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適可而止


    李奮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輕聲說道:“曾大人,你這就認輸了?我還真是有些意外呢。原以為你會再堅持一下,沒想到你如此輕易地就放棄了。不過這樣也好,至少說明你還有些自知之明。”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其實那三個問題也不必再問了,因為我這丫鬟雖然其他方麵平平無奇,但唯有讀書這一項,卻是頗為出色。人嘛,出身固然重要,但更關鍵的還是自身的努力。據本官所知,你也算是名門之後吧,在當地也算得上是名門望族,頗有些聲望。而且你一直都能恪守本心,不願隨波逐流、同流合汙,單就這一點而言,還是值得稱道的。想必這也是你安身立命的根本所在吧。”


    李奮稍稍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接下來該怎麽說,然後他繼續道:“本官並非有意要打擊你,隻是就事論事罷了。”


    教諭曾銘恩連忙躬身施禮,說道:“大人所言極是,下官認輸了,心服口服。日後下官定當唯大人馬首是瞻。大人說得沒錯,下官確實是名門之後,家族在當地也算是望族。下官一直秉持修身正己的原則,絕無貪汙受賄之舉,上可報答陛下的皇恩,下也不辜負自己平生所學。隻是下官確實不如大人的丫鬟,那三個問題確實也無需再問了,下官願賭服輸。”


    李奮一臉嚴肅地看著曾大人,緩聲道:“曾大人,正所謂‘言必信,行必果’,言行不一可不是君子所為啊。您表麵上認輸了,這確實不假,但我卻能感覺到,您對我、對本官並未心服口服。或許在您心裏,覺得自己隻是運氣不好,學問上才會輸給我的丫鬟。然而,您內心深處恐怕還是認為本官人品有虧,必定是個貪官、惡官,是蒼山縣老百姓的禍首吧。”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其實,您有這樣的想法也實屬正常。畢竟,好官與貪官之間,又有什麽明確的標準呢?朝廷雖然對官吏的任用有著嚴格的製度,可貪官卻依舊如那韭菜一般,割了一茬又一茬,甚至還官官相護,就如同山體崩塌一般,一查處便是一大片,這可都是實實在在的情況啊。”


    李奮稍稍停頓,觀察了一下曾大人的反應,見他並無異議,便繼續說道:“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本官想請教您三個問題,這並非比試,您隻需如實迴答即可。我隻想聽真話,待您迴答完這三個問題後,本官不僅會如您所願,給您那三百兩銀子,還會額外再給您兩百兩,湊足五百兩。這些銀子都是合理合法的,絕對幹淨。”


    教諭曾銘恩趕忙說道:“大人所言極是,下官絕無半點虛言,更不敢拿此事開玩笑。若是真如大人所言,那下官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絕無半句假話,更不敢有絲毫欺瞞大人之意。隻是這請教二字,下官實不敢當啊。”


    秦思思微微一笑,接口道:“曾大人,您不必如此拘謹。區區五百兩銀子而已,對我們家大人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根本算不得什麽。我家大人向來一言九鼎,自然不會拿您尋開心。所以,您就把心放迴肚子裏吧。”


    秦思思頓了頓,接著說道:“且不說別的,單就我寫的這個字,若是隨便拿出去,哪能隻賣個上千兩、幾萬兩啊?那簡直就是暴殄天物!您完全不用擔心,我們家公子向來都是言出必行的。”


    教諭曾銘恩連聲稱是,道:“屬下豈敢有絲毫怠慢?李大人既然有此吩咐,下官必定如實迴答,絕無半點隱瞞。還請大人放心。秦姑娘所言甚是,像您這樣的書法,下官能看一眼,都已是天大的福氣了,又怎敢有其他非分之想呢?”。沒有問題。姑娘的字宛如神仙所作。王羲之在世也不過如此吧。萬萬不敢拿雌雄開心。請李大人下問。


    李奮麵帶微笑,語氣卻頗為嚴肅地說道:“曾大人啊,你可曾真正了解過自己呢?你敢說你對自己已經了如指掌了嗎?”


