不是仙舟水循環還是正常的,也不看看鱗淵古海的海平麵都上升多少了,咱的太真丹室都快成海底城了啊喂!


    不死仙你罪大惡極!ヽ(≧Д≦)ノ


    撿起地上剛剛不死仙掉落的高級素材,王凱文想都不想就塞進了丹樞的嘴巴裏。


    這東西不出意外的話應該能彌補這傻孩子因為承載龍尊之力而缺損的生命力。


    拎著還處於一臉懵懵的丹樞娃子,揪著後頸就跑起來,他趕時間。


    王凱文一邊手拿玉兆一邊給遠在天舶司的薇塔發消息。


    “幫我拖住白珩五分鍾,有什麽事晚上我會全部向你解釋的,拜托拜托!”


    在他對話框的下麵,是薇塔秒迴的消息。


    “好。”


    簡短的文字,充分的安全感。


    這就是他和薇塔的默契,你永遠可以相信薇塔的救火能力。


    還來得及,現在趕到天舶司還來得及…嗎?


    跑著過去應該還來得及,要是能有一艘星槎那就更好了。


    “師傅…你去見師娘為什麽要帶上我啊…慢一點…我好暈啊~”


    丹樞的眼睛都快轉成蚊香了,胃裏翻江倒海。


    可她依舊掙脫不開王凱文那如鐵鉗一般握住命運的後頸肉的手,隻能聽見耳邊唿嘯而過的風。


    正巧,王凱文逮著一艘迎麵的星槎,拉開門就奪走了駕駛座,留下原車主滿臉淩亂的表情。


    隨手把丹樞扔到副駕駛位,扣上安全帶,油門拉滿,感受速度與激情。


    這樣,可憐的丹樞就昏了過去,很難說這不是一種解脫,她早該想到的,能和“星槎殺手”湊對的一定也是馬路殺手……


    “如果我有罪,帝弓司命會懲罰我,但絕對不會是把我掛在時速170邁的星槎上……”


    一路紅燈,測速條都被拉爆!更不用說那些巡邏的天舶司職員,追來的不少於五艘。


    五艘警戒星槎?五顆警星!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少狐人少女望著那疾馳而去的星槎都不禁感受到心裏猛的一顫,她們原始的憧憬似乎都被這狂野的風格喚醒了。


    暫且不提這一路上帶來的嚴重安全隱患,駕駛著星槎,王凱文爽的都想要原地高歌一曲,哎呀,這才是屬於那個時代的浪漫!


    哪怕是盡頭可能是修羅場,好像也沒有那麽可怕了!就這麽過去好像也沒有問題!


    白珩說過的,她的男人,不一定要駕著七彩祥雲來接她,但一定要有陪著她用星槎劃破空域的膽色和實力!


    王凱文狂飆在前往天舶司的道路上,任由晚風透過窗戶把他的長發散落成一道金黃的虹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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