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原地觀察了一會兒,直到希爾薇納身上再也沒有一絲妖力殘存,或者說希爾薇納已經徹底死亡。


    威利卡這才慢慢的俯下身,將這個自行走上末路的學生抱在懷裏:“你啊,真是不乖啊…”


    扯下披風稍微包裹了一下希爾薇納,以布片遮去她外露的春光,威利卡扛著希爾薇納沿著山穀走了一大圈,在拾起希爾薇納大劍的時候,順便為她找了一處可以俯瞰整座山穀美景的位置作為墓地。


    將希爾薇納淩亂的發絲稍微打理了一番,威利卡用鮮花蓋滿她的身體,並以石頭堆積出一個小小的墳包。


    最後,她將那把大劍立在希爾維納的墓前,望著天空中那殘缺的月亮直勾勾的出神。


    午夜,濃重的烏雲逐漸從四麵包圍而來,將明朗的星空遮掩的一點不剩,接著就是雷聲大作,狂風唿嘯,突如其來的大雨把山頂處的威利卡淋了個透。


    直到黎明的第一道光輝越過地平線,照射在山穀的頂端,威利卡緩緩睜開眼,起身甩了甩身上的雨水,最後用手摩挲了一下那把大劍上刻畫的符號後向著山下大步走去。


    山穀外,黑衣黑帽的代理人騎著小破馬站在大道的中央,擋在了威利卡返迴的道路上:“no.2希爾薇納她…”


    “她已經離去了,以人類的姿態…”,威利卡麵無表情的迴答道。


    “可那麽大的動靜可不像是平和解決啊!”,代理人不滿的皺起了眉頭。


    “確實,昨天晚上的雷陣雨確實大了點,山穀裏麵山體滑坡了,到處都是亂七八糟的,自然動靜不小。”,威利卡斜了代理人一眼,麵無表情的胡說八道起來。


    希爾維納的覺醒體鈣化後和石頭沒區別,被暴雨一澆,早上下山一看,那白花花的石灰塊攤了一地都是。


    就是讓黑衣人去找,也找不出什麽線索來。


    “行了,有任務嗎?沒任務我就走了!”


    話落,威利卡頭也不迴的走了,隻留下代理人用他那陰沉的目光對著自己來迴掃視。


    ……


    東部之地史達夫,組織本部,首領會議大廳…


    幾名首領圍坐在桌子前,聽著從各處返迴本部的代理人匯報情況。


    直到有一人急匆匆的從門外闖進來,無視一眾首領或疑惑或驚訝的神情,徑直走到列莫托的耳邊,低語了幾句。


    “……”,列莫托的表情難得的露出了一絲驚詫,最終起身看向站著的一眾代理人,沉聲道:“代理人下去,把其他幾位沒來的首領喊來。”


    十幾分鍾後,一眾首領麵色凝重的圍坐在會議廳裏,氛圍壓抑的可怕。


    “達耶,希爾薇納屍體的檢測結果是什麽樣的?”,列莫托低頭望向右下手的科學怪人,盡可能以溫和的口吻詢問他現在迫切想要知道的事情。


    “覺醒過了。”,達耶的迴答簡潔明了,唯一讓人在意的是他臉上那扭曲的笑意,似乎是對自己新得的藏品頗為滿意。


    “覺醒過了…按照組織內部的評判標準,希爾薇納可是no.1的水平,她的覺醒體豈不是…”,一位首領想到了某種可能,即將脫口的話又咽了迴去。


    “不錯,一位新生的深淵,被我們的no.1殺死了。”,達耶依舊是那副喜洋洋的模樣,他臉上燦爛的笑容與周圍首領臉上那如喪考妣的表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那接下來應該怎麽辦?把她派去清剿北西南的那三隻深淵嗎?”


    “不。”


    半晌,列莫托緩緩站起身,冷聲道:“當出現能擊殺深淵的戰士時,最急於消滅她的,就不再是我們了,至少…我們和她明麵上還是一夥兒的不是嗎?”


    “那您的意思是?”,首領們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殷切的圍了上去。


    “想辦法把消息派人透露給那三頭,它們會替我們想辦法的,要是能讓深淵者和no.1兩敗俱傷一起完蛋,那可真是再好不過了。”


    話落,列莫托端起茶杯小小的呷了一口,“達耶,之前的那種東西你還能做嗎?”


