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正值春光作序,萬物和鳴。


    南宮溫寧早早起床梳洗,換了一身淺綠色繡杏花的月紗襦裙,隻用一支杏花白玉步搖便將頭上青絲挽住。


    她走在清涼的月波水榭之上,杏花在一靜一動中像是隨風而舞。


    南宮溫寧隻是素麵,仍難掩閉月羞花之神姿。


    此情此景,如夢似幻。


    她坐在秋千上,夏雨侍立在側。


    主仆二人宛如畫中之人。


    南宮溫寧看著提著食盒過來的趙德勝,目光涼涼。


    “這個趙德勝對我事事上心,我都懷疑自己記錯了,當年將我扔去軍營自生自滅的那些黑衣人領袖,到底是不是他...”


    南宮溫寧伸出那修長又白皙的手指,細細瞧著,她拖著溫柔地腔調,“你說,我會不會記錯了?”


    不等夏雨迴答,她歪了歪頭,那表情天真爛漫,自顧自地道:“不過也無所謂,寧可錯殺一百,也絕不放過一個。”


    待趙德勝走近,他朝南宮溫寧行了一禮,道:“二姑娘,晨起後廚來了些新鮮桑葚和枇杷,春日裏吃正好,老奴給您放到屋子裏罷。”


    “別別!管家,你直接給我罷,這最近越來越熱了,我也不想用早飯,如今這果子來的甚是及時,便當早飯用了。”


    南宮溫寧話落,夏雨便走過去將食盒接過來。


    她走到南宮溫寧麵前,將食盒打開後,取出裏麵還帶著水的小竹籃,奉在南宮溫寧身前。


    “小姐請。”


    南宮溫寧拿起一顆新鮮的枇杷啃了兩口,見趙德勝還在站著,應是等自己的吩咐。


    “趙管家,王爺和姐姐呢?怎得今晨我起的這樣早,還是不見人影?”南宮溫寧隨口問道。


    “迴二姑娘,明日便是清明,王爺早早便去皇家的草場瞧著了,準備明日重開馬球會的事宜。王妃外出采買了。”趙德勝依舊彎著腰站著。


    太陽初升,月波水榭雖清爽,但在陽光底下,到底不好受。


    “管家您坐罷。”


    “謝二姑娘。”


    夏雨搬了一黃花梨雙羅鍋棖劈料方凳放到陰涼之處,讓趙管家坐下。


    “府裏不是有外出采買的人嗎?為何姐姐還要親自去?”


    “此事...是因為濟慈院。”


    “濟慈院怎麽了?”南宮溫寧來了興趣。


    “自打八年前您走失後,王妃便鬱鬱寡歡,整日以淚洗麵。她總是坐在窗前,嘴裏嘀咕著,擔憂您在外出事。”說到這兒,趙德勝竟落下淚來。


    南宮溫寧攥著秋千的手收緊,越來越緊,她心中冷笑,走失...


    她故作不懂,問:“管家,你還記得我是怎麽走失的嗎?這日子長了吧,有些事就記不清了!我小時候怎麽就這麽調皮呢?”


    趙德勝心頭一震,那雙渾濁又老謀深算的眸子眨了又眨。


    轉眼間,他便破涕為笑,笑著擦掉淚水後,又道:“索幸,您還是又迴到了南宮家。”


    南宮溫寧吃著桑葚,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然則,她的眸光中閃過一絲微不可察地怨毒...


    趙德勝啊趙德勝!


    你是不是沒想到?那個被你丟入軍營自生自滅的孩子。


    什麽都記得!


    她帶著滔天的恨意!


    迴來帶你——


    下!


    地獄!


    “後來王妃便去求了大將軍,說想在城西建一座濟慈院,所有的孤兒都可以在此居住下來,吃住都免費,隻在春秋農忙之際幫助附近的農民們播種收割便好。濟慈院也會請教書先生教他們學習。”


    “如今八年過去了,曾在濟慈院生活過的人裏,已出了四個進士,今年更是出了一個新科狀元梁正。”


    趙德勝迴憶片刻,他哽咽著又道:“當時老奴問過王妃為何創辦濟慈院,王妃眼眶含淚,望著那些孩子說,她在想,是不是妹妹流落的地方,也有這麽座濟慈院,妹妹也能好好長大...”


    “王妃啊,將那些窮苦孩子當成了自己的兄弟姐妹照顧,每每到了適婚年齡,男人便會給置辦宅子田地,或是宅子鋪子,讓他自己經營,自行婚配,女子也會多多配上嫁妝。大將軍也一直支持王妃...”


    南宮溫寧沒等趙德勝說完,像是對這個沒什麽興趣,便主動轉了話題,“這馬球會是京城盛會,聽王爺說皇後娘娘會遍邀京城名門,那咱們家...”


    “還未收到。”趙德勝又一想,這南宮家和王爺的關係,應是都一起去了,便又道:“許是王爺將帖子單獨交予王妃了。”


    “說了這半天,你還沒說姐姐去買什麽了呢!”


    “清明節需要的製青團,大抵是買些做青團的材料。”


    南宮溫寧麵露興奮,“快去備馬!我去找姐姐!騎馬快些!”


    她的每句話,句句都往趙德勝的心窩子肺管子上戳!


    世家貴女的馬術,都是請馬術最好的女師傅交的,教的是一個英姿颯爽的姿態。


    而隻有南宮溫寧,是在軍營裏混著打罵和鮮血學的!


    這些,都是拜他趙德勝所賜!


    趙德勝臉上忽顯一瞬的不自然,他勸道:“二姑娘,您千金之軀,怎能騎馬外出,若出了事,老奴就是有十條命也不夠砍的啊!”


    “沒事,我又不是那嬌貴的!”南宮溫寧再次以幼時傷痛暗諷趙德勝。


    “寧寧,你在這裏纏著趙管家作甚?是不是又淘氣了?”南宮溫若帶著芙蕖走了過來。


    南宮溫寧匆匆跑過去,親昵地挽住南宮溫若的手臂,“姐姐,你迴來啦!”


    “明兒是清明節,我去買了些糯米、艾草之類,又讓人進了些鹹鴨蛋,紅豆,紅糖,一會兒前街賣肉的便會給送一些五花肉來,今年我想試一下多做點鹹肉青團。”


    南宮溫寧略一思索,道:“那便有鹹蛋黃青團,紅豆沙青團,鹹肉青團這三種了?”


    “是。”


    “那不若再加兩種吧。就做筍肉和龍井的!這時節筍子正鮮嫩呢!”南宮溫寧提議道。


    “溫寧妹妹當真巧思!”身後一爽朗的聲音傳了過來。


    南宮溫寧轉頭,看到這張熟悉的臉龐,驚喜一笑,“梁姝姐姐!”


    “難為妹妹還記得姐姐。”梁姝走上前來,“以前每年清明節,溫姐姐總會做一些青團和糯米糕送到濟慈院去,姝兒猜想姐姐這兒忙,便也過來瞧瞧,順便幫幫忙,再順些青團子迴去。”


    梁姝笑嗬嗬的,打趣道:“妹妹順些迴去,姐姐不會不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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