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葉店虛關著門,電子屏展示近期推薦。屋內開著空調,上了年紀一到中午困意十足,中午不睡下午更提不起精神看店。


    桃千小心翼翼的推開門,店內沒有客人安靜的隻剩下空調聲。桃爸爸倚靠在椅背上打盹,桃媽媽躺在長椅上小憩。


    林最輕輕關上門,坐在一旁等候,趁這時把自己的機票問題處理好。


    桃媽媽睜眼時看到林最坐在遠處以為眼花,這幾日桃千與林最的兩張臉在腦海裏轉了太久。揉揉惺忪的睡眼人還在,還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這才起身,也不知她來了多久。


    “你怎麽過來了?”


    聽到聲音林最連忙站起來,桃爸爸也被聲音吵醒,見林最站在麵前又迴頭看看自己老婆跟著起身坐好。


    “阿姨,叔叔好”林最彎腰問好,雖然桃媽媽語氣不善但還是露出微笑看著二人,不卑不怯。


    三人互相看了好久,桃媽媽想起她前幾日還拄著拐杖,收迴目光隨意指了下,突然的拜訪讓她盡顯意外,畢竟是敏感時期“坐吧”


    林最沒有推拒,今天打算打持久戰,不坐著真怕後麵腳踝頂不住。放下雙肩包,從一側拿出販賣機買的礦泉水放在桌子上,來的路上還買了水。


    “阿姨,叔叔,我今天想來和二位溝通一下我和桃千的事情,也希望您二位有什麽疑問可以直接問我,我知無不言,免得中間有什麽信息差”


    林最說完見二人都是看著自己也沒有發問的意思,撓撓頭,擰開水瓶喝了一口,這眼神比賽場裏觀眾的目光更具有滲透性。心裏發虛但還是壓下心裏的不安。


    “那我先自我介紹吧,想必您二位還不太了解我”手裏握著水瓶,雖然緊張到手指控製不住的扣水瓶上的塑料紙眼睛還是直視二人,不躲不藏。試圖把自己攤在陽光下,接受檢閱。


    “我是一名羽毛球運動員,國家級,也在國家隊現役,可能您二位不看比賽,我是今年的奧運冠軍,當然也是上一屆的。戰績不錯,所以收入也不錯”這一點,她從不謙虛,是她一拍一拍打出來的,之前的努力轉換為現有的資本,很有滿足感。


    “我的收入不隻有工資、補貼、代言費,還有獎金,所以在物質上我們生活的不會拮據”


    “當然,我知道你們在意的不會是金錢,但這畢竟是基礎,其他方麵,我也會照顧她,當然我們現在聚少離多,今年也隻才見過兩次”林最迴憶著信息,盡顯真誠。


    “我的人品”說到這裏林最笑了下,怎麽有種王婆賣瓜的錯覺“這一點我認為沒問題,但也需要大家去監督,因為職業,監督我的人很多”


    桃爸爸被她逗笑又極力忍耐,隻覺得這孩子比想象中的有意思。


    “我與桃千的感情是循序漸進的,如果說您硬要分開,我們不會像電視劇裏鬧的要死要活,所以您也不必太過擔心憂愁,對身體不好,桃千會擔心”


    林最說完又緩了一口氣,語氣略帶低落的繼續說道“隻會不快樂,桃千不快樂的樣子我見過,無論誰見了都會於心不忍。您想必也能想象的到。您是最了解她的人,我媽媽也曾說過,人生很短,不要太多條條框框,爭取想爭取的,熱愛自己熱愛的。我也不想再看到桃千皺著眉頭半夜憂愁隱忍的樣子,所以我自作主張來拜訪您,表達我的誠意與態度,無論如何,我不希望她太過煎熬”說完,林最起身鞠躬,再次表達自己的真誠。


    桃媽媽收迴目光看著地麵,桃千就這麽站著等她的答案。


    桃爸爸打量著她,年輕女孩的堅持原來這麽動人。怎麽看這性格與桃千也截然不同,難道是互補嘛?


