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為什麽,金刀要跟馬院長匯報工作,感覺一定要重視起來。一大早打水洗頭,冷天洗頭不好受。洗的時候很舒服,洗完後頭皮凍得發麻。


    捯飭了一下,大家以為他是要去約會呢。


    8點半的時候金刀就到經貿樓的教室了,他一直覺得深夜和清晨是頭腦最好的時候,可以邊等邊創作。


    金刀將自己的詩集擬了一個名,叫《如果這就是寧靜》,預計創作30首形成組詩。


    這個詩歌集內容將自己從高中到現在的心路曆程寫下來,最為重要的是與尤思思的相識、相熟、相知、相愛,既能參賽,又能作為記憶的記錄。


    這個詩集的主打是《如果這就是寧靜》,金刀還在反複的推敲,寫了20多行,刪了加,加了刪。來來迴迴從昨晚到今天早晨。


    如果這就是寧靜


    就算冬雪已開始融化


    悄然離開我們的世界


    如果這就是寧靜


    你我可以享受


    如果這就是寧靜


    就算麥苗快活的生長


    像是初戀的人兒


    如果這就是寧靜


    我們可以迴味


    如果這就是寧靜


    就算哈著氣、跺著腳


    也要等到春的報到


    如果這就是寧靜


    像黑夜裏的星


    始終寫的不夠入境,場景渲染的有點刻意。既然想象的過於刻意,不如按照真實的情感去寫。


    想到與尤思思的愛意綿綿,金刀心中情緒來了。提筆寫下《你愛我,如我般愛你》:


    你愛我,似春風輕拂心田,


    如我般愛你,情意綿綿。


    這份愛,像暖陽溫暖人間,


    相互的眷戀,永恆不變。


    你的目光,似星辰閃耀斑斕,


    如我般深情,情意滿滿。


    這份情,如海洋深邃無邊,


    相互的陪伴,歲歲年年。


    你愛我,如繁華綻放絢爛,


    如我般執著,愛意翩翩。


    這份念,像明月照亮心田。


    相互的牽掛,永在心間。


    你與我,相愛相守共嬋娟,


    如詩如畫,情意纏綿。


    這份緣,前世今生續相連,


    相互的珍惜,直到永遠。


    情感真摯,筆頭流露出的就是最真誠的內容,那些所謂的華麗辭藻都抵不過。


    金刀看看手機,已經快9點半了。趕緊去三樓副院長辦公室。


    “咚咚咚”,金刀輕輕的叩響辦公室的木門。


    “請進。”幸好她已經來了,不然又是白跑一趟。


    “不好意思,馬院長,來晚了。”金刀在寫詩的時候,來了靈感就不想停頓,所以是寫好剛才的詩才上樓的,心裏感覺9點半了,估計有點晚了。


    “沒事,我也剛到。今天本來就是周日放假,讓你來,就是難為你了。”馬娟華平靜的說。


    金刀心想,這位馬院長人還挺和善的,沒有她們女孩子推測的變態、怪癖。


    “馬院長,李老師讓我向您匯報參賽的事情。”


    “你可以喊我馬老師,那樣我聽著更舒服。參賽的事情,我已經聽李老師說過的。係裏已經定你為參賽選手之一,這個不用懷疑了,目前最重要的就是你的作品創作進度。”馬娟華盡力的保持自己平靜的麵容。


    “哦哦,好的,馬老師。“


    “你現在進度怎麽樣?可有需要幫忙的?”


    “我......我才剛寫了兩首。”金刀有點不好意思說。


    “前天才通知的,你就寫了兩首了,速度已經很快了。”


    “昨天晚上在教室了寫了一首,今天早上又寫了一首,還沒來得及潤色。”


    “詩歌就是自己情感最真實的流露,在保持基本要求的前提下,作品在精不在量。”


    ”嗯嗯,馬老師我明白。“


    金刀站在馬娟華辦公桌前說了半天,馬娟華看到他手上拿的本子。


    “我能提前看看你的作品嗎?“


    “哦哦,可以啊,馬老師請指正。”金刀恭敬的將筆記本放到馬娟華的麵前。


    “好,你坐吧。”


    金刀心想,哎呀,才知道叫我坐,站半天了。不過站在辦公桌前,這清晨的陽光進入屋裏,看得更清楚,她跟劉婉晴真的好像。那麽優雅,那麽知性,唯一不同的是,她更溫柔,麵容更為清秀。劉婉晴眼角多了一點殺伐的痕跡,來自商場的痕跡。


    “謝謝,馬老師。”


    “你這詩歌集的名字想的很雋秀,《如果這就是寧靜》,你的家鄉是不是很美麗的鄉村?”


