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水中掙紮的力道漸漸變小,蕩起的沙石緩緩落下。


    穆相旬收迴手臂,他站起身來,甩了下手掌上的水珠。


    而後,他低頭理了理衣擺。


    隨意地瞥了眼腳邊,確保那裏再沒有一絲動靜之後,他轉身離開。


    從始至終,他的眼神沒有一絲波瀾。


    溺死一個人,對他來說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似的簡單。


    還是那樣不緊不慢的步調,他沿著原路返迴。


    月光下,那人全身都是幹幹淨淨的,竟一點都沒有沾染汙跡。


    ……


    從角落裏重新走迴燈光之下,喬文州平靜道:“導演,我的表演結束了。”


    陳星竹這才迴過神來,有那麽一瞬間,他感覺被溺斃的那個人好像是自己,以至於他在片刻間失去了唿吸,直到此時,他才大口大口地喘息。


    氧氣進入胸腔的感覺是那樣的美妙,陳星竹差點就要因此而落淚。


    指尖被自己用力撚到發白,喬文州直直看向了邊上的秦尋文。


    這就是你的目的?你想讓陳總害怕我?


    秦尋文輕輕搖了搖食指,笑意淺淺,不不不,這隻是順帶的而已。


    喬文州的眸色瞬間濃鬱,他微微眯了眯眼,而後收迴了視線。


    他全心全意地看向陳星竹,眼底滿滿的倒映著對方的身影。


    被喬文州用小鹿一般的眼神望著,陳星竹突然激動起來。


    臥槽!喬文州的演技竟然這麽牛逼!


    他當即看向曲鐵心,聲音裏暗含壓迫,“我覺得他演的特別好,曲導覺得呢?”


    曲鐵心:“這……”他有些遲疑地掃了眼邊上的秦尋文。


    他嗬嗬一笑,“怎麽?難道曲導自己做不出評價嗎?”


    嘲諷的意味都快直接噴到對方的臉上。


    曲鐵心有些汗顏地笑了笑,“這個嘛……”


    旁邊,秦尋文突然插話,“陳總何必這麽大火氣?”


    陳星竹好像突然察覺到對方的存在似的,“哦,是秦總啊。”


    他很平靜道:“我在跟曲導說話,秦總你能不能先不要打岔?”


    聞言,秦尋文瞬間笑了,他退了迴去,“好的,你們先說。”


    陳星竹這才重新看向曲鐵心,“曲導,我感覺他就是穆相旬,你覺得呢?”


    曲鐵心的眼珠快速轉動,“我……”


    這樣支支吾吾的態度令陳星竹極其不滿,“你什麽你,沒看見他都退迴去了嗎?”


    他指著秦尋文,態度很不客氣。


    對此,秦尋文隻是笑笑,沒什麽特殊的反應。


    曲導這才道:“嗯嗯,是的,我覺得他就是穆相旬。”


    聽到這句話,陳星竹這才滿意,“那接下來的試鏡……”


    曲導擺擺手,“不用了,既然角色已經確定了,那試鏡就結束了。”


    陳星竹點了點頭,催促道:“嗯嗯,那就簽合同吧。”


    曲導‘啊’了一聲,“這麽急?”


    陳星竹瞥了眼邊上安安靜靜的秦尋文,“對,簽吧。”


    省得秦尋文再整出什麽幺蛾子出來。


    在隱晦地瞧了眼默不作聲的秦尋文之後,曲導也好似明白了什麽,他點點頭,“好的。”


    在喬文州簽上自己的名字後,陳星竹這才鬆了口氣。


    一直緊張得不行的係統:[哦耶!宿主威武!]


    陳星竹:[嘁,小小反派,拿下!]


    係統:[不過……得罪了秦尋文,宿主你真的不害怕嗎?]


    陳星竹:[呃……這個嘛……]


    他好像沒有想那麽多……


    [管他呢。]陳星竹有些沒心沒肺道:[他的勢力大多都在國外,我好好在國內待著,他還能一槍斃了我不成?]


    對此,雖然有點無語,但仔細想想,係統:[好像有點道理?]


