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慕容傾城的指責,莫旬並沒有為自己辯解:“沒錯,是我給他們下了生死蠱,將他們二人的生死強行綁定在一起的。”


    慕容傾城冷冷看著他,眼底也帶了些敵意和痛恨:“你為什麽要這樣做?你不知道這樣不僅救不了我的母後,還會影響父皇的壽命嗎?身為醫者,你就是用這樣草菅人命的法子來救死扶傷的嗎?”


    關於這種從北域傳進來的生死蠱,她曾偷偷派人查過,發現這生死蠱根本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其本身的目的,其實是用來耗死另一個活著的人。


    換句話說,這種同生共死的生死蠱,其實是依靠死蠱來吸食活人的鮮血,然後用其飽食人血的軀體來將養與之配對的生蠱,再利用它們死而複生的命體來強行將養本該已死的人。


    這種方法不僅殘忍,過程還極其痛苦。


    互種生死蠱的雙方,隻要有任何一方心智不堅定,都會被蠱蟲反噬而亡。


    聽著慕容傾城的聲聲責問,莫旬頓時也想起了當年被逼救人時的萬般無奈。


    想到當初那人逼迫他時所說的話,他心裏就升起一股怒火來,不由低吼道:“我當然知道會是這種結果,當初你父皇以死相逼,還不惜拿嵐陵的江山和天下無數黎民百姓的生死為要挾,你說我還能怎麽選?”


    被他這麽一吼,慕容傾城愣住了。


    她沒想到父皇為了母後,居然連江山和百姓都不要了。


    也對,父皇眼裏,從來就隻有母後一人!


    親生骨肉都可以不聞不問、冷心冷眼,江山和黎民百姓又算得了什麽呢?


    想到這裏,慕容傾城的心裏隻剩下無限悲涼。


    見她被自己的話吼懵了,莫旬才收斂了下情緒,繼續說道:“其實事情一開始並沒有這麽糟糕,原本隻要兩人一心一意,生死蠱也不會那麽快耗盡人的生命,隻要照顧得當也不是不能活到老……”


    “可老夫萬萬沒有想到,有人竟在她生產之前就在她體內種下了血咒術,一旦那人催動她體內的血咒術引,生蠱就會被那術引吞噬,到時候互種生死蠱的兩人都會雙雙殞命。”


    聽到“血咒術”三個字,鳳淺的唿吸就是一滯。


    原來她身上這咒術的咒引,居然是早就被人種在母親體內的麽?


    那麽依照“種咒者與受咒者相生相克,終身不得相見”的原則,她們豈不是終身不能相見了?


    “還好當時她生下你後就離開了,雖然有人催動過一次術引,她體內的生蠱也並未被吞噬。後來為了消除隱患,我在一本古籍上看到了一個秘法,那便是讓身懷生死蠱的兩人再生一個孩子,通過分娩將母體身上的術引轉移到的孩子身上去。”


    “不幸的是她這次懷的又是雙胎,為了避開鳳家的雙生詛咒,她就央求老夫減胎,隻留下其中一個孩子,這樣一來雙生詛咒就不攻自破了。隻是在分娩時,她卻突然反口,不讓老夫將咒引轉移到剛剛誕下的孩子身上去,而她自己則服下了能改變人體魄和樣貌的雪魄之毒,成了一個沒有知覺、也不言笑,終身都不能活在陽光下的怪物。”


    話音剛落,慕容凜和慕容傾城就齊齊變了臉色。


    鳳淺卻是滿心的疑惑:“何為雪魄之毒?”


    莫旬看了看她,解釋道:“是一種隻生長在嵐陵皇宮的毒花,可以改變中毒之人的形體和相貌,並且中毒之人終身都不能離開這種毒花。此毒雖然歹毒,但卻可以阻斷她與你們的血脈聯係,哪怕有人催動術引也很難成事,除非是親眼見到至親骨肉……”


    聽到這裏,慕容傾城早已是淚流滿麵:“原來是這樣……都怪我,是我誤會母後了!”


    慕容凜的心情也十分沉重。


    他從來不知道,母後不人不鬼的背後居然藏著這樣的秘密。


    難怪父皇會對他和妹妹那般冷漠,原來真正害母後的人就是他們這些所謂的親骨肉。


    母後一生遭了那麽多罪,到頭來還要忍受骨肉分離之苦。


    她一定是見到自己和妹妹,就會想到被她拋在北離的另一個孩子吧?


    所以當初妹妹擅闖寢宮,她才會那般失控。


    想到這裏,他不由深深看向了鳳淺:“其實,這都不是我們的錯,你……願意原諒母親和哥哥嗎?”


    接觸到慕容凜誠摯的目光,鳳淺心裏五味雜陳。


    原本以為母親沒死,哪怕明知她會受苦都不迴來找她,是因為她單純地不喜歡北離也不喜歡自己,所以狠心拋棄她了。


    卻沒想到,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母親居然還獨自承受著這麽多的痛苦!


    想到母親為了不讓咒引控製她,還不惜服下了雪魄之毒,鳳淺就隻覺得心如刀絞。


    母親在背地裏默默為她付出的一切,她又該拿什麽來還?


    還有她那個素未謀麵的父親,在她的生命裏缺失了那麽多年,自己又該如何去麵對?


    她該恨嗎?該怨嗎?


