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奮揮了揮手,一臉嚴肅地說道:“好了,都別磨蹭了。沒什麽事的人就趕緊下去吧,各忙各的差事去。我看各個值房裏都堆積了不少公文呢,大家都到外麵去處理吧,別在我這兒耗著了。”


    縣丞職博文和典史梁賀遠齊聲應道:“是,李大人。屬下這就前去準備。那小的們先告辭了,大人若有什麽事情,派人告知小的即可。我們定會齊心協力,將大人交代的事情辦妥,請大人放心。”說罷,二人轉身離去。


    李奮的目光轉向了牢頭徐敬業和教諭曾銘恩,語氣略帶疑惑地問道:“兩位大人,怎麽還不走呢?難不成是有什麽事情要留下來跟本官說?有什麽話不妨直說,不必拐彎抹角的。不管是什麽事情,隻要說出來,咱們一起想辦法,早點解決。說句實話,本官可一點兒都不喜歡在這兒幹耗著。所以啊,你們有什麽事就趕緊說,我也好盡快給你們答複,咱們都能早點解決問題。”也好各幹各的事情。衙門裏的公務我就交給你們四個人。讓我也忙裏偷個懶吧。所以你們兩個盡快說。別在我這幹耗著了。不管飯。本官可沒有請人吃飯的習慣。


    教授曾銘恩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笑容,然而這笑容卻顯得有些尷尬和不自然。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大人,有件事情我覺得有些不妥,所以就不繞彎子了。三天之後在外麵審案,這本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我完全能夠理解。隻是,誰能預料到那天會有多少人前來圍觀呢?您把如此重要的事情,尤其是您的安全,完全托付給職大人,這是否有些過於輕率了呢?畢竟,我們無法保證職大人沒有其他的想法。萬一他心懷不軌,到時候恐怕我們都會追悔莫及啊!”


    曾銘恩的語氣越發嚴肅起來,他繼續說道:“更為關鍵的是,這次審案幾乎調動了衙門的全部力量,這無異於將整個蒼山縣都交到了職大人的手中。我懇請大人一定要三思而後行啊!萬一到時候老百姓們因為情緒激動而引發混亂,那場麵恐怕就難以控製了。如果再不幸發生踩踏事故,甚至導致命案發生,這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下官之所以特意留下來,就是擔心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啊!”


    說到這裏,曾銘恩稍稍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緒。然後,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連忙補充道:“哦,對了,李大人,剛才我也提到過,想請您去我家吃個便飯。您看今晚如何呢?我這就迴去跟家裏人交代一下,讓他們好好準備,以最高規格來接待您。不知李大人意下如何呢?一切都聽您的吩咐。”


    牢頭徐敬業一臉凝重地對大人說道:“大人啊,屬下對此也深感憂慮啊!且不論李大人的人身安全如何,單就現場那些百姓而言,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發騷亂。若真有一兩千人蜂擁而至,萬一出了什麽意外狀況,那可就是天大的事情了!不僅如此,恐怕職大人那邊也會借機看我們的笑話呢。大人您剛剛將縣衙的所有力量都交予他手,可一旦遇到突發情況,確實難以掌控啊!就連屬下屆時恐怕也是有心無力啊。一來,屬下擔心會危及到百姓的安全;二來,更是擔心李大人自身的安危啊!還望大人您能三思而後行,務必謹慎處理此事。現在改變命令尚且來得及,我們總得預留一些力量以防萬一才好啊。否則,到時候所有的捕快和衙役都隻聽從職大人的命令,大人您恐怕就難以調動他們了。若是真有突發狀況發生,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啊!當然,下官必定會拚盡全力保護李大人的安全。若是有人膽敢傷害李大人,除非下官先一步命喪黃泉!”。


    李奮輕輕一笑。說:謝謝兩位大人。謝謝你們的一番忠義之言。但是本官已經決定了。就無法更改了。本身也不願意更改。但是你們的好意本官會記住的。就不要擔心了。你們要做的是。這三天當中。要給我守好縣大牢。不能出現任何問題。不能死一個人。更不能放跑一個人。關於這個事情。完了徐大人。你記得去找一下沈悅臣。他會告訴你該怎麽做。也會配合你的。曾大人。吃飯沒有問題。但是不要準備了。本官獎勵你三百兩銀子。就是看你日子過得比較清貧。所以才特意獎勵你的。這麽多年你也貼補了不少銀子。這些本官心裏都有數。我去吃飯可以。但是不能超過一兩銀子。要不然我就不去了。我還有一壇好酒。其實吃什麽真的不重要,喝什麽酒也並非關鍵所在。關鍵在於與誰一同進餐,與誰一同飲酒。如果我們是誌同道合之人,那麽即便隻是圍坐在一起,閑聊一番,也會讓人感到無比愉悅。你可明白我的意思?倘若你特意去準備,那可別怪我對你翻臉無情。而且,本官並不缺你那一頓飯食。那個徐大人應該知曉,我身後的那位廚子,廚藝可是相當精湛。所以,即便你準備得再如何周全,也絕對比不上他的手藝。如此一來,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教諭曾銘恩麵露尷尬之色,幹笑兩聲,說道:“李大人真是快人快語啊!對下官的關懷,下官感激涕零。感謝李大人的美意,那下官就不再特意準備了。有什麽便吃什麽,就如同李大人所言,隻要彼此誌趣相投,吃什麽、喝什麽都無關緊要。如此,下官便明白了。這三百兩銀子,著實能為下官解決不少難題。此前所借之債,也都可以償還一部分了。再次多謝李大人!”。


