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嵐和張紅兩姐妹剛剛吃完早餐,就看到親家已經把車停在了小賣部門口。


    他們手上提了些營養品和水果,說是要去陳家看看陳大川。


    不管怎麽樣,陳大川還是他們的親家公,他們可不能不懂禮數。


    張嵐本來是不想讓他們過去的,但是又不想駁了他們的麵子,隻好硬著頭皮陪著他們又迴去了一趟。


    一行人到了陳家,陳大川一個人還在堂屋的餐桌前坐著,喝著麵前的一碗粥。


    欣欣看到爺爺,並沒有很熱情,隻是小聲喊了句“爺爺”。


    陳大川也不惱,他跟孫女本來也不親近,隻是簡單迴應了一下,喊了句“欣欣”就沒下文了。


    隨後,他大聲喊著保姆下來招唿客人。


    保姆黃大姐正在樓上收拾著房間,聽到陳大川的叫喊,也是趕緊下樓來了。


    她看到剛剛進屋,在沙發上坐著的幾人,馬上就明白了過來。


    她進廚房,沏了茶端出來,遞到每個人的手上。


    隨後,她又洗了水果出來,還有一些零食之類的,整整擺了一大桌子。


    準備完這些之後,她才又一次上了樓。


    陳大川看著親家兩口子特意來看他,心裏別提有多得意了。


    他笑著跟親家打招唿:


    “親家,親家母,你們來就來,不用這麽破費嘛,就當自己家一樣啊。”


    喻父本來是挺擔心陳大川的,但是看到陳大川精神頭還可以,也就放心了。


    他迴應著陳大川:


    “親家,我們今天要去a城了,你一個人在老家,要好好保重身體啊。”


    陳大川執意不肯去a城的事情,喻洋是知道的。


    嚴格來說,他對陳大川的印象並不好,他實在是無法理解,為什麽陳大川會那麽固執。


    去了a城,一家人在一起,難道不好嗎?


    因此,他並沒有掩飾即將去a城的消息,反而直白地說了出來。


    有那麽一瞬間,陳大川的臉色變了變。


    他隻知道妻子張嵐要去a城照顧兒媳婦,但是他並不知道親家兩口子也要去a城。


    他心裏突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總之他覺得很不舒服。


    他沒有接喻洋的話茬,隻是自顧自地開始談起了喻美肚子裏麵孩子的事情。


    “小美這次懷的肯定是個男孩,我昨天晚上做夢了,老祖宗跟我說的。”


    “我們老陳家終於右後了。”


    喻洋顯然沒想到陳大川是這個反應,他也無法理解陳大川的這番話。


    他這輩子隻要了喻美這一個孩子,他覺得男孩女孩都一樣。


    更何況,現在欣欣還在這裏,陳大川這麽說,欣欣要是聽懂了,心裏會怎麽想。


    他趕緊打圓場,笑笑說:


    “老陳,男女都一樣,不都是我們的血脈嗎?咱現在都是新社會了,不興傳宗接代那一套啊。”


    喻洋說完,張嵐也開始數落著陳大川:


    “我說大川啊,小美生孩子,你什麽都沒管過,生男生女還不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你這個當爺爺的有什麽發言權啊。”


    “這種話,你還是別再說了,別說小美了,就是我聽了都不舒服。”


    張嵐說完,就要拉著親家兩口子一起離開陳家。


    陳大川被張嵐氣得臉色發青,他把身旁的拐杖一丟,大聲說:


    “你們別當我死了,我現在還活得好好的,有個什麽事情還是得跟我商量,征求我的意見的。”


    “你們要是敢擅做決定,我絕不答應!”


    陳大川這話,話裏有話。


    他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張嵐昨天晚上跟他說孩子要姓喻。


    而現在,親家兩口子也要跟著一起去a城,讓他心裏更加不舒服。


    感情大家都去了a城,到最後他這個孤寡老頭子還落得個活該一個人的名聲和下場。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親家兩口子跟著去a城,到底圖的是什麽呢?


    在老家生活自由自在的,房子也寬敞,非要跟著孩子們擠在一起。


    喻洋兩口子聽著陳大川的這些話,心裏也覺得惱火。


    他們實在是有點後悔了,早知道就不來觸這個眉頭了。


    說一千道一萬,都怪他們太天真,以為真的是一家人,有什麽話都可以說。


    喻洋本來也想扭頭就走的,不過他也不敢氣陳大川。


    他們馬上就要去a城,要是現在陳大川被氣出個好歹來,他們肯定就走不了了。


    他強行讓自己擠出笑容,解釋道:


    “親家,你別誤會了,我們這次隻是去a城看看兩個孩子,過段時間就迴來了。”


    “要不你跟我們一起去吧,我開車去,正好還有一個位置。”


    喻洋這番話,本意是想緩和氣氛的,但是卻好巧不巧又戳到了陳大川的心窩子。


    他哼了一聲,毫不留情地說:


    “我知道你們有本事,自己會開車,身體又好,我就不湊這個熱鬧了。”


    “你們自己去吧,我這個殘疾老頭就不跟著摻和,給你們添麻煩了。”


    “不過,我還是想說一句,別想些有的沒的,老祖宗的規矩還是要遵守的。”


    陳大川這番話,有點莫名其妙,聽得喻母臉上一臉的迷惑。


    不過,喻父和張嵐都聽懂了。


    他們知道,陳大川指的是二胎孩子的姓氏問題。


    本來,喻洋也並不在意這些,不管姓陳,還是姓喻,隻要是他們的孫子,他都喜歡。


    可是,陳大川這個老古董,竟然對這種事情這麽看重,這是他沒想到的。


    他也不想繼續跟陳大川糾纏了,站了起來,微笑著說:


    “親家,你放心,我們肯定不會自作主張的,孩子們的事情,我們一切聽孩子們的安排,我們隻負責全力支持幫助他們。”


    “今天突然過來,打擾你了,時間也不早了,我們還得趕路,就先走了。”


    喻父說完,就朝著屋外走去。


    其他人也跟著起身,一起離開了。


    他們走後,陳大川一個人在沙發上坐著,臉色比鍋底還黑。


    他實在是想不通,自己現在是殘廢了,但是還沒死啊。


    他們竟然開始打起了孩子姓氏的問題,還要一起去a城。


    合著他們一家團聚,他就是一個外人了嗎?


    想著想著,他的眼角竟然不自覺地流下了眼淚。


    嚴格來說,是淚如雨下。


    他第一次哭了,他覺得很無助,感覺自己成為了全家的公敵。


    可是,事情本不該如此的啊,怎麽就到了這個地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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