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最終決定手術與否的,肯定隻能是病人自身以及家屬。


    這次會議出的結果,隻有對病人手術成功概率的估計,以及院方意見。


    “如果是我來手術的話,成功把握不到百分之十。”劉康國並沒有隱瞞,他是醫院內技術最成熟也最優秀的外科醫生,但是畢竟年紀太大,體力無法跟上,對手術也會有非常重大的影響。


    “其他人對自己的成功率能夠高於我,能夠提出來。”


    麵對劉康國的提議,幾位較年輕的中年醫生並沒有謙虛或者躲避,這種時候,也容不得這樣的事情。


    “如果是我主刀的話,把握最高在百分之十五。”


    “我也差不多。”


    他們對比劉康國而言,最大的優勢隻有年輕。但是這種體力足夠之下,手術成功的概率依舊小的可憐。


    這種情況下,會議並沒有長久開下去的必要。


    “按照官方數據,同類手術成功的概率也在百分之十五左右。一會兒正式通知家屬,如果病人及其家屬執意進行手術,那麽就由老李主要負責,小方進行協助。”


    會議導向很明確,沒有任何亂七八糟的意見或者分歧。


    會議結束,溫寧等始終旁聽的幾位年輕醫生才起身。


    “你說,這種情況下不應該勸導病人和他家屬同意進行手術嗎?如果手術成功了,那可就能活下去了。而且也能體現醫院外科的能力。”葉一河心高氣傲,與其他的實習生相處並不多,因此隻能在溫寧的耳側發表意見。


    溫寧主動擔起了會議室的會後整理工作,一邊關閉投影儀,一邊聽著嘮叨。


    聽到此話,轉頭看了葉一河一眼。


    “那如果失敗了呢?”她問。


    葉一河並沒有說話。


    他聰明至極,一下子發現了二人觀念上的不同,很快就有事離開。


    而看著他背影的溫寧,停下了所有的動作。


    她……好像明白了,為何葉一河始終沒有亮起位麵支柱光芒的原因。


    ——


    這種程度的病例自然沒有溫寧的份,溫寧隻能從側麵去了解病人的反應和態度。


    結果並沒有出乎她的意料。


    病人有些猶豫是否要接受手術,但是他的妻子和父母在了解了成功概率之後,沉默著拒絕了手術提議。


    病人自身想要動手術的原因,無非是一了百了。如果是手術成功,那麽就不會再成為整個家庭的累贅。如果失敗,那麽,也是徹底卸下了家庭的負擔。


    他對不起自己的妻子,對不起自己的父母,唯一慶幸的,就是還沒有生下自己的孩子。


    愧對了所有人,那麽,一了百了也是最好的結果。


    然而,他的家人從來不會這麽覺得。


    他們想讓他活下去,但是麵對這麽低的成功率,他們隻想讓他活得久一點,能有一天,就是一天。


    他們的這位丈夫、兒子,從小就嚷嚷著想去看看聖母院,他還沒有去看過,怎麽就可以這樣結束在手術台上?


    能夠再活兩個星期的話,足夠讓他圓了這個夢想。


    也足夠給他們,好好道別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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