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問你,要不要也去喝一杯。”


    路燈下,溫寧抬起頭來,看著背光的江舜,將電話裏劉康國的邀請傳達。


    劉康國明顯已經有些喝高,說話時都有些大舌頭,不太利索。也不知三位老人聊及了何事,竟然想起了江舜來。


    江舜一手包裹著溫寧的小手,另一手替她將臉頰上的碎發攏至而後,微微闔下雙眸,其內的深情仿佛滿到要溢出眼眶。


    “我就不去了。他們那麽多年的老朋友好好聚這一聚。”


    已經接近晚上八點,上晚課的學生聽著下課鈴聲,從教室中蜂擁而出。瞬間將有些冷清的校園小路點燃,充滿了人來人往的煙火氣息。


    江舜摟住溫寧的腰,讓她貼緊自己,不至於在人群中走散。


    其中一撥人還是江舜所教專業的學生,看著甜蜜的二人,開始打趣:“江男神也在體驗甜甜的校園戀愛呢。就是要虐我們這群單身狗。”


    江舜學著溫寧的處事不驚,反而將懷中人摟得更緊:“你們也找個女朋友去,不就不被虐了?”


    一片噓聲嘩然。有幾位女生偷偷瞧向柳絮的方向。


    柳絮低著頭,急匆匆走開。


    身後一位模樣稚嫩的男生,急忙跟上:“學姐,我給你帶了奶茶,等等我呀!”


    各有各的歡喜和別緒。


    ——


    第二天依舊是休息日,溫寧接到了劉康國妻子的電話,感謝溫寧昨晚上的安排和照料。


    “我家那老頭子,這幾年很久沒有這樣開懷過了。我也知道他在工作上有時候會力不從心,但是這一把年紀了,我們都不得不服老啊。”


    劉康國的妻子,曾經大家族的大家小姐,良好的教養讓她不會輕易吐露心事。但是卻難得的,和溫寧在電話裏嘮起了家常。


    “也不知道他到底多久,才會真正地退休,多陪陪我這糟老婆子,安享一下晚年,不好嗎?”


    “年輕時也就看上他這股子勁兒,老了想怨,似乎也沒有那股力氣去怨了。”


    ……


    通訊群聊裏,到達緬國的莫文宣等人已經進入了工作狀態,報了一番平安之後,再沒有任何聲音。


    葉一河自始至終沒有聲音。


    ——


    半個月後,一份關於緬國疫病情況的具體研究結果,發到全球各地。署名“…………莫文宣、葉一河”,正是中心醫院派往緬國支援的六位醫生。


    這份報告透徹地分析了疫情的來源、具體傳播途徑、防治方式,以及部分輕微症狀患者的自救方案。


    劉康國坐在辦公室裏,對麵是李醫生,以及聞聲而來的莫文林。


    三位老人手裏拿著這份報告,反複地觀看閱讀。


    雖然還沒有最後的治療方案,卻已經是這次疫情發展突破的裏程碑。


    “我們這群老頭子,真的該謝幕了。世界是這群年輕人的。”年紀相對來說小了幾歲的李醫生最為豁達,最先打破了這股子難以言述的沉默。


    此時的另一邊,溫寧正在手術室裏,為一位中年男性切除胃部的腫瘤。


    三個多小時過去,隻剩下最後一丁點的腫瘤塊,挖出後就可以進行最後的縫合。


    “雲醫生?”


    最後一刀貼緊目標時,溫寧突然停下了動作,抬頭望向手術室外。


    聽到助手的唿喊,又停頓片刻,才又低頭,將手術完美地結束。


    她感知到了,劉康國身上位麵支柱的光芒,徹底泯滅。


    從此,劉康國隻是一個普通的老人,不再背負位麵大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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