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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臨,淩雲霄步出客棧散心,望見空中飄浮著一盞孔明燈。


    他凝神細觀了一番,察覺此燈似曾相識,便取出一道符籙,默念咒訣,符籙瞬間燃起赤焰,化為一道火矢,射落孔明燈。


    疾步上前,見孔明燈跌落在不遠處一處府邸之內。他悄然潛入府邸,發現燈被一名稚童拾得。


    這稚童約摸七八歲,圓圓的大眼睛,肥嘟嘟的臉盤子,模樣十分可愛。


    淩雲霄見了心生歡喜,想必自己小時候也是這般可愛,他走上前,溫柔的摸了摸小童的頭道:“小弟弟,這燈籠是哥哥的,快將你手裏的燈籠還哥哥好不好。”


    稚童手裏的燈籠緊緊護在懷裏,撅著嘴道:“這是我的燈籠,才不要給你!”


    “這燈籠是哥哥剛剛不小心掉的,什麽時候成了你的了。”


    稚童不滿道:“哼,誰撿到便是誰的。”


    “錯了錯了。哥哥告訴你啊,你現在這種行為是完全不對滴,撿到了別人的東西,物歸原主的才是好孩子,占為己有的是壞孩子,你看你這麽乖,這麽可愛,一定是好孩子對不對?”


    “不聽不聽!”


    見小童油鹽不進,淩雲霄故意板起麵孔,意圖嚇唬他道:“不聽話是壞孩子,哥哥等會要打人了!”


    “我才不給,你是壞人!”稚童轉身欲逃,大喊道,“爹娘,有個壞蛋要搶我的燈!”


    淩雲霄氣得咬牙,這小兔崽子!為免節外生枝,他立即施展定身術,用一道符籙貼於小童背部,小童瞬間如被石化被定在原地。


    他一把奪過孔明燈,麵露兇相,對立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小屁孩道:“知不知道自己錯了?”


    “知、知道了。”小孩撇著嘴委屈巴巴迴應道。


    “錯哪裏了?”


    “我、我不應該拿大哥哥的燈籠…”


    “下次還敢不敢了!”


    “不、不敢了。”


    語畢,淩雲霄便扯下小童背上的符籙,撂下狠話道:“小屁孩,今天就放過你,下次再敢不聽話,小心打你屁股!”


    定身術消解,稚童抹著眼睛哭喊道:“哇嗚嗚嗚…爹…娘…”


    ?


    淩雲霄手中的孔明燈實際乃人皮所製,期間隱約散發著的腥臭之氣,隻有專業人士才可能夠發現,尋常人根本無法察覺。他施展搜魂術,按其指引,來到郊外一處荒涼的破廟中搜尋死者。


    廟內陰森昏暗,鬼魅之氣彌漫。數尊殘破的石像,猶如惡鬼般屹立在高台。黑暗中傳來一聲尖嘯,原是一隻野貓追逐著一隻老鼠竄到了院中。


    淩雲霄心生警覺,步入大殿,隻見一尊巨像道祖威嚴莊重。


    道祖像前設有一張破舊供桌,桌上擺放著一些腐爛果品,以及三根即將燃盡的蠟燭。


    這蠟燭即將熄滅,顯然不久前有人來過,此觀荒廢已久,究竟是何人在深夜點燭於此?


    他拿起蠟燭,發現供桌上留有血跡,血漬尚未幹涸,此處應是案發之地。隨之探查後,又在供桌下方發現同樣的血跡。地麵塵土斑駁,某些地方仍殘留著鮮紅血漬。


    淩雲霄沿著血跡探尋,發現殿宇後室中傳來一股濃鬱腥氣。


    推開門扉,隻見黑暗中懸吊一具赤裸的屍體,頸部被麻繩勒住掛在梁上。近看屍體周身血紅,人皮已不翼而飛,其背後的牆壁上,有道血跡淋漓的“陰”字,觸目驚心而又詭異。


    後室內,置有一張床榻,有件女子淩亂的衣裳,顯然有人在此翻雲覆雨。


    淩雲霄推測,兇手與死者在此私會後,將其殘忍殺害,剝去人皮,製成孔明燈,放飛空中。如今,他首要任務便是查明這名女死者的身份。


    淩雲霄正將女屍放下後,忽聞外麵傳來腳步聲。他驚駭不已,急忙藏匿身形,欲探究竟何人膽敢深夜至此。


    兩名身披黑衣、麵戴麵具的竊賊肩扛包袱大搖大擺走入。


    左首竊賊笑嘻嘻道:“今夜咱們可是收獲頗豐,盜得不少珍寶。”


    “這京州城富賈眾多,咱們可是來對地方了!”


