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說書方麵,張元明從不含糊,一旦拿起竹板便極為認真。


    “安老哥還沒聽過我說書,剛好二位姑娘也想聽一段,今日正好一起說了。”


    安仁福嗬嗬笑:“正要向元明討教一二。”


    “哪裏,是我該向安老哥學習才是……


    我獻醜了。”


    張元明環視雅間一圈,敲響安仁福暫借的銅鑼,正式開始說書:


    “南山巔上火麟烈,北海潛深血飲寒……”


    語速不疾不徐,聲情並茂,把風雲第一部簡要講完。


    由於未刻意細講血菩提,三個聽眾沒有全部形成血菩提精神源能。


    竟有三種精神源能,分別是安老哥頭上的天香豆蔻,許明月的血菩提,


    裴青璿頭上竟然是一個男子手握絕世好劍。


    張元明好奇地凝目一看,那男子模樣長得不像何潤東,倒有點像他。


    “這裴青璿不會以為我是步驚雲吧,不然許明月剛才不會那麽問我。”


    他心中懷疑,麵上倒沒有表露出來。


    安仁福率先鼓掌:“好好好,元明說書水準竟在我之上,剛才懷疑確我多心了。”


    “安老哥有所懷疑,人之常情。”張元明表示理解,畢竟一般人是想不到他會說書。


    裴青璿眉目彎成月牙,望著張元明越覺順眼愉悅,


    少年俊逸,劍術高手,又會說書,還是她最愛的風雲,


    對她而言,簡直有夢幻般的吸引力。


    她這樣的期待,張元明就見到裴青璿頭上的人形精神源能越發清晰起來,


    “她對步驚雲是真愛!”


    張元明暗想,不過目前神筆凝聚的是血菩提形態,倒不好吸收其他精神源能。


    轉而伸出虛化樹枝,朝著許明月頭上的血菩提吸收再說。


    如此一來,剛才一段說書也不算毫無收獲。


    裴青璿的反常表現,讓許明月猜到了她的心意,決定助一臂之力:


    “張小先生可否告知住處,我和青璿想完整聽完風雲,日後定要來打擾的?”


    “不出意外的話,我會在平康坊租一間房子。”


    “平康坊?那裏可有些……亂。”


    許明月一個女兒家,不好意思提及青樓之地。


    張元明卻誤會了:“我有點自保之力,不懼宵小滋擾。姑娘不必擔心”


    許明月將錯就錯,也不再解釋。


    裴青璿聽到張元明的困難,建議道:“別租平康坊了,來永興坊吧,那裏都是達官顯貴聚集地,沒有閑雜人等,清靜又安全。”


    側頭撒嬌,一副我的建議很好,你快誇我的表情。


    張元明一滯,真想說一句“是我不想去那地方嗎,是沒有人租給我啊”


    可這話自然不能講出,打個哈哈:“永興坊暫時租不起,等以後發財了,我再去吧。”


    裴青璿一急,再來一個建議:“那興寧坊吧,那裏我記得有空房子,你可以去問問。”


    許明月忍住笑,興寧坊那是太子安置親信的地方,自然有房屋空著,可張元明想去擠占,卻是想多了。


    張元明一見許明月的表情,便猜到興寧坊估計也不容易租,委婉拒絕:“裴姑娘的好意,我心領了,暫時還是平康坊最適合我。”


    裴青璿想要再爭取,許明月悄悄拉住了她。


    女兒家還是稍微要矜持一點,不然真被張元明看出什麽來,倒不好後續交往。


    裴青璿被好友這一阻止,理智終於迴歸,心中頓感羞臊,低頭不再多言。


    如此,雙方沒了繼續待在雅間的理由,安仁福提出告辭,便分開來。


    等到房間中隻有兩人,許明月忽然賊嘻嘻問:“青璿說實話,是不是看上張元明這小子了?”


