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的風仿佛突然停了,就連夜晚的蟲鳴也變得格外安靜,沒藏蕙蘭轉過頭匍匐在黎青的肩頭輕輕抽泣,她不明白費了那麽多力氣逃出牢獄的一個人為何會突然選擇死亡。齙牙更是哭著要追上去,卻白陶陶一把攔住,她紅著雙眼強忍住淚水:“我們救不了他了,趁捕快還沒追上來,趕快離開這裏!”


    為避免人多逃起來目標過大,穆望舒與陶陶負責騎馬引開追兵,黎青等三人選擇從另一條小道逃走!


    果不其然,馬蹄聲引起了遠處官兵的注意,劉捕頭馬上帶領一部分人朝著陶陶追了上來!黎青與沒藏蕙蘭雖然擔心他們二人卻也隻能按照計劃行事!


    “駕——!”黑夜之中傳來傳來陶陶悲痛的聲音,隨著馬兒的奔馳逐漸消失在這片樹林之中。


    穆望舒緊緊跟在陶陶的身後,以防那群官兵在背後放冷箭!他望著陶陶的背影,單薄的仿佛風一吹就能消失不見,隻是此時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陪著她一起在這夜色中策馬奔騰!


    劉捕頭帶人追到一半突然製止了手下,他目光篤定的望著離去的陶陶,有些事做了總比沒做要好:“犯人既已畏罪自殺,我等也沒必要繼續追下去,不如早點迴去交差,也好了結此案!”


    這群官兵在何知府的領導下早已麻木不仁,但凡能夠圓過去的案子,他們才懶得動腦子去查明真相!上頭說什麽就是什麽,不用拿自己的性命冒險還能了結此案,何樂而不為!


    擺脫掉身後的追兵,陶陶望著夜空中的那輪明月對穆望舒說:“無論這個世上有多少人離去,月亮依舊會升起,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那是因為它要為活著的人照亮前行的路。”穆望舒伸手握住陶陶的手,他知道此時此刻陶陶的心情格外沉重。


    掌心傳來的溫度讓陶陶覺得心安,心底埋藏的痛苦像是被淡化了一樣。她問自己為什麽非要去救一個萍水相逢的人?是想拯救他於黑暗之中,還是因為被他說的話感動?


    也許都有吧,但其實最重要的一點是想平反這世間的冤屈吧。如果自己連一個小小的偷竊案都無法讓它真相大白,那她這一生中所要努力的章家命案又該怎麽平反!


    還是說到最後會像狗子一樣,即便逃出了牢房依舊逃不出內心的束縛?


    陶陶望著陪在自己身邊的穆望舒,她突然想到若是有一天自己不在了,這個人會怎樣活下去?許多事,好像突然變得複雜了起來,不再像以往的自己,隻一心純粹的想調查爹娘被害的隱情,從來不會思考太多,也不會有太多的顧慮!


    “陪我去喝酒吧……”有時候想得太多反而更累,倒不如今宵有酒今宵醉!反正城門已經關了,現在也是迴不去的。


    “好。”


    穆望舒帶著陶陶來到城外的一家小酒館,說是小酒館其實就是一對年輕夫妻搭了個簡易棚子,供夜行的路人歇歇腳。


    “店家!來兩壺你自家釀的酒!”穆望舒扶著陶陶下馬,幫她摘下了蒙在臉上的麵紗,隨後將兩匹馬栓在一旁的一個歪脖子樹上,滿臉笑意的衝店家喊道。


    “看樣子穆大少爺對這裏很熟啊?”為掩蓋不太習慣穆望舒的溫柔,陶陶故意問道。


    穆望舒沒有迴答陶陶的問題,而是拉著她走到棚子下麵找了個位置坐下。


    深夜中能找到這樣一個喝酒的地方,避開繁雜的汴梁,似乎可以變得輕鬆。


    很快,兩壺酒、一盤牛肉被端上了桌,男子說了句:“客官請慢用,便和妻子又忙活起來。”


    穆望舒打開酒壇倒了兩碗,一碗給陶陶,一碗給自己。陶陶淺淺的喝了一口,這酒入口甘甜後味中帶點辛辣,確實上等的好酒。


    “這麽好的酒,為何不去汴梁城中賣?”陶陶似隨口的一問,卻令店家緊張起來。


    “客官有所不知,我夫妻二人家境貧寒,又無田地,隻能在此安居,賣點酒水給過路的客人。”男子皮膚黝黑卻顯得格外精神,粗布麻衣也難遮住他健碩的身材。


    陶陶不由追問:“我看這夜行的客人少之又少,你這樣做生意豈不是要賠本?”


    “客官說笑了,我夫妻二人當然不能隻靠賣酒水賺錢,碰到生意不好就去旁邊的樹林打打獵拿去城裏賣。”男子雖然緊張卻不是因為陶陶的詢問,反倒是目光不自主掃過穆望舒,生怕說錯什麽一樣。


    穆望舒風輕雲淡的吃了片牛肉,對於陶陶的詢問他似乎並不在意。而陶陶再次端起桌上的酒碗,對著月光細細觀察了一番,又朝穆望舒看了看,當下心中猜出個大概來。


    “我是覺得這酒不錯,在這麽偏遠的地方賣,可惜了。”陶陶把玩著手中的碗,又抿了一口酒。


    “酒香不怕巷子深嘛,重要的是能給過路的客官解解乏。您先慢用,我去幫幫自家婆娘。”男子衝陶陶點了點頭,可他的緊張依舊掛在臉上。


    陶陶端起酒碗伸出手碰了碰穆望舒的,卻兀自的笑了:“穆大少爺與這人是舊識吧?”


    “不愧是陶爺,可否說說是從哪看出來的?”穆望舒端起酒碗一飲而盡,他非常欣賞陶陶的敏銳。


    “首先,從你下馬摘掉麵罩的那刻起,我就看到這個店家想上前迎接,但邁了一步卻停住了,想來是你製止了他;你要了兩壇酒,他卻送了一份牛肉,這是其一。還有這酒,不是陳年佳釀不會是這個味道,若是拿此酒招待路人,未免太過奢侈,這是其二;最重要的就是這個酒碗,看似做工粗糙施釉隨意,但它們卻是用了上等的瓷土,平常百姓怎麽會用的了這個,這是其三。”


    “想不到我的夫人除了懂瓷器,對酒也懂得不少。”


    “既然我已經猜到,穆大少爺沒有什麽要對我說的嗎?”陶陶雖對這家店心存疑慮,可穆望舒把她帶到這來,還故意露出那麽多破綻,想來並不打算對自己隱瞞。


    可穆望舒究竟是做什麽生意的,把這兩人安排在此,莫非是為了方便打探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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