    “你是說那種淘汰品?”,達耶真的抬起眼睛認真的想了想,並給出答複:“那些東西做出來肯定是沒問題的,但是你也知道,那些東西一向不穩定,隻能當做消耗品來用…”


    “沒關係,消耗品就消耗品!隻要能用就行,你需要多久才能搞出那種東西來?成品的那種。”


    “算上適配期和穩定期…”,達耶估算了一下時間,迴答道:“需要三年左右…”


    “那就再等三年!多造一些,越多越好,眼下有著這麽一位no.1,足以震懾所有的覺醒者給你爭取時間裏。”


    話落,克利切揮手讓諸多首領離去,並在克利切即將出門的時候喊住了他:“克利切!新的訓練生也多準備一些,不久之後,我們可能會麵臨大換血!”


    “明白,那訓練生訓練是否還要讓…”,克利切頓了頓,似乎是在斟酌措辭。


    “照舊,不得不承認,no.1培養訓練生的能力確實強的驚人,左右還有三年,就讓她發揮餘熱吧!”


    “明白了。”


    這一次,列莫托再也沒有多話,而是擺手示意克利切關門,他想要靜一靜。


    ……


    離開馬其爾山穀後,威利卡沒有原路返迴找那三個打打鬧鬧的學生,而是改變了自己原本的計劃,順道迴了一次自己的林中小屋。


    曾經那座孤零零的林間小屋早已經不複存在了。


    十年間,一座由石材與原木搭建的大房子就這樣隱匿於崇山峻嶺之間。


    周圍結實的木籬笆與小院裏精心打理的花朵無一不說明此處主人的雅致。


    院門內,留著一頭利落金色短發的獨眼女人正舒舒服服的躺在椅子上曬太陽,看清來人後,她這才稍微坐直了身體:“怎麽突然迴來了?是今年的假開始休了?”


    “沒有,隻是順路迴來看看罷了!”,威利卡輕車熟路的走進屬於她的那間房子,從書架上拿出一個盒子,又拉出一張椅子,坐在了拉花娜的旁邊。


    拉花娜隻是掃了威利卡手裏的盒子一眼,立刻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你又送走了一個後輩!?”


    “嗯。”,威利卡應了一聲,打開手裏的盒子,把希爾薇納的那張黑函塞在了那一疊黑函的最前麵。


    “這已經是第四十多個了吧!?”,拉花娜像是在詢問,其實她和威利卡一樣清楚這個盒子裏黑函的數量。


    “對,是我送走的第四十六個學生!”


    “既然知道會失去,那你為什麽不能看開一些呢?習慣故人的離去,我認為你早在十年前就已經學會了。”,拉花娜把威利卡懸在一旁的手握在手裏,循循善誘起來:


    “如果真的會感覺難過,你為什麽不辭掉培養訓練生的工作,做一個普普通通的戰士呢?那樣…興許你就沒有那麽多煩惱了。”


    “可是我放不下…”,威利卡壓著嗓子,委屈巴巴的看向拉花娜:“我隻有看著那些朝氣蓬勃的小丫頭圍著我,喊我姐姐,才能感覺自己不那麽難受痛苦了!”


    “哪有什麽放不下,你其實就是缺愛!你一直對伊莉莎拋下你這件事耿耿於懷,覺得自己要是伊莉莎可以做的比她更好,所以才當了十幾年的訓練生教官把訓練生當成自己的妹妹甚至是孩子關愛…”


    堪稱人間清醒的拉花娜太清楚這個被自己教導過的後生晚輩了。


    她猜威利卡的心思就和威利卡看她教出來的後輩一樣,簡直是一看一個準。


    與其說威利卡是舍不得那些後生晚輩,不如說是她放不下與訓練生一起生活時,她們給她帶來的溫暖與快樂罷了。


    訓練生們與威利卡之間的交集,在本質上算是一種變相的情感交換。


    年輕的訓練生們大多是孤苦伶仃身負血仇的年輕姑娘。


    在史達夫那個陰暗可怕的地方,她們還能有同期來彌補友情,但親情這東西你也不可能指望列莫托那群老不死的來彌補。


    在這種情況下,訓練生們就需要一個類似母親與姐姐這般的角色來關懷她們,以此撫慰她們受傷的內心。


    威利卡成功做到了,而且做的非常好。


    至於威利卡…也許是在精神上麵有些小問題…


    可能是當年覺醒者肆虐,全鎮慘遭屠戮,隻有她一個人躲在地窖裏不出聲,透過縫隙眼睜睜的看著覺醒者屠鎮的緣故。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她總感覺自己有愧於周圍的人,所以一門心思的想要補償那些虛無縹緲的受害者。


