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丞相秘密派線人去聯絡了淑妃娘娘。”


    長樂宮。


    夜色籠罩了天空,昏暗跳躍的燭火舞動著身軀,將宮內數位死士的身影照得扭曲,如黑暗中為主人收拾髒汙的倀鬼。


    南宮厲隻穿了一身白色的褻衣坐在床榻上,一邊看著兵書,一邊聽著死士的匯報。


    一頭長發如瀑,散落到腰間、榻上,鳳眼微眯,神色淡然,一時間竟然帶了幾分仙氣。


    聽到死士說江正派宮人攻心江婉,讓江婉為他所用,他不由得輕笑出聲。


    “江正還真是天真啊,惡待江婉那麽多年,現在還想著讓江婉為他所用?”


    死士聽後,連忙道 :“那線人不僅懷柔攻心,還以淑妃娘娘母親亡居要挾,軟硬皆施……”


    南宮厲聽後,笑容更加擴大了,鳳眸滿是嘲弄和不屑,“揚墳拋屍?”


    他笑著起身,掀開了擋住在床榻前的簾帳。


    死士看著主子走出來,連忙挪動位置,為其讓路。


    但南宮厲隻是繞過他們,慢悠悠來到了窗前,推開窗子,看著已經枯敗的花朵,鳳眸微動,但很快恢複了笑意。


    “那老匹夫是低估了江婉啊,江婉可不是什麽眼盲心瞎的廢物,這點小伎倆,就想讓江婉成為他的傀儡?”


    “笑話,隻怕逼迫不成,反而引火自焚。”


    江婉很柔弱,一點冷風,就能讓她風寒數天不能下榻。可她絕不軟弱的,更不是什麽可以被當成傀儡的等閑之輩。


    江正這麽逼著江婉,江婉可能暫時性為他所用,但過不了多久,想必江婉那骨子裏的狠性就會被全然激發。


    到時候,最先遭到反噬的,一定是江正自己。


    江正本無謀略,不過是昏君當道,他又擅於奉承,靠著一個膽大心細成了一朝權臣。


    至於能耐,那是屁用都沒有,不然也不會在前朝皇帝之前的先皇時代,隻是個普通的太仆。


    養馬官成了丞相,真是怎麽想,怎麽好笑。


    比起江婉,江正差多了!


    南宮厲對江婉有很高的評價。


    “繼續監視他們吧,江婉有什麽風吹草動,立刻告訴朕。”南宮厲吩咐道。


    想是這麽想,他心裏莫名還是有點不踏實,他怕江婉為江正所用,到時候來針對他。


    這是他最想看到的一幕,看到江婉淪為和江正一樣的小人,可是他現在似乎,無法接受了江婉的背叛了……


    不過江婉怎麽會背叛他呢?


    南宮厲在心裏幽幽道,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篤定。


    微風拂過麵頰,看著窗外的枯花,他剛剛還算舒展的表情,頓時變得眉頭緊皺。


    “明日告訴內務府,讓他們選一些秋冬開的花朵,最好帶香氣的,送到皓月軒裏養起來。另外……沒事了,你們下去吧。”


    有死士承擔了南宮厲身邊的貼身太監,聽聞南宮厲下令,他利索的迴答。


    江婉最喜歡聞著風中夾著的花香味,那時候就是晚夏了,縱然他有空就帶江婉去那撫月湖,但也沒去了幾次,花兒就都敗了。


    繼續往下想,南宮厲忽然麵色難看,但又怪異地帶了幾分薄紅。


    他是對江婉感興趣沒錯,可是也不該這麽把他放在心上。


    他不過是想看看,江婉日後,會以什麽樣的態度對待江家,會成為什麽樣的人罷了——


    南宮厲心裏邁不過去那一道坎,他始終不願意承認。


    不……


    他甚至都不敢往下想。


    但他依舊沒有撤迴自己要在皓月軒種上秋冬都盛開的花朵的命令。


    ……


    翌日。


    南宮厲上早朝的時候,就有一大堆宮人來皓月軒挖坑填土,小喜子聽到聖旨的時候,差點高興的跳了起來。


    陛下給他們這裏種下秋冬都開的花朵?!


