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岩是真的沒想到任禾會有這樣一個超出他理解範圍的操作,這實在是過於直白粗暴了……


    真不愧是礦二代……


    五箱金條,裝的滿滿當當的金條,再怎麽算也是幾百萬了……


    三千萬的支票……


    近四千萬啊!這麽多錢,已經超過這些年來自己導演生涯收入的總和了……


    別說自己了,就算那些鼎鼎大名的一線導演,怕是看到這樣一筆隻需點頭就能揣進兜裏的巨額財富,都可能忍不住吧?


    被震撼到滿心隻剩呆滯的孫岩,突然警惕起來。


    他承認他在看到這張支票時,內心的某處陰影的確在蠢蠢欲動,但在這一刻,他也突然意識到他必須死死壓製住這塊陰影。


    他的腦中突然迴想起了這樣一句話——“當你凝視深淵時,深淵也會凝視你。”


    不,追求純粹的電影藝術是我的理想,怎麽可能拜倒在金錢之下?


    我是孫岩!是立誌在國內電影史上留下濃重一筆的孫岩!


    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屈服在金錢之下嗎?屈服在你這五箱金條,一張支票之下?


    太天真了!


    拍片是我的事業,是我飽含理想的事業,豈能為了恰爛錢就違背自己的原則,幫著你拍出一部搞砸我生涯口碑的爛片?


    這不可能!絕不可能!


    金錢對於我來說,隻是身外之物,理想的光輝才能然我活出自我活出生命!


    孫岩心中的意誌愈發堅定,他甚至已經在心下擬好了一番豪言壯語,在斬釘截鐵拒絕任禾之時,也要讓任禾知道他孫岩是有著怎樣風骨的導演!


    “任先生,我隻是知道今天要和您吃一頓飯,順便談談電影的事情,但是卻沒想到您會給我準備這樣的一個環節……”


    孫岩頓了頓,咽唾沫的同時,眼角餘光剛好瞥到桌上近前處的一箱金燦燦的金條。


    他吞咽唾沫的動作更深了。


    本來擬定的豪言壯語被這樣一句有氣無力的話給替代了——“我想,您可能真的不了解我,我不是那樣的人……”


    任禾臉上掛著的笑仍舊未變。


    他想起一個多年前聽到過的老梗。


    50塊?你當我是什麽人?


    500塊?我不是那樣的人?


    5000塊?今晚我是你的人。


    50000塊?今晚你別把我當人。


    500000塊?不管你今晚來多少人。


    5000000塊?不管你今晚來的是不是人。


    雖然段子很老,但是道理就是這麽個道理。


    在一方不計條件不斷加碼的談判下,談判本身已經不是博弈,而是徹頭徹尾的金錢轟炸,極少有人能頂得住這樣的金錢轟炸。


    那些嘴裏說著“我不是那樣的人”的人,就屬於不能頂住金錢轟炸的絕大部分人之一。


    所以,盡管此時此刻的孫岩仍在拒絕,但任禾已經相當清楚,這事,已經成了。


    在繼續保持笑容的同時,任禾平和地說道:“沒想到孫先生是如此高風亮節的人,是將自己的理想看得如此重要的人。實在抱歉,我剛才的一係列舉動實在魯莽了,孫先生,請您忘掉這檔子事吧,我們仍然可以做朋友。”


    說完這些話的同時,任禾給何小濤使了個眼色,對方立刻起身收著桌上的密碼箱。


    裝滿金條的密碼箱一個又一個被何小濤重新拿到包廂一角的櫃子上,等到五個密碼箱全部搬空之後,何小濤有些不好意思地對孫岩一笑,緊跟著便要拿走擺在他麵前的那張支票。


    一隻手突然出現,死死地摁住了支票。


    追求藝術?還能追多久?


    眼下的情況是什麽個樣子,難道沒有逼數嗎?


    鐵定拿不到下半年千花獎的字跡,隻能息影告別影壇了啊……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


    這五箱金條和三千萬的支票,難道它不香嗎?


    用手摁住支票的孫岩,狠狠地吸了吸鼻子。


    “任先生……我……”他的臉色不知何時已經變得漲紅,目光裏滿是閃躲,似乎處於某種難以言述的心虛之中。


    “多喝熱水。”


    此時正起身倒完一杯水的任禾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幕,直接將盛著溫開水的杯子遞給了孫岩。


    做完這事後,任禾完全沒有提之前的事,也沒有對此事孫岩突然“真香”一事作出任何迴應。


    他隻是風輕雲淡地對何小濤說道:“何總,把合同拿出來。”


    畢竟,早在孫岩踏入這個包廂的時候,任禾就已經預料到是這樣一個結果。


    盡管三千萬的支票是他一開始就想好的價格,不過支票畢竟隻是一張紙,上邊那些數字看起來可能稍顯空洞了些,為了讓這事更加妥當,本來準備帶一箱金條過來的任禾,直接讓何小濤又弄了四箱。


    在這樣的準備之下,沒理由不是這樣一個小型真香現場的結果。


    能拍著胸脯說自己能夠抵住金錢誘惑的人很多。


    但其中絕大多數人之所以能抵住誘惑,是因為對方給得錢不夠多。


    在這個飯局之前,任禾已經讓何小濤去找人問過孫岩的一些情況。


    雖然太過具體的信息不能掌握,但孫岩的收入、孫岩的家庭情況,也知道了一些大概的。


    任禾知道孫岩在本市三環邊上有一套臨江的獨棟別墅,尚有貸款沒有還清,他也知道孫岩有一個四歲的孩子。


    有房產但有貸款,並不能說明一個人的經濟情況,但孩子在這裏出生長大,父母肯定是想其在這裏繼續念書的。


    四歲的孩子,很快就要上小學了,不過孫岩卻並沒有在市中心最好的學校地段去置辦一套學區房。


    孫岩可能的確不缺錢,但眼下的他,大幾率並沒有足夠的能力給自己、給家人最好的。


    那麽,隻要擺在他麵前的好處足夠多……


    什麽藝術不藝術的?


    在絕對的利益麵前,一個夾在一二線中間,此時狀態正落魄的導演,他有啥資格談藝術?


    是這三千多萬它不夠香嗎?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


    早已擬好的那份與孫岩的合同被何小濤拿了出來,孫岩簽字,何小濤拿著印泥蓋上ghs影業的公章。


    至此,在電影上映之前的拍攝期間,ghs影業正式與孫岩導演達成拍攝事宜的合作關係。


    隨後的時間裏,任禾與孫岩深入淺出的交流了拍攝的具體事宜,因為對劇本並不感冒的原因,孫岩更多的是和任禾在交流劇組怎麽搭建,特效怎麽搞一類的事情。


    談到最後,他才想起一個很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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