    “嗯嗯,馬老師你猜的真準。馬老師你去過農村嗎?“金刀問。


    那樣的鄉村我與他曾經就去過,那是他的家鄉,讓人流連忘返。馬娟華心中美好的迴憶浮現,淳樸的熱情的鄰居大媽,還有她爸媽局促而發自內心高興的表情。那樣的世界是她向往的,少了很多人情世故,好像一眼就能看清一個人。


    馬娟華沉浸在迴憶中,沒有迴應金刀的話。


    “馬老師,馬老師!“金刀心想,是不是自己的問題太幼稚了。


    “奧,20多年前去過一次,那裏很美。”馬娟華眼裏蕩漾著青春。


    看完了第一首,”寫的字很好看,像他的一樣。“馬娟華自言自語。


    “馬老師,你說什麽?”金刀沒有聽清楚說的什麽話。


    “哦哦,沒什麽。你的字寫的很俊逸,從小練過嗎?”


    “那到沒有,小時候家裏窮,沒有那個條件。就是邊放牛邊拿著樹枝畫畫寫寫的,如果那算練習的話。”金刀笑著說。


    金刀感覺自己雖然與這位院長不很熟悉,也才見過兩麵。但是一點也不陌生,也不會感到害怕和拘謹,反而有點相見恨晚的感覺。


    馬娟華投來讚許的眼神,自小磨煉的孩子果然是不一樣,他的眼睛沒有一絲渾濁,他雖沒有十分的自信,但是渾身顯現出一種堅毅的精神,與他真的越來越像。就像李敏清說得,讓人內心波瀾起伏。


    翻開第二首詩,那字眼格外的醒目,那無法言喻的情緒上了心頭,難道時光真的會倒流嗎?


    “你愛我,如我般愛你”就像與她的暗號,感覺自己再一次讀懂了尤棟梁的心意。


    “金刀,第二首詩,你寫的嗎?”


    “嗯嗯,早上寫的。一時情緒上頭,就寫下來了。內容是不是不合適?”金刀感覺是不是寫愛情的不適合參賽。


    ”你能上前嗎?“


    金刀愣了一下,沒明白馬老師的意思。是不是需要自己上前講解這首詩嗎?


    “上前?”


    “對,你過來一下。”


    “好......”金刀一頭霧水的站起來,向辦公桌走去。


    “‘你愛我,如我般愛你’你是怎麽想到的?”馬娟華手指著紙上的這句話。


    “馬老師,我談戀愛了。這是我跟我對象說的話。”金刀滿臉通紅,但是看著馬娟華的眼睛,居然毫無保留的說出了。


    “你已經談戀愛了啊?”馬娟華似乎有點失落,但立馬打起精神,“大學生談戀愛很正常,老師不反對。”


    “謝謝,老師理解。”金刀小聲的說。


    “若問我願望,我願你愛我如我般愛你。”這是尤棟梁與馬娟華談戀愛的時候說的。尤棟梁可能更偏向“武”吧,詩詞歌賦不是他的愛好。所以這句話是馬娟華覺得他說的最浪漫感人的話,20年來時常在夢裏迴蕩。


    馬娟華做到了這句話,雖然那些年帶著恨意的,但是沒有愛哪來的恨呢?


    馬娟華的眼睛已經濕潤,而金刀不敢直視這位院領導,哪怕與她的感覺不陌生。


    “金刀,你覺得愛是什麽?”馬娟華頭微微向下看著手中的詩。


    “愛?愛是付出吧。從我自己的角度來說,我與她差距太大,我就需要不斷地努力提升自己,以及無私的付出,感動她才有機會。”


    “愛,累不累?“


    “累吧!背景的差距就是無形的台階,我需要克服重力向上走,承受的越多,也就越累。幸好我走到了平台,與她相知相愛了。”


    “你是幸運的,有的人永遠彌補不了那些差距,或者被外界所阻撓,愛而不得。”馬娟華好像在說自己的命運。


    “老師,你怎麽了。”金刀看到自己筆記本上滴落的水珠。


    “沒事,沒事。是你的詩寫得好,深有感觸。”


