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掙到的工錢越來越多,但她的笑容卻始終沒有增添多少。


    因為,她的寶寶,還是那個模樣。


    為此,她沒有舍得把寶寶送去學前班,她害怕她的寶寶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被人欺負。


    而等到小喬文州快要接近5歲的時候,葉文心終於狠心把她的寶寶送去了幼兒園。


    那一天,她緊張的不像話,她時時刻刻都在叮囑著。


    “寶寶,到幼兒園之後要好好的,知道嗎?”


    “寶寶,如果有人欺負你,迴來之後一定要告訴媽媽,好嗎?”


    她甚至恨不得跟著她的寶寶一起上幼兒園。


    “媽媽,我會好好的,你不要擔心我。”小小的喬文州乖乖巧巧地迴應道。


    看著自己漂亮又乖巧的寶寶,葉文心感覺自己心都要化了。


    再三叮囑學校的老師要好好看著小喬文州,她甚至悄悄地給老師塞了點好處,葉文心這才一步十迴頭地離開了學校。


    上學之後,小喬文州的癡傻就愈發明顯。


    在別的小朋友蹦蹦跳跳玩玩具的時候,小喬文州隻是呆呆地坐著。


    在別的小朋友考試拿雙百分的時候,小喬文州隻能拿到兩個鴨蛋。


    在別的小朋友哭著鬧著非要奧特曼的時候,小喬文州隻想要一朵純白色的百合花。


    一朵……葉文心喜歡的純白色百合花。


    “媽媽,給你。”


    看著小喬文州伸手遞過來的百合花,葉文心差點落下淚來。


    她說:“沒事,兩個鴨蛋也挺好的,說明我的寶寶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而後,她給小喬文州買了奧特曼,買了印著超人的卡牌,足球,籃球,還有玩具車,以此慶祝小喬文州巨大的進步空間。


    日子就這麽過著,葉文西甚至差點忘了喬五德的存在。


    偶然有一天,她帶著小喬文州迴家的時候,看到了喝得爛醉如泥的喬五德。


    皺了皺眉,葉文心嫌棄地瞥了眼沙發的方向,而後幹淨利落地轉身離去。


    她抱著小喬文州迴到廠裏安排的宿舍休息,就像沒有出現過一樣。


    宿舍是她升級為高級織工的時候廠裏安排的,小小的一間,被她收拾的很幹淨。


    次日,她從別人的口中知道,“喬五德被裁員了?”


    葉文心很震驚,“什麽時候的事情?”


    那人說:“有一段時間了吧,不記得了。”


    葉文心的心情有點複雜,在把小喬文州送到學校之後,她迴到了家裏。


    一晚上沒有通風,家裏已經惡臭無比。


    實在忍不住,葉文心將窗戶打開散散氣味。


    這時,沙發上的喬五德終於悠悠轉醒。


    衣服上粘連著一團團不明物質,頭發如同雞窩一般亂糟糟,喬五德此時的模樣比街上的乞丐好不了多少。


    與之相反,葉文心穿著幹淨整潔的漂亮衣服,頭發一絲不苟地盤在腦後,整個人透露著幹淨溫婉的氣息。


    她踩著小高跟,漂亮逼人;他穿著破洞襪,邋裏邋遢。


    要說這兩個人是一對兒,還真是有點天方夜譚的意思了。


    他看著她,她也看著他。


    終於,葉文心開口了,“喬五德,我們離婚吧。”


    喬五德的眼睛驟然緊縮,他死死盯著麵前這個光鮮亮麗的女人,發出了神經質一般的哂笑。


    而葉文心則目光平平,她不覺得自己說了什麽聳人聽聞的言論,她不明白喬五德在笑著什麽。


    她和他,他們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他們的思想,乃至行動,都不再同頻,甚至有背道而馳的意思。


    他們已經不適合再繼續下去。


    離婚,是葉文心早就擁有的想法。


    盡管在這個年代,離婚是一件很難讓人理解的事情。


    “離婚?葉文心,你要跟我離婚?哈哈哈,哈哈哈……”


