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林許早早就起來了。


    昨晚晚飯結束後,她一個人忙到了深夜,總算是算清楚了每個人這一個月應得的工錢。


    看她提著竹籃,趙永才問道:“許許,需要我和你一塊兒去嗎?”


    林許本想拒絕,可是看著他眸中溢出來的關心,還是點了點頭。


    “可以,那我們走吧。”


    兩人來到皂角廠門口,遠遠就看見婦人們在門口等著了,此時距她們預定的時間還有半刻鍾。


    “伯娘、嬸子,你們怎麽來得這麽早?”


    徐秀幾人麵上滿是笑意,不知為何,林許竟覺得眼前幾人好像變年輕了一些。


    “許許,我們這不是聽說發工錢高興嗎?我昨晚都沒睡好覺,就想著今日早點來。”


    “我也是,昨晚跟我家那口子說了,今兒個他很早就起來了,給我打洗臉水,這可是成婚這麽多年,我第一次看見他這樣。”


    “可不,我家那個也是……”


    婦人喜笑顏開,麵上皆是笑意。


    這是她們憑借自己掙到的,不同於以往繡點帕子掙的手工費用,聽朱常貴說她們每個人至少可以拿半兩銀子,半兩銀子對她們來說,夠一家人吃喝小半年了。


    這還隻是做了一個月的活計,她們私下都算過了一年十二個月的,她們一年最少能掙六兩銀子,若是孩子要上私塾,這銀子都夠了。


    這樣想著,所有人都興奮得不行。


    聽說開春以後,林家的蜂蜜廠、陳家的家具廠都要開工了,他們都想來試試。


    所以今日不止婦人們來了,村子裏的青壯年男子都來了,就為了在林許幾人身前表現表現,若是開春後能在他們廠裏幹活,那他們一家人的日子可就好過了。


    桂花村的好日子就要來了。


    趙永才開門抱了張桌子和板凳出來,林許就將身旁的竹籃放在桌上,“一個一個排隊,我馬上就給大家發工錢。”


    聞言,所有人迅速站成一排,眼裏帶笑看著林許。


    排在第一位的是徐秀,她來得最早,垂眸看著林許,她開口道:“許許,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開春之後我一定會好好幹的,絕對不會辜負你的信任。”


    林許從裏麵拿出一個紅色的荷包,上麵用金線繡著“財”字,這是虎妞閑暇時候幫忙繡的,裏麵已經裝好了每個人應得的工錢。


    “嬸子,你應該感謝自己。我知道你在皂角廠,每日都是最早來,最晚走的,謝謝你為皂角廠付出的一切。”


    林許話音落下,就看見身前的人眼眸微紅,她顫抖著手接過林許給的荷包,唇角努力地擠出一絲微笑,“許許,謝謝,謝謝你。你放心,來年我一定好好幹。”


    林許點頭,示意她看看荷包裏的工錢,是否對得上數。


    徐秀低頭打開荷包,就看見裏麵的一個銀元寶,是一整個銀元寶,看起來約莫是一兩。


    她眸中閃過震驚,“許許,這工錢是不是?”


    她話未說完,林許微微搖頭然後喊下一個上前。


    半個時辰後,終於將所有人的工錢都發完了,看著她們領了工錢還未離開,林許開口道:“伯娘、嬸子,你們怎麽還不迴去?”


    “許許,說好的工錢不是……怎麽多了許多?”


    聞言,林許輕笑出聲,“這是你們應得的。多餘的部分是我給你們發的新年禮,你們作為我們林家的工人,肯定是要享受最好的待遇,當然我們也希望你們全身心地投入。日後隻要皂角廠多掙一分,我都會給大家多發一分的。”


    林許的話瞬間激起了眾人的欲望,紛紛問皂角廠是否還要招人。


    朱常貴夫婦和趙永才勸了半天,才將所有人勸走。


    “許許,你為何?”


    朱常貴剛開口,就看見林許將竹籃裏兩個最大的荷包放進他們懷裏。


    “許許,這是?”