    牢頭徐敬業笑著對李奮說道:“李大人,今晚您是不是要去曾大人家赴宴啊?要不還是讓屬下派些人手去保護您吧。這樣一來,屬下我也能順便去蹭一頓飯,還能省下幾文錢呢!隻是不知道曾大人方不方便。”


    他頓了一下,接著又道:“李大人,您別看下官我其貌不揚的,其實我也曾學過幾年武功呢,身手還算不錯哦!所以,下官覺得由我親自去保護您,肯定比那些普通的手下要強得多。而且現在可是非常關鍵的時刻,咱們可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啊!萬一您在路上遇到什麽不測,那後果可真是不堪設想啊!所以,請大人您一定要同意讓我去保護您,就我一個人就行,您看這樣可以嗎?”


    李奮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後點頭道:“嗯,可以。不過,你可一定要辦好自己的差事。要是差事辦不好,我可不會給你留任何情麵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徐敬業連忙應道:“李大人放心,我這就馬上去辦,絕對會把事情處理得妥妥當當的。而且我還會再去把牢房仔細檢查一遍,然後給兄弟們都交代清楚的。多謝李大人,多謝李大人!”


    李奮一臉不耐煩地說道:“兩位大人,若是沒什麽要緊事的話,就都先下去吧。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莫要在本官這裏浪費時間。把你們手頭上的工作處理好,本官也該去後衙歇息了。你們兩個也別在這裏瞎操心了,趕緊去吧。本官還有自己的事情要處理,你們就不必多問了。有什麽事情就直說,別磨蹭,說完趕緊走人。”


    牢頭徐敬業和教諭曾銘恩對視一眼,然後齊聲說道:“大人,我們確實沒什麽事情了。那下官等就先告辭了。”說罷,兩人轉身便要離去。


    然而,就在他們即將踏出縣衙大院的時候,牢頭徐敬業突然快走幾步,追上了教諭曾銘恩。


    牢頭徐敬業說:曾大人且慢。曾大人請留步。


    教諭曾銘恩一臉狐疑地看著牢頭徐敬業,心中暗自思忖著:這徐大人找我到底所為何事呢?我和他向來沒有太多的往來啊。難道是有什麽棘手的事情需要我幫忙?還是說他有什麽別的企圖呢?


    曾銘恩越想越覺得事情有些蹊蹺,於是他決定先聽聽徐敬業怎麽說。他不緊不慢地開口道:“徐大人,您有何事要找我呢?我和您之間似乎並沒有太多的交集吧。不知道您讓我留下來,究竟是有何事相商呢?還望您不要讓我太過為難才好啊。”


    徐敬業見狀,連忙賠笑解釋道:“曾大人,您千萬別誤會。我請您留下來,其實就隻有一件小事。咱們的縣令大人今晚同您去吃飯,而且還要到您府上叨擾一頓呢。這對我們來說,可是一份極大的榮幸啊!畢竟,能得到縣令大人如此的信任,實在是太難得了。”


    說到這裏,徐敬業稍稍停頓了一下,接著又道:“雖然縣令大人再三叮囑,說不需要您特意準備什麽,但我覺得,咱們總不能讓李大人就吃那一頓飯幾十文錢的粗茶淡飯吧?這實在是有些不合適啊。就算李大人他本人並不計較這些,可我們做下屬的,又怎麽能心安理得呢?”不管李大人表麵怎麽樣。就來這段日子。至少為咱們縣的學子們做了很多實際的事情。這已經是非常難能可貴了。你那邊什麽都不要準備。其他的交給我。我保證李大人不會生氣的。如果李大人生氣了就讓他責罰我。和你無關。


    教諭曾銘恩一臉無奈地說道:“這算什麽呀?李大人都已經發話了,根本不需要特別去準備什麽。他還特意強調過,隻要和誌趣相投的人一起吃飯,無論吃什麽都會覺得很開心的。就算我想準備些特別的菜肴,也沒辦法再準備了呀。萬一惹得李大人不高興,那他可真的會狠狠地收拾我的。我可絕對不敢冒這個險啊!所以呢,我勸你也別費那個心思去準備了,免得惹得李大人不開心。”


    牢頭徐敬業則顯得比較輕鬆,他寬慰道:“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裏吧,我也不會準備什麽特別的東西。不過呢,我打算去附近的山上打幾隻野味迴來,這樣總能多添兩三個肉菜吧!等我打完野味,就派人送到你家裏去。你可一定要記得這件事哦,別到時候又給我拒絕了。你呀,也別老是講你那些原則了,能和李大人一起吃飯,那可是我們的福氣和榮幸呢!這一輩子都算是沒白活啦!你還在這裏思慮重重的,有什麽好擔心的呢?”可以委屈我們自己。但是不能委屈李大人呀。人家是進士及第。你明白這四個字的含義。那是進士出身。就算李大人會不高興。那他到你們家了是不是也得讓他吃好喝好?