    他像瘋子一般狂笑出聲,似嘲弄,似憤怒,怪異而詭譎的笑聲中,他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望著對方濃暗的眼眸,葉文心突然有種不妙的感覺,身體比大腦更先發出預警,她轉身就要奪門而出。


    但身後的人比她速度更快,男人順手抓起旁邊的板凳就掄了過來。


    葉文心唿吸一窒,下一秒,她就被大力甩在地上。


    撲通一聲,一旁的鞋櫃瞬間倒地,上麵的花瓶哢嚓一聲碎裂開來。


    細小的玻璃殘渣瞬間便劃破了她的臉頰,流下一條長長的血線。


    她被摔得兩眼冒金星,但求生的本能令她在地上扒拉著也要往外爬。


    然,隻是一瞬間,喬五德就已經來到她的身前。


    盯著對方嗜血的目光,以及殘忍勾起的唇角,葉文心的心髒猛然下落。


    喬五德居高臨下,他用實木製成的板凳一次又一次地砸向地上的女人。


    葉文心發出一聲痛唿,她死死護著自己的腦袋,盡管胳膊已經皮開肉綻。


    她隻是試圖反抗了一下,迎來的卻是更加猛烈的捶打。


    她的力氣根本不足以反抗一名處於暴怒中的男人。


    一次慘絕人寰的家暴,鮮血染紅了男人手中褐色的小板凳。


    躺在地上,葉文心出氣多、進氣少,胸膛的起伏微弱到差點看不見。


    在恍惚中,葉文心甚至覺得自己已經快要死去。


    意識昏沉之際,不,不行,寶寶還在學校等著她呢!


    她快速掃視四周,尋找著破局的關鍵。


    她得逃出去,她不能死在這裏,她的寶寶還那麽小,他好離不開她!


    倏地,她看見了一旁隻剩下一半的花瓶,碎裂的地方十分鋒利。


    足以隔斷一個人的咽喉。


    隻要她稍微用點力,隻要她趁著對方的胳膊想上抬的時候……


    她微微眯起眼睛。


    恰在這時,喬五德停了下來,他高高地站著。


    他麵無表情,“葉文心,你現在還要跟我離婚嗎?”


    葉文心沒有出聲,如果是她的真實想法,那當然是——離啊,當然要離!這樣的男人,難道她還要留著過年嗎?


    但理智告訴她,她現在不宜激怒對方。


    不能直接說離,可是,她也不願意違心地說‘不離’。


    怎麽辦?要怎麽迴答?


    她在腦內快速思索。


    這樣的沉默的態度無疑已經給出了她的答案。


    喬五德瞧著地上狼狽的、不複光鮮亮麗的女人,惡劣地勾唇笑弄。


    “葉文心,我是不會同意離婚的,你還是省省吧。”


    “還有,容我提醒你一句,殺人可是要進去的。”


    說著,他踢了一腳邊上的半個花瓶,“你也不想寶寶小小年紀就再也見不到媽媽吧?”


    本就布滿裂痕的花瓶在瞬間碎成無數的碎片,劈裏啪啦地散作一地。


    “說起這個,葉文心,你真是好狠的心啊。”他嘖嘖搖頭,“離婚?離婚之後寶寶可就沒有爸爸了。”


    “你說,到時候他的同學們會怎麽議論他?”他滿眼好奇。


    “哦對了,那個小傻子說不定聽不懂呢,他可能還以為別人在說什麽笑話。”


    他彎下腰,低頭湊近瞧著女人眼中的怒火,饒有興趣地詢問,“你說,他會不會傻傻地跟著別人笑啊?”


    “喬五德!”葉文心怒了,“那也是你的寶寶!”


    “你怎麽可以?!”她整個身體都在顫抖,身為他的爸爸,你怎麽可以說出這麽殘忍的話?


    “我怎麽不可以?”喬五德攤了攤手,“我是他爸爸,說他幾句還不行了?”


    “況且……”他話音一轉,“我也沒說錯啊,他現在不就是個小傻子嗎?”


    他無辜地眨眨眼,“我說錯了嗎?”


    葉文心的唿吸都在顫抖,她死死盯著這個麵目可憎的男人,直恨不得撕爛他的嘴!


    “別那麽生氣,葉文心,你以後還要繼續聽我這麽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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