    教諭曾銘恩聞言,不禁一愣,他疑惑地看著李奮,問道:“不知大人此話究竟是何意呢?下官仔細思量一番,似乎確實對自己並非完全了解啊。”


    李奮嘴角微揚,繼續說道:“既然曾大人連自己都不甚了解,那又如何能如此篤定地判定本官是個貪官呢?我們不過才見過寥寥數次麵而已。很多事情,可不能僅憑一麵之詞就妄下定論啊。這樣做,不僅對自己無益,對他人也是極不公平的。”


    他稍稍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曾大人身為朝廷命官,理應重視事實,而非僅憑個人感覺行事。至於本官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你也無需急於去評判。畢竟,連你自己都尚未完全了解,又怎能輕易看透本官呢?不過,本官相信,以曾大人的聰慧,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


    李奮話鋒一轉,緩聲道:“雖說曾大人有時略顯迂腐,但總體而言,也算得上是恪盡職守了。”


    教諭曾銘恩說;李大人高論。慚愧。下官慚愧至極。


    李奮麵色嚴肅地說道:“第二個問題,你自認為自己潔身自好,可你為蒼山縣的學子們做了些什麽呢?又做成了哪些事情呢?對於本職工作,你可有什麽重大的突破?蒼山縣這幾年又出了幾個秀才呢?”


    教諭曾銘恩聽後,麵露愧色,他低頭說道:“屬下慚愧,確實在這方麵毫無進展。隻是,屬下不明白這與屬下潔身自好有何關係?還請大人明示。”


    李奮見狀,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解釋道:“那我就給你講講吧。你身為朝廷官員,職責不僅僅是保持自身的清正廉潔,更重要的是為朝廷選拔賢能之士,教化百姓,鼓勵縣學的發展。然而,你在這些方麵都沒有做好,甚至可以說一事無成。從這一點來看,你已經算是瀆職了。或者說,你根本沒有能力、也沒有資格勝任這個職位。”


    說到這裏,李奮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可是,你卻自持清高,不願意與他人同流合汙,對他人更是目中無人,看不起別人。如此一來,其他人自然也不願意與你交往,甚至還會故意為難你。我就不相信,蒼山縣的經濟再困難,難道連幾個秀才都培養不出來嗎?”幾百兩銀子竟然都無法撥付出來,這顯然就是有人在故意刁難你啊!隻要你稍微與他們同流合汙一些,或者與他們有那麽一點接觸,這些銀兩恐怕早就撥付到位了吧。這樣一來,你的本職工作也能夠順利完成,而且也不會辜負陛下對你的信任。


    然而,教諭曾銘恩卻說道:“可是,讓我為了那點銀子就向他們低頭,我實在是做不到啊!我承認,大人您說的確實很有道理,但我就是不願意這樣做。我有我自己的氣節,這是絕對不能丟棄的。”


    李奮聽後,不禁歎息道:“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你可就太自私了啊!你為了自己的名聲,還有那所謂的氣節,竟然對蒼山縣的數百名適齡兒童視而不見。難道你不知道舍小我成大我這個道理嗎?這並不是讓你去低頭,隻是希望你不要如此高傲。若是你能稍微放下一些架子,他們肯定不會再為難你,那麽這數百名兒童也就能夠得到銀子去上學了。說不定,他們當中早就已經出了好幾個秀才呢!你如此自私,難道本官說的不對嗎?你自己還是好好想想吧,這名聲和氣節究竟能值多少錢呢?我們為官者,肩負著造福一方百姓的重任啊!”連這個都做不到。看其他東西太虛了。也太假了。你寒窗苦讀多年。最終卻碌碌無為。自己心中的抱負無法實現。你自己的價值在哪裏?你在這個位置上什麽事都做不了。那你配待在這個位置上。你活的不憋屈嗎?一點不孤獨嗎?漫漫長夜你是如何入睡的?本官真的搞不明白你。等你想清楚了再來找本官好好談談。如果想不清楚那就算了。