    可是世人都說有自己的苦衷。


    那麽她能恨嗎,能怨嗎?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她現在知道真相以後,就連去恨、去怨的勇氣都沒有。


    莫旬後麵的話,鳳淺沒有再繼續聽下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白鶴堂的。


    見她失魂落魄地離開,朱鹮趕緊默默地跟了上去。


    自打聽完莫神醫講述王妃的身份,她腦子現在都還暈著,可她什麽都不敢問,也不敢出聲安慰。


    誰知他們剛走出院子,迎麵就碰上了處理完事情趕過來的帝北珩。


    一見鳳淺的神色很不對勁,他的心頭就是一緊,不由小心翼翼地問:“淺淺這是怎麽了?”


    鳳淺抬起濕漉漉的眸子看他,眼底滿是茫然和無助。


    她就像是在黑夜裏迷路的孩子,步履蹣跚,跌跌撞撞,卻又找不到迴家的方向。


    她不說話,帝北珩便把目光投向了默默跟在她身後的朱鹮。


    誰知朱鹮低下了頭,也是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


    帝北珩不由臉色一沉,然後一把將失魂落魄的鳳淺打橫抱起,抬腳大步離開了這處令她傷心的院子。


    鳳淺把頭埋在男人溫暖的懷抱裏,聽著他鏗鏘有力的心跳聲,才漸漸找迴了一點神誌,任由滾燙的淚水溢出眼眶。


    她太累了,自打歸來以後就一直壓抑著自己。


    為了替自己報仇,替鳳家人報仇,她把自己活成了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


    而今得知自己身世的秘密,她才知道自己不是沒有感情,隻是被壓抑得太深太深了。


    其實她會心痛,也會流淚!


    想到這裏,她不由狠狠蹭了蹭帝北珩的胸口,然後哽咽著說了一句:“帝北珩,我好累啊。”


    感受到胸口傳來的濕意,帝北珩渾身就是一僵,隨即溫聲輕哄道:“別怕,我在呢。”


    聽到這句“我在”,鳳淺淅淅瀝瀝的眼淚瞬間決堤,忍不住在他懷裏嗚咽出聲。


    聽著她難過又隱忍的嗚咽聲,帝北珩隻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到底是什麽樣的事,會讓他堅強而又勇敢的淺淺難過成這樣?


    驀地想到莫旬與嵐陵皇室的那些牽扯,他有些不確定地問:“是不是莫旬那個老東西欺負你了,我這就去殺了他!”


    鳳淺從他的懷裏探出腦袋,抬眸看著他語氣平靜地說道:“你知道嗎?我的母親其實沒有死,她就在嵐陵皇宮……他們說我的生父是聖武皇帝,我是嵐陵的大長公主。”


    帝北珩平靜地聽著,努力控製著自己的唿吸和表情,卻在心裏掀起了無數驚濤駭浪。


    怪不得!怪不得淺淺會有這麽大反應!


    這樣的身世,就連他一時間都很難接受,更別說她了。


    把她抱迴自己的房間,帝北珩親自打水給她擦了擦臉,才溫聲輕哄道:“乖,現在先好好睡一覺。在我心裏,你誰也不是,隻是我認識的那個鳳淺!”


    不知是不是他的那句“隻是鳳淺”取悅了她,鳳淺心裏明顯好受多了。


    她不由吸吸鼻子,對著他展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來: “好,我都聽你的。”


    這一覺,鳳淺直接睡了整整三天。


    這三天裏,帝北珩沒有讓任何人來打擾她。


    在睡過去之前,她還不忘拿出太白已經采集好的嵐陵全貌地圖來,將自己先前想好的全殲玄武衛的計劃告訴了他。


    帝北珩聽完滿臉都是欣喜:“我知道了,你好好睡吧,這件事我保證辦得漂漂亮亮!”


    得了他的保證,鳳淺這才心安理得地進了基地休息。


    她雖然在堂而皇之地偷懶,可帝北珩卻每天都忙得腳不沾地。


    基本都是天不亮就被人叫走,但是每到晚上他都會盡早處理完事情,然後迴來陪著她睡。


    她雖然沒醒過,也沒起來叫什麽吃喝,可帝北珩知道她是在用另一種方式療愈自己。


    所以他沒打擾她,隻是每晚都攬著她的腰入眠。


    這些天,朝中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他處理,所以他也根本就沒有心思去想別的事情。


    這次宮變,傷亡最慘重的當屬陳太後的龍甲軍,他依照先前說好的,將兵權交給睿王帝莘。


    至於禦林軍和巡防營,比之龍麟衛要稍稍慘重一點,他一概交給了兵部那邊來安撫。


    好在陳太後伏誅後,她身邊的太監總管蕭昌河就站出來指出她下毒毒害皇帝,還企圖嫁禍給龍淵王的事實,民間那些亂冒起來的流言已經漸漸壓下去了。


    滿朝文武聯名上書要賜死太後,帝北珩便實行攝政王的權力,下令廢了陳氏並賜以絞刑,隨後又擁立了年僅六歲的十六皇子帝景舟為新帝。


    另外,秦國公府勾結太後意圖謀反,被攝政王下令滿門抄斬,六皇子帝景宴接受不了這樣的結果,次日被下人發現自縊於皇子府中。


    消息傳到未央宮,秦妃先是大鬧了一通,隨即也喝下一杯毒酒跟著去了。


    他還把朝中大部分的政事都交給了睿王和左相,又提拔了幾位有真才實學的輔國大臣上來,才得以作罷。


    自此,北離的朝政便徹底掌控在了他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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