    教諭曾銘恩恍然大悟般說道:“哦,原來如此啊!多謝徐大人解惑,我這下總算明白了。我之前隻曉得李大人是通過科舉考試進入仕途的,卻未曾料到他竟然是進士及第,這可是我們讀書人一生都難以企及的高度啊!能有幸跟隨李大人,想必也能沾沾他的福氣呢。如此說來,這確實是無上的榮耀啊!不過,徐大人所言極是,我也注意到這個人表麵上有些輕浮,整日裏一副懶散的模樣。但好在他辦事還是挺靠譜的,這一點倒是讓人放心。”


    曾銘恩頓了頓,接著說道:“至於我個人的名聲嘛,嗬嗬,那都已經是過眼雲煙啦!我早就不再看重那些虛名了,如今隻要能把李大人侍奉好,我便心滿意足了。徐大人放心,這件事我肯定能辦妥,絕對不會出任何差錯的。再次感謝徐大人的指點,那咱們就這麽說定啦!”


    牢頭徐敬業見狀,不禁笑道:“哈哈,真沒想到啊,你這個老頑固居然也有開竅的時候!不錯不錯,這變化可真是夠大的啊!想當年,你對自己的名聲可是看得比性命還重要呢,如今居然能如此灑脫,實在是令人刮目相看啊!行,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此事就這麽定了,也不必跟我道謝啦!”那就這樣咱們就此分道揚鑣吧。各忙各的事。先把自己的差事辦好。免得讓李大人牽掛。


    教諭曾銘恩一臉認真地說道:“對,徐大人所言甚是。那我也得趕緊去處理自己的事務了,絕不能給李大人拖後腿啊!若是連自己分內之事都辦不好,那可就誰都管不了啦,也怪不得他人。我得趕緊將手頭的事情處理妥當才行。如此,那我便先行一步了,就此別過,多謝徐大人。晚上再見。”


    在悅思酒樓二樓的包間裏,有一個布置得頗為精致的雅座。桌上擺放著幾盤精致的點心,還有一壺熱氣騰騰的香茶。此時,雅座中坐著兩個人,他們分別是縣丞職博文和典史梁賀遠。


    梁賀遠一臉急切地問道:“怎麽樣?劉主簿那邊可有消息傳來?他是如何安排的?我們又該如何配合呢?還有,是否需要將這裏的情況告知劉主簿呢?”


    縣丞職博文一臉興奮地說道:“那是自然,如此重要的消息,肯定得告知劉主簿啊!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呢!梁大人,你可得給我記好了哈,一定要多安排些人手過來,人越多越好,絕對是越多越好啊!”他越說越激動,聲音都不自覺地提高了八度。


    “等這些人都到齊了,就讓他們去觀看李大人審案。就在李大人審案的過程中,給他來那麽一點點小驚喜,嘿嘿!”職博文嘴角泛起一絲狡黠的笑容,仿佛已經看到了李大人被驚得目瞪口呆的模樣。


    接著,他稍稍收斂了一下笑容,語氣嚴肅地說:“現在縣衙裏所有的人手都在我掌控之中,我不發話,誰都別想亂動!萬一到時候出了什麽意外狀況,那可就不是我們能控製得了的啦!要是知府大人怪罪下來,那也隻能是李縣令去承擔責任,跟我們可沒有半毛錢關係哦!”


    說罷,職博文滿意地點點頭,似乎對自己的計劃胸有成竹。然後,他轉頭對梁大人吩咐道:“這件事就全權交由你來安排了,一定要辦得妥妥當當的!至於蒼山縣的具體情況嘛,我會親自寫信告知劉主簿的。”


    職博文忍不住感歎道:“這個李奮啊,看著倒是挺聰明的一個人,怎麽做事這麽沒腦子呢?竟然會把蒼山縣的所有力量都交到我手上,這不是明擺著給我們送大禮嘛!哈哈,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我之前還真沒料到他會這麽做,簡直是蠢到家了吧!不過也好,既然機會已經擺在眼前了,那我們可一定要好好把握,相互配合,把這出戲給唱好咯!說不定啊,你我的好日子就要來啦!”


    典史梁賀遠說:那就時間定好了。三天以後。我會保證現場有三千人以上。絕對搞得熱鬧非凡。到時候咱們就等著看戲。看他李奮幹瞪眼吧。另外安捕快怎麽辦?他關在牢裏一個月了。會不會把我們出賣了?如果他把我們出賣了怎麽辦?我已經不敢相信他了。萬一把我們供出去。就不好辦了。


    縣丞職博文說:這怕什麽?應該還沒有供出來吧。如果安捕快把我們都供出來了。李奮不可能這麽信任我們?這麽重要的事情交給我。肯定沒供出來。就算他要在審案的時候供出來。那也不用擔心。到時候知府大人就來了。我們怕什麽?有知府大人撐腰。就無需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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