    這是一道多麽奢靡的聖旨啊!就連南宮厲自己的長樂宮都沒有四季都開的花朵吧!隻有禦花園有少許。


    因為想讓四季不斷有花開,其中最為艱難的就是秋冬兩季,需要耗費極大的人力物力財力。


    南宮厲,這簡直是把江婉當成了心尖寶來疼啊!


    隻是……江婉……


    江婉一夜未眠,早晨起來的時候,更是多了幾分搖搖欲墜的蒼白的感覺。哪怕是看到有人來的宮裏大搞動作,她也依舊魂不守舍。


    “我怎能得陛下如此恩賜呢?”


    她語氣低沉,似乎是遭遇了什麽巨大的挫折。


    小喜子不知道怎麽了,問江婉也不說,最終,也隻是疑惑地跟著江婉一路走到了禦書房。


    來到禦書房的門前,江婉早已經不需要在等人稟報,直接就能進去。


    聽著耳邊越來越小的鎧甲摩擦的聲音,江婉知道,現在的禦書房,人手更少了。


    丞相虎視眈眈,陛下如此,怎麽能保住自身的安全呢?


    她不由得沉沉地歎了一口氣,眼中憂思更重。


    -


    -


    “愛妃今日麵色怎麽如此蒼白,可是遇見了什麽煩心事?”南宮厲明知故問。


    江婉瑤瑤頭,輕聲道:“隻是昨夜受了些寒,無礙。”


    她沒有說成江正派人來找她的事情。


    江婉在柴房中美好的記憶,就是自己的母親還在的時候,哪怕母女二人過得悲苦,但江婉還是那段短暫的時光,是美好的。


    可那段時光,實在是太稀少、太久遠,以至於,她已經記不清了。


    美好的迴憶被無數苦累悲冤覆蓋,早已經模糊,可即便如此,江婉也萬分珍視。母親在她的心中,是不一樣。


    江婉不想看到自己母親在死後也被人挖出來作弄。


    可同時,她又不想幫江正來對付南宮厲。


    因為她愛南宮厲,不,更重要的是……


    江婉睫毛微顫。


    因為她恨江正!


    在柴房的二十年裏,她不知道喜,不知道恨,隻是茫然地思考,自己為什麽要承受這些悲慘。


    對於江正,她或許早就是恨的,隻是她太渺小,渺小到都不敢認識到自己痛恨著這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大人。


    進宮之後,她開始聽書,聽奏折,學會了明事理,同時,她成為了寵妃,擁有了一定的權力。


    恨意早就在滋長,昨夜的威脅,更是如一陣春雨,瘋狂滋長著她的仇恨。


    南宮厲卻笑著攔著江婉說起了自己的部署。


    “朕知道,愛妃一定是擔憂朕的事情。”


    “愛妃不必擔憂,朕在京都城門都提前做好了部署。”


    南宮厲忽然開始說起了自己的部署,而江正要江婉做的,正是探查南宮厲的部署。江婉神色有些驚慌,南宮厲卻依舊握著江婉的手喋喋不休的說著。


    “皇宮各宮門更是有朕的親信嚴加把守,另外,城外東郊……”


    江婉連忙用手堵住了南宮厲的嘴巴,“陛下,不要再說了。”


    說罷,她似乎覺得自己這樣太過反常,立刻又補充道:“臣妾不過一個女子,這種大事,陛下還是不要和臣妾說為好。”


    她自以為偽裝的很好,可還是太嫩了。那不停出汗的手心,以及她不斷顫動的睫毛和躲閃的眼神,都在不停地告訴南宮厲眼前的人在說謊。


    可南宮厲不僅不生氣,心中還十分高興,隻是麵上不顯。


    “好吧,愛妃不願意聽,朕就不講了。”


    江婉不願意聽,是不願意給她自己泄密的機會。


    不知道,就不會告訴,因為不曾聽過。


    在被脅迫之後,江婉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他,南宮厲如何按捺,也壓不住心中的竊喜。


    他挑了挑眉毛,將江婉抱在了懷中。


    “不過丞相近來實在是過分,可他是朕的嶽丈。”


    “婉婉,不如你來定奪?”


    “你若是憐惜你們的父女之情,朕便放過他。你若是想報仇雪恨,朕便嚴懲他的罪過。”


    “你看,如何?”


    他的聲音循循善誘,一點一點把對江正的處置權交給了江婉。


    他想要看看。


    江婉是否真的成長,是否真的做出了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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