    “常貴叔、嬸子,這是給你們的工錢和分紅,多餘的部分也是一樣的,過年禮。許許在這兒提前祝你們新年安好。”


    夫婦二人緊緊盯著懷裏的荷包,麵露喜色。


    “許許,謝謝,謝謝你,我們夫妻二人能有今天,真的很感謝你,感謝你給了我們這個機會……”


    感謝的話總是蒼白的,可都是真心的,夫婦二人一直說著感謝的話。


    “常貴叔、嬸子,不說了,我知道你們的心意。天還早,你們若是要置辦東西也可以早點去,若是要用馬車,可以來我家牽。”


    林許的話,讓夫婦二人更激動了,“要,今日我們本也是要去鎮上置辦過年的東西,初二那天我要迴一趟娘家,也要給娘家人置辦點東西。”


    聞言,林許點點頭道:“好,那你們就快去吧。快要過年了,我也不耽誤你們的時間了,一切等過完年再說。”


    “好,好,那許許,你家的馬車借我們一下,我們快去快迴。”


    “行,沒問題。舅舅,你……”


    不用她說明白,趙永才立即問道:“我帶他們去牽馬車,你一個人去山上的話,能行嗎?”


    “許許,你要去後山嗎?後山現在全是雪。你是不是要去?”


    朱嬸眸裏閃過光亮,她好像知道林許要去幹嘛了。


    “嬸子說對了,快要過年了,我前些日子給它們準備了肉幹,今日一並送過去給它們,也算是提前陪它們過年了。”


    林許嘴角揚著笑,仿佛她要去見老朋友,隻有村裏的人知道她是要去見那一群狼。


    三年前遭遇狼襲的事情曆曆在目,雖然大家都感謝狼,可還是不敢靠近。


    唯獨隻有幾個親近的,偶爾會問問。


    “好,那我們一塊兒迴去吧。”


    幾人迴到林家,林許背著背簍就先行出發了,她一個人順著記憶中的路往後山去,沒過多久就看見雪地裏玩耍打鬧的狼群。


    看見她,幾頭狼眼裏劃過光,沒有一絲緊張,皆是激動。


    “嗷嗚……嗷嗚……”


    狼嚎聲響起,很快一頭又一頭狼從林中飛奔而來,林許看著眼前十幾頭狼,還有些腿軟,雖然這幾年她經常來找小花,可是也沒有一次性見過這麽多狼。


    “嗷嗚……”


    許是感受到她的緊張,中間一頭毛發光亮的狼朝著左右兩邊的狼群嚎叫,很快左右兩邊的狼就趴在地上,甚是乖巧。


    小花的爹娘去年冬天的時候去世了,小花在過去的一年也憑借著自己的能力成了狼群的頭領。


    林許走上前,將背簍裏的肉幹拿出來,周圍的狼紛紛起身,可是在碰上小花的目光後又都趴下了身子。


    它邁著步子走到林許身旁,然後慢慢低下腦袋,等待林許摸它。


    林許當著眾狼的麵,抬手揉了揉它的腦袋,溫聲道:“小花,這是給你們的,快要過年了,這幾天我就不來看你了……”


    林許在它身旁碎碎念,小狼一直緊緊貼著她,給她擋住正麵和側麵的風雪。


    不知過了多久,林許才停了下來,拿著一塊兒肉幹遞到小花嘴旁,看著它吃下肉幹,又將裝肉幹的布袋子合上,讓它緊緊咬著。


    “我走啦,等過完年了,我再來看你。”


    “嗷嗚……嗷嗚……”


    迴應她的是狼群的嚎叫聲,村子裏的人都聽見了,不過大家都熟悉了,也未曾覺得心驚,一個個低頭繼續做著手裏的活計。


    林許一步步走到山腳,迴頭就看見狼群不知何時跟在她身後,她急忙站定身子,大聲喊道:“你們快迴去,快迴去!”


    狼群紛紛抬眸看著距離她最近的小花,似乎在等待它的決定。


    一人一狼,一上一下,僵持片刻後小花才轉過身子,它身後的狼群等它往前走才跟著它往後山跑了。


    看著狼群的身影消失在雪地裏,林許笑了笑,勾勾唇角,心情極佳。


    “迴家,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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