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時間轉眼就要過去了,獷平城下卻毫無援兵的影子。


    鮮於輔、鮮於銀兄弟二人不分晝夜地站在城樓上左顧右盼、望眼欲穿,除了蹋頓的烏桓大營清晰可見之外,便再無其他人馬出現。


    麵對著如此嚴峻的形勢,鮮於輔不由兀自思忖起來。


    如果曹操接到書信即刻發兵的話,援兵應該早就到了。


    就算曹操按部就班地整頓兵馬,再按照正常速度行軍,三天時間也足夠了。


    難道曹操會對自己坐視不理、見死不救?


    可是這也沒有道理啊!


    如果漁陽郡淪陷了,袁氏兄弟就很有可能死灰複燃,對曹操沒有半點好處。


    鮮於輔百思不得其解,不禁搓手頓足、心急如焚。


    到了第三日傍晚,蘇仆延又隻身來到了獷平的城樓之下。


    鮮於輔二話不說,便讓人放下吊橋,把蘇仆延迎了進來。


    “鮮弟,考慮得如何了?”蘇仆延一見到鮮於輔,便開門見山地問道。


    鮮於輔皺眉沉吟了一下,說道:“還在考慮之中!”


    “什麽?鮮弟,你可不能言而無信呐!你不是說三日之內給我答複嘛,如今三天時間已經過去了,若是你再不給出個明確的答複,隻怕蹋頓要先拿我開刀啊!”


    蘇仆延語氣之中明顯帶著幾分埋怨。


    鮮於輔也不知如何是好了,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鮮於銀又道:“蘇將軍,我們並沒有食言,說好了三日內給你答複,就三日內給你答複啊!”


    蘇仆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由問道:“那你們的意思是?”


    “再考慮考慮,這就是我們的答複!”鮮於銀說道。


    蘇仆延驚得瞠目結舌,這分明就是在耍無賴嘛!


    “鮮弟,如果你們是這個態度,那我隻好先告辭了!”


    蘇仆延說著便轉身要走。


    便在這時,幾名身手矯捷的士兵衝上前來,將蘇仆延按在地上綁了個結結實實。


    “鮮弟,你這是要幹什麽?”蘇仆延十分氣憤地問道。


    突如其來的變故,也讓鮮於輔有些不知所措。


    這一切當然都是鮮於銀的意思。


    蘇仆延雖然跟鮮於輔有交情,卻跟鮮於銀素無瓜葛,所以鮮於銀行起事來自然是毫無顧忌。


    鮮於銀怕蘇仆延迴去之後,跟蹋頓一起過來攻城。


    與其放虎歸山,倒不如先擒住一隻猛虎再說。


    “這事與我大哥無關,完全是我的主意。我知道你是大名鼎鼎的烏桓峭王,放你迴去的話,難保你不帶兵攻城。你就先老老實實地在獷平城中待上一段時間吧,我肯定不會傷你性命。等蹋頓撤兵了,我就放你迴去!”鮮於銀解釋道。


    蘇仆延也不跟鮮於銀理論,又把目光望向了鮮於輔,期待他能站出來主持公道。


    鮮於輔卻把遊離的目光望向了別處,不敢與蘇仆延對視。


    說起鮮於輔這個人,也很複雜矛盾,其性格具有截然相反的兩麵性。


    當年劉虞被公孫瓚殺害,鮮於輔是鐵了心的要為自己的主子報仇雪恨。


    他聯合袁紹、烏桓、鮮卑一起攻打公孫瓚,把公孫瓚打得捉襟見肘、焦頭爛額,也導致了公孫瓚後來的覆滅。


    通過這件事,說明鮮於輔是個忠肝義膽的英雄好漢。


    但另一方麵,鮮於輔原本跟袁紹是盟友,袁紹也幫他報了殺主之仇,按說應該是鮮於輔的大恩人才對。


    但官渡之戰爆發前夕,也正是袁紹軍團如日中天、炙手可熱的時候,鮮於輔卻莫名其妙地投靠了實力弱小的曹操。


    通過這件事,又說明了鮮於輔是個忘恩負義的奸佞之徒。


    也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一念之差,天壤之別。


    一個人在某一時刻、某一地點、某一環境、某一想法之下偶爾做出的決定,往往會與他的本質完全相悖。


    對於蘇仆延而言,鮮於輔也有些左右為難。


    一方麵,蘇仆延畢竟是烏桓人,而鮮於輔則是漢人,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就算鮮於輔跟蘇仆延的私人關係再好,蘇仆延對於鮮於輔來說,也畢竟是異族。


    另一方麵,當年攻打公孫瓚的時候,蘇仆延確實幫了鮮於輔不少忙,還在戰場上救過鮮於輔的性命,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更別說是救命之恩了。


    如果把蘇仆延放迴去,他很可能跟蹋頓帶著烏桓兵馬攻打過來。


    如果把蘇仆延押在城中做人質,就算蹋頓攻城的話也會投鼠忌器,不敢肆無忌憚。


    很顯然,對於鮮於輔來說,還是將蘇仆延扣為人質比較好,但這樣又顯得不講兄弟情義。


    “鮮弟,我好心好意地過來勸你,難道你就要恩將仇報嗎?難道你忘了當年我們在戰場上並肩作戰、出生入死的種種過往了嗎?”蘇仆延對鮮於輔質問道。


    鮮於輔實在無言以對,一臉慚愧地低下了頭。


    過了一會兒,鮮於輔又對手下的人吩咐道:“給他鬆綁!”


    “大哥!你……”鮮於銀上前欲言又止地說道。


    鮮於輔抬起手,示意鮮於銀住嘴,又走過去對蘇仆延問道:“蘇兄,你考慮過我的處境嗎?”


    蘇仆延站起身來道:“鮮弟,我就是考慮了你的處境,才過來勸你投降的啊!蹋頓此番帶來了烏桓全部精銳部隊,如果你負隅頑抗的話,用不了幾天就會破城,到那時你必將萬劫不複啊!”


    鮮於輔搖搖頭道:“蘇兄,你說的固然有一定道理,但卻並不全麵。如果我開城投降的話,蹋頓會放了我嗎?我早就投奔了曹操,而蹋頓、袁熙、袁尚都是曹操的死敵,他們肯定會把我千刀萬剮的。”


    蘇仆延又道:“鮮弟,那你也可以棄城逃跑啊!”


    鮮於輔苦笑道:“天下之大,又豈有我鮮於輔的容身之所?我往哪裏跑?迴漁陽縣嗎,那裏更不安全!去投奔曹操嗎?去了之後,我又如何跟曹操交代?仗還沒打就直接棄城逃跑了,貪生怕死導致喪城失地,其心可誅、論罪當斬!”


    蘇仆延確實沒想過這麽多,聽鮮於輔這樣一說,也有些啞口無言。


    鮮於輔又大義凜然地道:“蘇兄,你我兄弟一場,我也不想難為你,你迴去吧!迴去之後,你就跟蹋頓說,我已經考慮好了,是絕對不會開城獻降的。他若是來攻城,我鮮某人隨時奉陪!”


    “大哥,萬萬不可啊!縱虎歸山,後患無窮啊,大哥!”鮮於銀在一旁心急如焚地勸道。


    鮮於輔豪氣幹雲地道:“我這條命本來就是蘇兄救的,就算他想再拿去的話,我也不會有什麽怨言!”


    說完之後,鮮於輔又親自將蘇仆延送出了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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