    金刀默默無聲的遞給馬娟華一張紙。馬娟華望著金刀,好想喊一聲“棟梁,我好想你”。可是她不能,她的理智告訴她,棟梁已經不在了,站在這裏的隻不過是一個相似的男生而已。那個人已經迴不來了,自己也追不迴20年前的愛了。


    金刀心裏明白,自己的詩根本沒有感動馬老師達到這種程度的可能。應該是她自己想到了什麽傷心事吧。


    “馬老師,我實話告訴你吧。我感覺見到您很親切,就像很多年前就認識一樣,心裏沒有那種害怕。而且你長的與我女朋友的媽媽有點像。你看。”


    金刀將尤思思與母親的合照拿給馬娟華看,的確神韻很是相似。這時候馬娟華海不知道尤思思的爸爸就是尤棟梁。


    “天底下相似的人很多,巧合的事情也很多,很正常。不好意思,讓你看到老師的窘態。“馬娟華擦去眼淚,正襟危坐。


    “嗯嗯,也許是吧。冥冥中自有安排。就像我與我女朋友一樣。”


    “你們是幸運的一代,好好珍惜吧。你的詩歌集繼續好好創作吧,我想更快的看到。”


    “好的,馬老師,感謝你的肯定。”


    “嗯嗯,沒事。創作詩歌是一個有情緒、有想象力才能辦到的事情。而且還需要一個寧靜安適的環境。”


    “馬老師您是懂這個的,您講的黨課好,還懂詩歌創作,您真厲害。”


    馬娟華笑一笑,感覺他比尤棟梁更會說話一些,更懂得女人的心理,”隻是年輕的時候也喜歡而已。“


    “對了,你每天都是在教室裏寫嗎?”


    “是的,晚上來這裏安靜。宿舍裏不行,圖書館時間上也做不到。”


    “哦哦,也是。參賽時間好像隻有一個星期吧。“


    “是的,幹的很緊,但也沒事,我加班加點也會寫好的,不能浪費這次機會。”


    “快12月了,晚上在空蕩蕩的教室裏,太冷了。我看你的手指都凍紅了,那可不行。”


    “馬老師,我農村出來的,這點苦小意思。您不用在意。”


    “你和他說的話真像。”馬娟華無意的又說出口。


    “老師,我和誰像啊?”


    “哦哦,沒誰。我是說我那有地方,你可以來安心的創作。”


    馬娟華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說出這句話,就像20年前,與尤棟梁說的,“我家裏寬敞,你可以來教我拳擊啊。”


    “老師,我......不方便的。我在學校就行。”金刀不明所以的說著。


    “哦哦,對,對,不適合。這句話當我沒說啊。”


    “嗯嗯,馬老師,那沒啥事,我就下去了。”


    “好,好的,你去吧。”


    金刀急匆匆的出門,連桌上的筆記本都忘記拿了。等到了教室才想起來,又跑上三樓。看到馬娟華拿著筆記本,淚流滿麵。


    金刀躊躇不定,如何進門拿筆記本呢?等一下吧,等馬老師的情緒緩和了再進去,反正今天周日,整個教學樓都沒有人,自己站在門口不尷尬,馬老師也不會被別人看見。


    等了半個小時,金刀怯怯的敲門進去。


    “金刀,今天你看到的能不告訴別人嗎?”一個院長居然請求學生,金刀不明白。


    “嗯嗯,馬老師我保證一字不說,什麽都沒發生。你隻是指導我詩歌創造而已。”


    “是的,什麽都沒發生。筆記本你拿走吧。”馬娟華拿手機拍了照片,就把筆記本交給金刀了。


    “馬老師,詩歌集寫好了我第一時間給你審閱,再見。”


    “好的,迴見。”


    馬娟華覺得自己一個堂堂副院長,跟個孩子說“迴見”是不是不太適合啊。但是就這麽脫口而出了。她又會心一笑。


    這場交流注定是一個故事的開始,金刀與某個人的相似給他帶來了無盡的好處,也帶來了無數的阻礙。一次次的來自人性的考驗,是鍛煉他的心性,是磨煉他精神裏的堅毅。


    沒有人願意被當做別人的影子,而金刀是別人的影子始終伴隨著他,直到麵容的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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