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穿著樸素整潔,發髻梳得一絲不苟,斜斜插著一枝木簪,眉目帶著絲絲憂愁,有著別樣的風韻氣質。


    宋靈淑也不管饒縣令的話,徑直朝婦人走去。


    饒縣令與江宏看見大門口的人,對視了一眼,饒縣令的眼神中帶著責備。鍾傅看著兩人的眼神交流,暗自不語。


    “請問,您就是宋姑娘嗎?”婦人小步上前,焦急開口問。


    “我是姓宋,不知你是…”


    婦人腰身微微前傾,姿態婉約地行了個禮,“小婦人姓楊,吾家小女在前兩日,蒙姑娘相救才得已平安歸來。”


    宋靈淑恍然,原來婦人便是楊氏。忙道:“舉手之勞,我已經聽說了案子的事,你此番尋我所為何事?”


    “芸兒失蹤了,我…我尋遍了所有地方也找不到人!”楊氏焦急地揪著帕子,兩行熱淚潸然落下。


    “芸兒與我說起過姑娘,我…想求求姑娘,幫忙尋找我那苦命的孩兒。”


    宋靈淑愕然地看著楊氏,“什麽時候失蹤的,何渙知道嗎?”


    楊氏抺了眼淚,迴道:“前天一大早,芸兒說與何渙約好了,要去山上采些草藥,賣了還江家錢。直到天都黑透了,我也沒見芸兒迴來,我尋去何渙家,他兄長也說沒見人迴來。”


    宋靈淑秀眉微蹙,沉吟道:“兩人前日一早便出了門,直到現在都不見人,他們常去地方有去找嗎?”


    “去了,隔壁阿胡還去了山裏找,尋常采藥的地方也沒見著人。阿胡說,山上小路並沒有踩過的痕跡,應該……是沒有人上過山。”


    楊氏又焦急道:“我…我實在走投無路了,這才想去江州城尋宋姑娘幫忙。”


    兩人在案子結束的當天就失蹤了,很難不讓她懷疑是不是與江氏有關。


    宋靈淑將目光投向了江宏,見江宏卻始終看著楊氏,目光中流露著一絲她看不透的東西。


    饒縣令也聽到了楊氏的話,上前悠聲道:“本府也派人去問尋過了,整個濉縣都沒有他二人的蹤跡,或許他們倆決定私奔,離開了江州。”


    楊氏勃然變臉,大聲反駁道:“不可能,我已經同意了芸兒與何渙的親事,他們怎麽可能會離開?”


    “嗐,案子本府已經了結了,他們定是還不起江家的錢,就此跑了唄。”


    楊氏臉色煞白,神情有些恍惚,駁道:“這絕對不可能的,饒縣令莫要汙蔑小女的名聲。”


    饒縣令投去略帶鄙夷的眼神,冷笑道:“那本府就幫不了你了。”


    宋靈淑掃了一眼縣令和江宏,收迴目光開口道:“你先與我說說楊芸芸出門前的情況,她可還有說別的事。”


    楊氏將楊芸芸出門前發生的事,巨無細漏一一道出。


    宋靈淑沉思,按楊氏所說,楊芸芸在案子結束後,並未埋怨楊氏,何渙更是將自己的家底全給了楊氏。除了這些錢,還差了三十兩,說少不少,說多也不多。


    楊芸芸與何渙沒必要因此偷偷私奔躲債,何況楊芸芸也不可能丟下楊氏不管不顧。所以,唯一的可能便是有人綁走了他們。


    宋靈淑又將目光移向江宏,鍾傅也用懷疑的目光看向江宏。


    江宏早注意到了兩人的懷疑,未等兩人開口問,神色從容地拱手道:“犬子雖戀慕楊氏之女,但經由此事,他早已經放下。這兩日都將自己關在房內,斷是不可能出來擄走楊芸芸。”


    宋靈淑扯了扯嘴角,冷笑著看向江宏:“這唯一與楊芸芸有過結的就隻有你江家,你說江瀝把自己關在房內兩日,換作旁人該如何信你。”


    “小人句句屬實,有家仆丫鬟做證。若是貴人不信,可去小人家搜查。”江宏言語篤定,沒有絲毫心虛膽怯。


    “好,那我便親自去問問江瀝。”


    現在沒有楊芸芸與何渙的任何線索,兩人像憑空消失了一樣,隻能去見一見最有嫌疑的江瀝,或許能從他那裏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楊氏麵露感激地看向宋靈淑,連聲道:“謝謝宋姑娘。”


    宋靈淑明白,楊氏應該不敢直接去問江宏,兩家差點鬧成仇人,麵對昔日的恩人,總歸是沒有底氣。


    饒縣令樂於見到此情形,立刻吩咐人去準備馬車。


    宋靈淑讓楊氏先迴家等消息,帶上鍾傅,一同去江家宅院。


    夏青與賀蘭延在馬車的一角嘀咕了半天,靠近宋靈淑小聲道:“姑娘,我們都認為,肯定是江家人綁走了楊姑娘。這個江瀝懷恨在心,說不定要殺了兩人。”


    馬車並不大,鍾傅在另一邊也聽到了,看向宋靈淑點頭道:“這個江瀝確實是最大的嫌疑人。”


    宋靈淑淡淡道:“我焉能不知,但是…你們覺得江瀝會主動承認嗎?”


    夏青臉色一變,立刻捂住了嘴,“那怎麽辦,如果江瀝早已經殺了二人,那…”


    “不慌,我敢肯定,江瀝應該還沒有殺人的打算!”


    鍾傅目光好奇,試探著問道:“宋長史為何肯定江瀝不敢殺人?”


    宋靈淑糾正道:“不,不是不敢殺人,是暫時還不會殺了兩人。”


    連賀蘭延也疑惑了,忙問:“那他將人綁走的目的又是什麽?”


    “此人心理變態…”宋靈淑沒有將話徹底講明,但鍾傅已經聽明白了。


    楊芸芸在岩洞裏說過,江瀝因早年沉迷女色,得了髒病,治好後臉上長了難看的疙瘩。


    也因為敗壞的名聲早已經傳得人盡皆知,好人家都不會將自家女兒推入火坑,所以他更是自暴自棄,在女色方麵更是變本加厲。


    她猜,江瀝綁走兩人,應該就是為了報複。但他應該不敢讓江宏知道,所以把自己關在房內,以擺脫嫌疑。


    “楊芸芸二人被關在何處,隻有江瀝知道,所以我必然要來找他。”


    最重要的是,她懷疑村民鬧事就是江宏在背後慫恿。


    賀蘭延道:“說不定他就將人藏在江家宅院裏,他爹也替他隱瞞著,騙我們呢。”


    鍾傅也點頭讚同這話:“我會帶人仔細搜查江家,若真在江家,也就不難找人了。”


    宋靈淑對此不太認同,“江宏還真不一定知道,把人藏在江家太容易被江宏發現,江瀝應該不會犯蠢。”


    就依剛剛所見,江宏未必會看著江楊芸芸死,所以,若是他早知道江瀝將人藏在家中,應該早放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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