    裴青璿一驚,有一瞬心思被窺破的慌亂,


    不過女孩的羞澀,讓她很快迴過味來:“哪有,你別亂說,張元明隻有十二歲,我與他怎麽般配。”


    雖然隻是反駁借口,但想到張元明確實為十二稚齡,她心中難免失落。


    因為裴青璿今年及笄,其父裴孝源正在替女兒挑選門當戶對人家。


    許明月最是熟悉這個姐妹,心直口快藏不住秘密,她的迴答既然說的不般配,意味著她並不是不喜歡。


    那麽真實心意,可謂一目了然,


    當即嗬嗬一笑:“那也是,不管他了,我們迴去吧。”


    裴青璿見好友沒有追問,心中一鬆。


    兩人攜手歸家不提。


    張元明出得醉仙樓,又與安仁福去了他落腳之處。


    竟然住在外城,幸好醉仙樓所在新昌坊本就在延興門邊上,倒不用走太久。


    安仁福顯然有些尷尬,張元明出入醉仙樓這樣的高檔大酒樓,又出手闊綽,


    他卻住在全是貧民的外城,有怠慢之嫌。


    “安老哥無需自卑,我家也非大富大貴人家,隻是僥幸賺了些錢的暴發戶而已。”


    張元明看出了安仁福的擔憂,勸慰道。


    安仁福也不是小年輕,聞言釋懷不少:“元明豁達,倒是我矯情了。”


    “哈哈,安老哥前麵帶路。”


    “好,元明也隨我來!”


    兩人說笑著,便從官道拐進一段泥土路,又走片刻,土房子逐漸多起來,


    剛好有出屋門的百姓,讓張元明看到,不由心中一緊,


    其人氣色神態,和城內百姓相較,簡直一個貴族,一個乞丐。


    又有衣服不能遮體的婦女牽連三四個孩子,走在泥路,見到張元明也不害羞,與安仁貴打過招唿,交錯而過。


    張元明默默不言,此時心情與半刻之前,有了極大不同。


    安仁福見張元明這副模樣,便知他心情。


    “元明可覺得這裏百姓生活困苦,非常可憐?”


    “確實有些淒慘。”


    “元明錯矣,在長安附近有個落腳住處,已經是大唐百姓中富裕之人,


    那些邊緣地區的人,比我們苦多了,有的還在打仗呢。”


    張元明愕然,這話聽著有些熟悉,卻不知哪裏聽過。


    安仁福見他呆愣,解釋道:“幸福是比較出來的,二明覺得呢?”


    張元明稍一思索,大為讚同:“安老哥見識深遠,小子佩服。”


    終來到一間木屋,安仁貴止步,輕喊:“秋兒,我迴來了。”


    屋裏走出來一個中年婦女,身量消瘦,著一件漿洗幹淨的灰衣,目光中一抹欣喜在見到張元明後,轉為疑惑。


    “這是我新交的朋友,我們進屋再聊。”安仁福介紹張元明。


    秋兒在衣服上擦拭手上汙漬,擠出笑容迎領客人進屋。


    安仁福見張元明有些拘束,笑著解釋:“這是老哥發妻,你叫聲嫂子便可。”


    張元明笑著喊了 ,秋兒靦腆答應。


    這下,氣氛才勉強維持著不尷尬,張元明才有機會打量安仁福的家。


    是一間不足十個平方的泥木屋,家裏唯一大件可能是他們夫妻兩人,


    有一個簡陋的灶台,能煮一下米飯,木板為桌,樹墩為凳,牆壁漏光,窗戶漏風。


    實在不忍直視!


    張元明不願多呆在這樣的環境裏,太影響他的心情,


    強撐著與安仁福夫婦交談半個時辰,便提出告辭,臨走前丟下一兩銀子後,落荒而逃。


    安仁福察覺張元明的不適,沒有挽留。


    “土豆推廣迫在眉睫,師父你要努力啊!”


    張元明一離開貧民窟一樣的外城居住區,站在官道上,就想起了孫思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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