    陳星竹:[那可不。]


    就在這時,一個被所有人下意識忽略的人突然站了起來。


    牧思華來到喬文州的麵前,他一臉平靜道:“輸給你,我心服口服。”


    對此,喬文州笑了下,沒有出聲迴應。


    ……


    試鏡結束後,喬文州出來跟張朔說了一下結果,而後尋了個無人的角落站定。


    身後響起一陣不急不緩的腳步聲,喬文州轉過身來。


    看著漸漸走近的秦尋文,喬文州緩緩開口,“秦總,我的表演,你還滿意嗎?”


    “啪啪——”秦尋文毫不吝嗇地鼓起掌來。


    他笑得暢快,眼底盡是開懷,“滿意,當然滿意。”


    距離喬文州三步的距離站定,秦尋文饒有興趣地盯著對方的眼睛,再一次重複,“你的表演,我非常滿意。”


    喬文州點點頭表示明白,而後理所當然詢問道:“那秦總是不是應該付一下欣賞費?”


    “嗯?”秦尋文興味不減,順勢問道:“你想要什麽?”


    喬文州迴視對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我要治療癌症的特效藥。”


    聞言,秦尋文微微挑眉:“你口氣不小,你知道一劑特效藥多少錢嗎?”


    喬文州沒有迴答秦尋文的問題,而是很平靜地詢問,“那秦總你願不願意給我?”


    “當然。”秦尋文微微聳肩,眼尾帶笑,“我對我感興趣的小家夥一向很大度。”


    得到這樣的答案,喬文州幹淨利落道:“謝謝。”說完,他轉身欲離。


    秦尋文的嗓音中染著笑意,“喂,不是吧,你把我利用完就要走?”


    喬文州瞟都不瞟他一眼,好似身邊站了一團空氣。


    秦尋文搖頭失笑,“真是無情的小家夥。”


    緊接著,他吐露出一句極盡惡意的話,“怪不得能做出弑父的舉動呢。”


    喬文州的腳步一頓。


    秦尋文還在繼續:“是你做的吧,喬文州。”


    喬文州轉過頭來,“差點忘了跟你說了,我要的是整個療程的特效藥。”


    秦尋文恍然地點點頭,“哦,原來是因為你的媽媽呀。”


    “他確實不是一個好老公。”秦尋文自顧自說道:“他家暴你的媽媽,你應該看到過吧?”


    “嗯?”秦尋文饒有興趣地問道:“這就是你的殺人動機?”


    喬文州不否認自己的弱點,“我母親的情況挺危急的,不知道秦總你什麽時候可以準備好藥品?”


    一連幾次被忽視,秦尋文也絲毫不惱,他明目張膽地威脅,“這就要看我對你還有多少興趣了。”


    喬文州神色平靜,“那如果我明天就想要看到藥品呢?”


    秦尋文笑意漸深,“那麻煩你迴答一下我前麵的幾個問題。”


    喬文州已經徹底轉過身來,“我迴答,你就給?”


    秦尋文拋出更大的誘餌,並從善如流地將‘媽媽’改為了‘母親’。


    “對,我甚至可以讓你的母親今晚就用上尹文特的最新研究。”


    尹文特,秦尋文最早的投資人,致力於研究癌症特效藥的背後老板。


    明明前麵就是萬丈懸崖,但為了母親,他願意跳下去尋找救命的血靈芝。


    喬文州突然笑了下,“我竟然不知道,秦總喜歡這種偵探戲碼。”


    對此,秦尋文:“是嗎?你真的不知道?”


    喬文州沒有迴答這個問題,而是道:“希望秦總可以說話算話,我迴答你的問題,你給我想要的東西。”


    秦尋文的笑容有些無奈,“可是你剛剛再一次忽略了我的問題。”


    喬文州沒什麽誠意地道歉,“抱歉,畢竟我還沒看到秦總你的誠意。”


    “好吧,好吧。”秦尋文麵色無奈,“口說無憑是吧,你不相信我。”


    喬文州提醒道:“秦總,我們才第一次見麵,沒有那麽快建立信任。”


    “況且……”他話音一轉,聲音冷寂了許多,“你剛一出麵,就給我整了這麽大一個驚喜,我真的很難信任你。”


    尤其是,剛剛的試演,令他想起了一些不怎麽好的迴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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