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實戰效果還不錯啊。”伍一說。 蔣丞差點兒跟著他說出一句“是啊效果很好”來,及時想起了打這個電話的原因才咬住了:“不是效果的問題,小伍,她現在打人了,而且殺傷力不小,我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教了她?” “嗯,每天一小時,她學得很快,運動天賦一流,”伍一說完頓了頓,“你們的意思……是讓我不要教她了?” “是的。”顧飛說。 伍一那邊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才又開了口:“哥,我是這麽覺得的,練博擊是健身,她也有興趣,所以沒有必要從這裏改變什麽,告訴她正確使用訓練成果才是應該做的,她跟一般小姑娘不同,理解這一點需要時間,我一直都提醒她的,給她一些時間和引導就行。” 伍一這通話說完,蔣丞和顧飛都愣了愣,這語速和語氣,讓他們幾乎同時想起了一個人。 “你是做什麽的?”蔣丞問。 “我是大三的學生。”伍一說。 “哪個學校?”蔣丞追問。 “b大。”伍一迴答。 “哪個專業?”蔣丞繼續問。 “心理學。”伍一說。 掛了電話之後,蔣丞跟顧飛臉對臉地相互瞪了很長時間。 “居然碰上個心理學係的學生?”顧飛說。 “心理學的學生居然跑去練博擊?”蔣丞說。 “二淼,”顧飛轉頭看著顧淼,“這個小伍……” 顧淼睜開眼睛看著他,顧飛突然又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帥嗎?”蔣丞補充。 “我不是想問這個。”顧飛小聲說。 “我想問。”蔣丞也小聲說。 顧淼看著他倆沒說話,顧淼一直沒有討論過誰帥誰好看的,顏值在她那裏排在很多東西之後,估計這個問題她不太知道怎麽迴答。 “他好看,還是丞哥好看?”顧飛問。 “丞哥。”顧淼這次迴答得很快。 蔣丞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幼稚。”顧飛笑著說。 “就這麽幼稚,”蔣丞拉過安全帶係上,“開車吧,這人估計……還行吧,迴去了約出來聊聊。” “丞哥,”顧飛發動了車子,“你……應該是打不過他。” “我麵對打不過的人,一般就不動手了,用腦子。”蔣丞說。 顧飛笑了半天。 “別笑,”蔣丞說,“你是想說我剛才腦子差點兒不夠用麽?” “沒,”顧飛笑著說,“我還沒說話腦子就已經不夠用了。” “主要是吧,”蔣丞嘖了一聲,“太突然了。” 車繼續往前開,大概是之前的事兒挺提神的,蔣丞也不瞌睡了,抱著筆記本繼續趕活兒。 路邊的風景一點點變得熟悉起來,那種陌生裏透出來的有些遙遠的熟悉。 下了高速,看著路上的車牌照,這種熟悉一點點地在身邊漫了開來。 蔣丞合上筆記本,伸了個懶腰:“到嘍。” 顧淼雖然已經適應了新的生活和生活方式,但迴到她從小長大的地方時,她還是會非常興奮,趴在窗戶上,手指一直在玻璃上輕輕敲著。 顧飛先開車去了店裏,現在顧飛媽媽管這裏叫老店,劉立新開的那個小超市叫新店。 “二淼!”老遠就看到老媽站在店門口揮手蹦著了。 顧飛按了一下喇叭迴應。 “媽媽。”顧淼拍了拍車窗。 顧飛放下了後車窗,她伸胳膊出去揮了揮。 車停下,顧淼抱著貓跳下車,老媽跑過來摟住了她:“哎呦也就幾個月沒見吧,我閨女又變漂亮了啊!連肉肉都變美了!” “劉立呢?”顧飛問了一句。 “新店那邊呢,下午上貨,他過去了,一會兒就過來,”老媽說,“你們先收拾一下,晚上就在這兒吃吧?” “嗯。”顧飛點點頭。 “阿姨瘦了啊。”蔣丞說。 “看出來了?”老媽有些驚喜,“我正減肥呢,看來還是有點兒效果哈?” “效果挺明顯的。”