    之後在伊莉莎和同期好友的幫助下,這種情況稍微有些許好轉。


    誰曾想組織的黑衣人不當人,讓威利卡親手送走自己的姐姐。


    接下來很長的一段日子裏,她又接連送走同期和別的什麽人,導致她的心理問題越來越嚴重。


    最後隻能靠與訓練生情感互換來緩解心理上的痛苦和空虛。


    通常情況下,這樣做其實是沒什麽問題的,畢竟正常戰士就活那麽幾年,不知道哪天嘎嘣一下噶了。


    人死燈滅,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


    但相比於其他戰士,威利卡活的太久了,久到讓情感互換的弊端有機會暴露出來。


    好不容易因為訓練生彌補迴的情感缺失在後輩們的不斷離去後再一次崩潰。


    而崩潰後的缺失就隻能想辦法從新的訓練生身上補迴來。


    周而複始,這種飲鴆止渴的方法讓威利卡的精神變得極為脆弱,但也確實支撐著她那脆弱的精神沒有崩潰。


    就那麽靠著一期不差的帶孩子,威利卡居然硬生生的熬了十幾年,直到現在都沒有變成一個神經病。


    如此頑強的意誌,就連拉花娜也不由得在旁邊嘖嘖稱奇。


    “對,我就是缺愛,我就是濫情!”


    見自己藏在心底的小心思被拉花娜直接抖落到陽光下,威利卡破罐子破摔般直起身,懊惱道:


    “放著那麽多可愛小姑娘的愛不要,我追求個屁的冷靜!我追求個屁的平平淡淡!”


    “反正作為一個戰士,我已經活的夠久了,我就要為我,為那群圍著我的訓練生們活!”


    語畢,威利卡把手裏的盒子丟進屋子,氣鼓鼓的衝了出去。


    “……”,拉花娜坐在椅子上思考了好久,默默走到威利卡的房間,把掉在地上的盒子塞迴了書架。


    出門前,她伸手拉開隔間的門簾,露出了裏麵一尊灌滿淡綠色液體的玻璃容器。


    “唉…”,拉花娜歎了口氣,將手掌按在玻璃容器的外殼上,對著漂浮在容器裏的赤果人形感慨道:“伊莉莎,你當年走的那麽輕鬆,反倒是把你的親妹妹留在這裏受苦啊!”


    ……


    此時,位於西部深處雨林的古堡之中,黑發赤足的蘿莉麵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站著的黑衣人,隨手彈出一顆小石子將黑衣人打飛了出去。


    “呐呐呐~,組織的黑衣人走狗跑到我這裏是想要幹嘛啊!?這幾年你們侵占我的領地還嫌不夠多嗎?現在倒好,居然直接跑到我家裏來了,你們是真當我沒脾氣啊!”


    莉芙露冷冷的掃了一眼趴在地上的黑衣人,對著站在自己右手邊的高挑女性使了一個眼色:“瑪蒂爾達,他現在是你的了!”


    “好極了,正好我也有點餓了!”,瑪蒂爾達舔了舔嘴唇,緩緩變化出她蜿蜒如長蛇般的覺醒體,張開了她滿是尖牙利齒的覺醒體。


    “莉芙露大人,前幾天大陸中心地帶的強大妖氣波動你們也應該感受到了吧!”,黑衣人咳嗽了幾聲,從地上坐了起來,他強忍著疼痛蹙眉道:“難道莉芙露閣下不好奇那股轉瞬即逝的妖氣來源嗎?”


    “唔~”,莉芙露咬著食指想了想,抬手叫住了旁邊的手下:“瑪蒂爾達,先等一等,聽他把話說完!”


    “說吧!我聽著呢!”,莉芙露從她坐著的大沙發上突然蹦了下來,她一把拎起黑衣人,瞪著對方發出一陣冷笑,道:“要是敢說廢話浪費我的時間,我可饒不了你!”


    “前幾天,出現了一位新的深淵者!”


    “!”


    “你說什麽?”,剛變迴人形的瑪蒂爾達不可置信的走上前,瞪著那雙令人畏懼的大眼睛問道:“新的深淵者?是那個威利卡覺醒了?”


    “不是,是一位有著no.1實力的no.2。”


    “然後呢?”,莉芙露甩了甩手上的黑衣人,不滿道:“繼續往下說!”


    “那位no.2希爾薇納在覺醒後,被no.1以碾壓的姿態,輕鬆殺死了!”


    說完,黑衣人總算鬆了口氣,畢竟,他們這邊接到的任務就是找到西之深淵,並且把新深淵被擊殺的事情告訴西之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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