    教諭曾銘恩聽到李奮的話後,如遭雷擊般呆立當場,他瞪大雙眼,眼神空洞無物,仿佛失去了靈魂一般。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迴過神來,喃喃說道:“李大人,下官真是受教了啊!大人所言,簡直是入木三分,下官讀書多年,卻從未聽聞過如此精妙的道理。這些道理,聖人未曾講過,書中也未曾記載,下官實在是感到矛盾至極,糾結萬分啊!”


    曾銘恩心中雖然不願承認,但他也明白,李奮所說的話確實很有道理,而且都是實實在在的情況。麵對這樣的局麵,他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沉默片刻後,他終於鼓起勇氣說道:“若是沒有其他事情,下官就先告退了。”


    李奮見狀,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他淡淡地說道:“你先下去吧。不過,別忘了晚上去悅思酒樓,這可是本關最後一次給你的機會了。希望你能好好把握,如果錯失這次機會,那咱們以後可就分道揚鑣了。到那時,你所有引以為傲的東西,都將會如同過眼雲煙一般,化為灰燼。所以,希望你能慎重考慮,然後再做出決定。”


    秦思思嬌嗔地說道:“公子,那個老頑固可算走啦!不過,依我看,公子您對他還是心存一絲希望的哦,難道您還想重用他不成?”


    李奮微微一笑,解釋道:“思思啊,你誤會了。我並非真想重用他,隻是這老頭子年紀也不小了,年輕時就碌碌無為,如今更是老邁,還能指望他有什麽作為呢?這根本就不現實嘛。”


    秦思思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繼續問道:“那公子為何不幹脆將他停職或者直接開缺呢?”何必要這般費口舌呢?公子的事情我向來無權過問。隻是覺得這個老頭太木訥了。實在是毫無銳氣可言。


    李奮無奈地歎了口氣,迴答道:“唉,這其中緣由你有所不知啊。本公子剛剛上任,根基未穩,若一上來就開缺下麵的官員,這傳出去名聲可不好聽啊。哪怕這個人再不招人待見,我也不能如此行事啊。畢竟現在他們幾個都對我頗為敏感,稍有不慎,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我在這裏是最大的官。可是上麵還有知府。巡撫,按察使。總督。不管傳到哪裏去都不合適。誰知道他們這些人都是什麽關係?所以還是謹慎一點比較好。我不想給自己惹來不必要的麻煩。說不定咱們還沒到這裏呢。我的信息早已經擺到這些大員的桌子上了。


    秦思思恍然大悟,說道:“原來如此,公子考慮得確實周全。那對於這個老頭子,公子打算如何處置呢?”我倒是很好奇。我原本以為公子還準備重用他呢。


    李奮嘴角微揚,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說道:“能用就用,不能用就算了。至少不能讓他反對我,也算是一種拉攏吧。我倒要看看,這老頭子的腦子是否靈光,能不能轉過這個彎來。”


    秦思思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輕笑,說道:“原來如此啊。依我看,這個人還是有救的。畢竟,剛才公子您也提到了,他讀書多年,卻未能實現自身價值。如今,為了自己的名節,他對蒼山縣的學子們竟然毫不關心,也未曾做出任何實際的事情。想必,這番話對他的觸動定然不小。”


    李奮頷首表示讚同,接著說道:“還是你心思細膩啊,觀察得如此細致入微。他對於這一點的反應的確頗為激烈,我也注意到了這一點。正因如此,我才決定采用激將法,試試看能否激起他的鬥誌。隻是,不知道這樣做是否真的有用,也不知道他是否還有廉頗那般‘老驥伏櫪,誌在千裏’的氣魄,以及那尚存的一絲勇氣。咱們說再多也是枉然,如果他自己不懂得把握機會,那也隻能作罷了。畢竟,機會我已經給他了,而且僅有這一次。”