    通過剛才的一番的介紹也讓他引出腦海中的印象。他就說看著這人有些眼熟,原來在新聞裏看過她的照片,最近電視裏總循環播放奧運奪冠瞬間。偶爾掃過,總能對幾位冠軍有所印象。


    如果說桃千真的喜歡女生,無法改變的那一種,那眼前的人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桃爸爸心裏想著,眼神看向老婆不敢發表意見。


    屋內三個人,其中兩人都看著同一個人。空氣中再一次彌漫起尷尬的氣氛。


    良久,在林最以為自己一無所獲要背包離開時桃媽媽終於抬頭看著她說道“你背著包是要離開了嗎?如果我不同意你會分手嗎?為了我的情緒,我的身體,也為了桃千”


    “當然不是”林最飛快迴答又覺得自己的反駁太過生硬解釋道“我是迴去參加慶祝活動等等,與這次的談話沒有相關。”


    “至於分手”林最又撓撓頭,看桃媽媽陰沉的臉色還是選擇實話實話“那也要因為我們的感情出了問題,我今天來隻是希望您能知道桃千沒有與一個壞孩子在一起。我是來爭取的,不是來投降的,一起或者分開是兩個人的事情,需要我們兩人來商量。”稍作沉吟“何況,那天的相處,我覺得阿姨您也不討厭我,飯菜也很美味,對吧”


    大言不慚,桃媽媽也沒忍住也被逗笑,這孩子似乎帶著一種魔力,一張笑臉讓人不舍得說重話。臉上的真誠也是發自內心的表達,讓你不忍去摧毀她。


    看兩人展顏,林最試探的問道“那這是同意了嗎?”


    “我可沒答應”桃媽媽又板起臉,她的立場還沒有完全動搖。


    “可您也沒拒絕,是吧”


    在桃媽媽的沉默中,林最似乎品出了那麽一絲鬆動的態度連忙道謝“謝謝阿姨,麻煩您和桃千也說說,她這兩天茶飯不思”


    “不是要迴京市嗎?趕緊走”


    長時間的站立讓她挪動腳步時腳踝略顯僵硬,隻在桌子上緩了下又笑著揮手說再見。“阿姨,我下次來看您,給您帶禮物”


    見人走出老遠,桃爸爸收迴目光看向旁邊的人,表情總算緩和了不少。這兩日夫妻二人都是一臉愁苦的模樣,還是桃爸爸先想通了,但他不敢去勸老婆。


    “你這是同意了?”桃爸爸也試探老婆的態度。


    “你不是早就舉了白旗”瞥他一眼,桃媽媽對老公的態度心知肚明。這人比自己還心疼孩子,知道最後痛苦的是桃千什麽就都能讓步。


    “我沒有,我一直站在你的立場”桃爸爸抵死不認。


    “是嗎?”桃媽媽不屑於拆穿轉身上樓。


    見她上樓,桃爸爸快走兩步走到拄著樓梯扶手向上看著她問道“今天讓桃桃迴來吃飯哇”


    “隨你”


    “那我叫了啊”


    “…”


    沉默,好的,按照林最那孩子剛才的分析,沉默就是不拒絕。立刻拿起電話撥通過去,沒人接聽又發了信息過去,家裏的烏雲終於要散開了。


    林最走出茶葉店後終於鬆了一口氣,在樹下仰著頭看向天空很久,攥緊的手也好久才緩緩放開。今天的結果超出預期,桃千的父母沒有很激進的為難自己,雖大部分時間不假辭色,也沒說什麽過分的話。


    就如那日在湖邊兩人的談話,她喜歡努力後的勝利,這樣才感覺踏實。她努力的來到了茶葉店與長輩交涉,努力的釋放善意,努力的露出笑臉希望獲得理解,結果也沒有辜負她。


    天上的陽光依然刺眼,後背上的冷汗消散。伸開掌心看去,有多久比賽都沒有這麽緊張過,手心裏居然也滿是汗水。


    那個夜晚自己偷偷出去調整情緒,隱忍著悲傷不讓自己發覺的人值得她來冒險。看著她消瘦的身影,會心疼的想要抱抱她。長吐一口氣,拿出手機想分享結果又怕桃媽媽臨時有變化,如那晚的召見又取消,林最把開心壓在心底重新啟程前往機場。


    下班時間,桃千連忙收拾好東西迴家,不管怎樣,溝通都是一個好的信號。走去停車場的路上林最的電話一直打不通,按照航班信息她應該已經抵達。


    “桃千,桃千”趙思群在後麵叫她幾聲才停住腳步。“今晚有空嗎?我們兩個人一起吃個飯吧。”


    “今天嗎?”桃千放下手機,麵露難色。


    “不方便嗎?她…”趙思群猜測。


    桃千連忙解釋道“不是,我今天要迴爸媽家,有些事情要處理。明天演出後行嗎?”