蔣丞笑笑。 “二淼就在這兒吧,”顧飛說,“我們放行李,洗個澡,一會兒過來。” “好,二淼走,”老媽摟住顧淼,“去看看我給你買的新衣服,我拿店裏來了……” 迴到一直租著沒有退的小出租屋,蔣丞往沙發上一倒,閉著眼睛舒出一口氣。 “有灰嗎?”顧飛問,過來趴到他身上親了親他的眼睛。 “沒有,”蔣丞說,“李炎真挺夠哥們兒的,他月底過去,我真的得好好陪他玩夠了。” “先洗個澡,”顧飛說,“你睡一會兒,黑眼圈兒都出來了,我一會兒出去一趟,李炎拿牛肉幹去店裏。” “嗯,”蔣丞點點頭,“你洗了澡再去吧。” “有汗味兒嗎?”顧飛笑了笑。 “我什麽時候聞你都是顧飛味兒,”蔣丞說,“別人就不一定了。” “那我先洗。”顧飛拍拍他的臉。 蔣丞躺在沙發上,顧飛洗完澡出來的時候,他都感覺自己已經開始做夢了。 強撐著起來去洗了個澡,就迴屋睡覺去了。 臥室裏這張床很久沒有睡過人了,蔣丞躺上去的時候有種穿進了記憶裏的感覺。 天花板上有兩片熟悉的水漬,形狀都還是以前的樣子,旁邊還有一小截舊的電線,線頭上纏著黑色的膠布。 蔣丞閉上眼睛,這些都是他以前每天睡前會看到的東西,從來沒注意過,但卻會記得。 很多細節就是這樣存在而沒有覺察,有一天會突然跳出來,勾起迴憶。 這一覺他一直睡到了晚飯前顧飛過來叫他。 “我靠,”蔣丞跳下了床,跑進浴室洗了個臉,“你怎麽不早點兒叫我?多不好啊,飯做好了才起床。” “又不是第一天認識的人,哪還講究這些,”顧飛說,“我媽都知道你肯定是熬夜了。” “紅包給了嗎?”蔣丞一邊提褲子一邊問。 “給了。”顧飛說。 “嗯,”蔣丞拿了手機,“走吧,我突然發現我餓了。” 其實就像顧飛說的,雖然蔣丞實實在在跟顧飛媽媽和劉立相處的時間並不多,但這麽多年過來,的確也是很熟悉了。 進店裏打個招唿就去後院洗手然後端菜拿碗坐到桌子邊,自然得很。 有時候,蔣丞會覺得有些恍惚,顧飛和顧淼是他的家人,這兩個一直沉浸在愛河裏的人,也應該算是家人了。 不熟悉,相處時卻是放鬆的,偶爾還會覺得親切。 “又長大一歲了,”劉立說,“就快中年了啊。” “會不會說話啊你!”顧飛媽媽喊了一聲,“我兒子中什麽年啊,我兒子中年了我怎麽辦啊!” “你一直青年啊。”劉立說。 “現在六十歲才是中年你知道嗎!”顧飛媽媽說。 “……六十嗎?”劉立愣了愣,看著她。 “是啊六十,明年就是八十!”她說。 “你說了算。”劉立點點頭。 “懶得理你,”顧飛媽媽轉過頭,“你倆過年是在那邊過,還是迴來這邊啊?” “沒想好呢,看情況吧。”顧飛說。 “你們要是不迴來,我們就過去,正好想帶你媽媽旅個遊,再去周邊玩兩天。”劉立說。 “也行啊,”顧飛說,“你們也是該出去玩玩。” “蔣丞啊,”顧飛媽媽看著蔣丞,“你……要不要……就是,要不要迴去那邊,就是你原來家,看看?” 蔣丞愣了愣,過了一會兒才搖了搖頭:“不了。” “一直沒再迴去過吧?”顧飛媽媽問。 “嗯。”蔣丞笑笑。 “他們要看到你這麽出息,”她歎了口氣,“就應該讓他們看到!” “看到也沒什麽意義,”蔣丞一邊啃著排骨一邊說,“我過得好不好,我自己知道就行,別人怎麽看怎麽想,我都無所謂。” “這就叫霸氣,大氣……是這麽說吧。”劉立說。 “您懂得真多。”顧飛媽媽斜了他一眼。 吃完飯又聊了一會兒,天已經黑透了,顧飛站了起來,踢了踢蔣丞的鞋:“散步去丞哥。” “嗯。”蔣丞跟著站了起來。 倆人一塊兒走出了店門。 鋼廠的夏夜挺涼爽的,太陽一落山,風吹到身上就挺舒服了。 “去哪兒?”他問了一句。 顧飛叫他迴鋼廠過生日,肯定不會就隻跟家裏人一塊兒吃個飯聊聊天這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