    秦思思微笑著說道:“那是因為我心思細膩呀,公子。我站在這裏,自然是要為公子做點事情的。畢竟我可是公子的丫鬟呢,公子既然把我叫到這裏來,肯定是有事情需要我去做的。所以,我當然得用心一些啦。”免得誤了公子的大事。還好還好。


    李奮聽後,笑著迴應道:“哈哈,辛苦你啦,秦思思。今天你確實幫了大忙呢,這可是立了頭功啊!來,跟我一起去後院吧,我們去和可欣聊聊天。晚上呢,你就跟我一起去參加酒宴,不過也就是走個過場,大家都是逢場作戲,互相敷衍一下罷了。”晚上還是需要你和我一起唱戲。咱們現在越來越有默契了。


    秦思思柔聲說道:“那我自然是聽從公子的吩咐啦。能為公子做點事情,我心裏就已經很滿足了,哪敢去爭搶這個頭功呢?這頭功無論如何都應該是付姐姐的呀。公子,咱們這就過去吧,我估計午飯都已經準備好啦。”


    李奮有些驚訝地說道:“不會吧?你這小丫頭辦事效率這麽高嗎?我早上才交代下去的事情,這才過了多久啊,人就已經安排過來了?你可別告訴我,這頓飯是可欣做的啊。我可真是難以置信呢!”


    秦思思微微一笑,解釋道:“公子,您就放心吧。人其實早就到了,一直都在那裏候著呢。我就隻是隨口說了一句,他們就立刻過來了。說起來,還是秦怡那丫頭比較細心呢,凡事都能替公子考慮得如此周到。而且呀,今天的飯菜也相當不錯哦。公子您盡管放心享用吧。不過呢,今天是我們最後一次吃飯超標啦,畢竟咱們也是剛到這裏嘛,稍微慶祝一下也是應該的。但以後可就不會這樣啦。”希望公子別介意。畢竟秦怡那丫頭準備了嘛。總不能浪費了。


    李奮稍作思考後,緩緩說道:“你找個合適的時機,把我的想法轉達給秦怡。讓她安心做好自己份內的事,不要胡亂猜測。我從來都沒有把她當作外人看待,大家都是一家人,沒必要有那些不切實際的念頭。這樣不僅會給她自己帶來痛苦,也會給我增添不少麻煩。這可不是什麽好現象,甚至可能會讓她陷入絕境,萬劫不複。我實在不願看到這樣的結局,希望她能好自為之,下不為例。”


    李奮頓了頓,接著說:“我之所以重用她,主要是看重她的能力,當然,這也是我對她的一種信任。除此之外,就再沒別的了。我這輩子隻會有一妻一妾,這是絕對不會改變的。我的妻子是付可欣,妾室則是秦思思。所以,你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自己去跟她說吧!別在心裏偷著樂,說不定哪天我也會改變主意呢。畢竟,哪個男人不好色?哪個男人不愛美女呢?隻是很可惜,你是我所見過的最美的姑娘了,所以我也很為難啊,實在找不到比你更漂亮的女子了。”


    秦思思滿臉羞紅,宛如熟透的蘋果一般,她嬌嗔地說道:“公子,您怎能如此沒有正形呢?在這大堂之上,眾目睽睽之下,您竟然說出這般話來,真是讓人難為情啊!”


    她輕咬嘴唇,繼續說道:“而且,您還拿我來取笑,說什麽沒見過像我這樣漂亮的姑娘。其實,這世間比我美貌的女子多如繁星,您可莫要再這般誇讚我了。”


    秦思思的聲音中帶著些許嗔怒,她嗔怪道:“您這樣一直取笑我,我可真的要生氣啦!還有,您說什麽是您定了,就算是定了,您也不必如此直白地說出來呀,這豈不是讓我更加尷尬了嗎?”真不知道怎麽說你好。都做官了。要想想該怎麽為老百姓辦事。哪能天天想這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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