    趙思群點頭,見她剛才也腳步匆匆便讓她先離開,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聽到身後有人來才走開。


    林最的電話一直沒人接聽,難道延誤了?留言也沒有答複,杭市飛往京市的飛機大多都有無限上網,這人怎麽迴事。下車時桃千還在想著這件事。幾天的相處,互相的依戀感加深。心中還記掛著她的身體,怎能不叫人憂心。


    迴到家中,飯菜在桌子上擺好,媽媽坐在沙發上臉色稍有緩和,桃千不動聲色的觀察判斷接下來的談話。


    “先吃飯吧”


    三人坐在餐桌前無聲用餐,桃千幾次想開口又咽下。桌子上的飯菜都是自己喜歡的口味,這種無聲的愛讓她無法開口。


    桃媽媽吃了幾口菜後放下碗筷,桃千也跟著放下,正襟危坐,用殷切的眼神看著媽媽。她知道屬於她的判決書要下來了。


    “我不同意”沒有鋪墊直奔主題。不同意三個字猶如一盆冷水把桃千澆的渾身冰冷。血液從心髒流向指尖,全身都變得冰冷。臉上的微笑也因為這句話凝固。手指捏著餐布顫抖,低頭沉默又抬起再次看向媽媽。


    她的所有舉動都被桃媽媽看在眼裏,從破碎到堅韌,心裏想著林最那孩子說的沒錯。


    “媽~”桃千的聲音有些抖,但目光卻透著固執。“我希望您能在考慮一下,慎重的。”桃千想得到媽媽的同意,但媽媽的同意與否絕不是搖擺感情的原因,她這幾天不斷的說服自己。


    “但我也不反對”桃媽媽收迴目光繼續說道“那孩子不錯,我這幾天也想了宋老師的話,喜歡什麽性別是你的問題與那孩子無關,但你們相處就與那孩子有關,所以那孩子也不能置身事外”


    桃千心裏萬分感謝宋老師在無形中成為一個說客的角色,隻是她是如何描繪的林最,會這麽加分。


    “但她今天迴去了,要不下次等她來…”桃千想著既然不能置身事外,對林最的評價也不錯,如果能見麵會不會更緩和些。


    “她來過了”看桃千全然不知的模樣,桃媽媽又追問了一句“你真不知道?”


    桃千搖頭,這種劇情是她完全沒有預料到的,她居然會獨自麵對屬於自己的一份壓力。她居然來了?桃千的腦中不斷循環著忘記自己想說的話。


    擔當感在側麵又在桃媽媽這裏加分不少,在女兒驚訝的中挑著講了林最來時的情形。“說你們不會尋死覓活,但會傷心、失望。說見不得你傷心的樣子,於心不忍”


    桃千聽著這些話又是在父母麵前有些臉紅又很快克製住外露的情緒。隻是在心中默默地向上天感謝。感謝有心疼她的父母,感謝她遇到了良人。


    “我們持中立態度看看吧,強扭瓜的不甜,強拆想必也沒什麽好結果。也許哪天不用我勸你們就分了”


    桃千自動忽略後麵的話聽媽媽說完,激動上的獻上自己的擁抱又被推開。“我還沒說完,相處一段時間你們也能感覺到彼此是不是真的合適,聽她說你們聚少離多,生活是長久的相處,雖然物質上還算豐足,可瑣事才是感情最大的阻力。也是最難的。如果你以後還能有其他的改變,我想也會更好吧”


    話說的不算委婉,也沒有什麽祝福,但桃千已經很滿意了,超出預期的滿意。一個中立,放手讓她自由發展的結果,便足以讓她滿足。


    再次擁抱住母親,她不想再去苛求什麽,給予的已經足夠。至於以後得生活瑣事,也許真的如母親說的那般,但她此刻隻是尋求一個自由發展,不被父母反對的感情。


    現在的她,愛家人,愛林最,愛越劇,愛自己收獲到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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