    兩人進入殿宇,卸下包裹,內中滿是金銀珠寶與珍貴飾品。”


    “虎子,咱倆要發大財了!”左首竊賊兩眼放光,貪婪之情溢於言表。


    “不好,此處有股腥氣。”右首竊賊鼻尖敏銳,提前嗅到了腥氣。兩人前去查看,發現後室懸掛一具血淋淋的屍體,頓時驚懼失色,轉身狂奔。


    “有有有鬼啊!!”


    兩竊賊察覺身後有黑影極速飄過,嚇得魂飛魄散,撲通跪地對著屍體求饒:“姑奶奶饒命啊,冤有頭債有主,我兄弟二人皆是俠盜,專行劫富濟貧之事,從未害過一條人命,誤闖寶地,還請姑奶奶放我二人一條生路!”


    “說!你二人深夜鬼鬼祟祟來此處,有何目的?”淩雲霄冷聲喝道。


    竊賊一驚,抬頭望去,見麵前站立一位十五六歲的少年,指著他怒氣衝衝道:“好啊,原來竟是一黃毛小子在這裏殺人還裝神弄鬼!”


    “錯,小爺我可沒殺人。”淩雲霄冷哼一聲。


    “不是你是誰,這裏除了你之外還有其他人嗎?”


    “就就就是!”


    淩雲霄舉起手中的孔明燈,道:“製造此燈之人,才是真正的殺人兇手。”


    “少唬弄咱們兄弟倆,這不就是孔明燈嗎,有什麽稀奇的!”


    淩雲霄答道:“此燈非尋常紙糊製成,乃用這名屍體的皮肉製成,恐附有她的冤魂。”


    “什什麽?人皮燈?”竊賊瑟瑟發抖的說著。


    “此事亦在我查探之中。”淩雲霄道,“你們兩個小賊,肆意竊取他人財物無數,若我上報官府,你們二人恐有牢獄之災啊。”


    “兄弟,我二人行竊實乃生活所迫啊,要不這樣,您看中哪件寶物,盡管拿去。”竊賊亮出金銀財寶討好道。


    淩雲霄瞥了一眼,道:“小爺向來對金錢視如糞土,若想我不揭發此事,你們得幫我去辦件事。”


    “什、什麽事,隻要不是殺人放火就成。”竊賊有些緊張地問道。


    淩雲霄指著地上那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吩咐道:“去查查這人身份。”


    “我說兄弟,這人都這樣了,你讓我們怎麽查?”竊賊有些為難地的說著。


    “你們若不能查明真相,我便將你們送去官府!”淩雲霄說著,將滿目琳琅的金銀財寶盡數收起,“這些寶貝呢,我先替你倆收著,等事情查清楚了,我再將它還給你們。”


    兩賊人稍作商議,終是應允其求。其中一賊於屍身衣袋內翻得一方翡翠玉佩,其上雕鏤“音”二字。


    ?


    淩雲霄於破廟內靜候三時,終聞佳音。


    亡者女子名喚柳音兒,芳齡十九,是京州城醉花樓中一名花魁,翡翠玉佩乃劉員外所贈。


    她十五歲時,其父嗜賭成性,欠下巨債,便狠心將她賣入煙花之地。十六歲起,便接迎賓客,所遇男子形形色色,無論朝堂顯貴亦或江湖草莽,幾無不識。


    柳音兒正值妙齡,貌美伶俐,口齒生香,凡肯擲金者,無論耳聾目盲,她皆以誠相待,竭力侍奉,眾多恩客皆對其青睞有加。昨夜,柳音兒隨一恩客離閣,卻未曾歸返,不想竟命喪破廟。


    “那恩客姓甚名誰,是何身份?”淩雲霄問。


    賊人迴答道:“兄弟,我等僅負責查明柳音兒之事,實不知那恩客那底細。”


    “罷了罷了!”淩雲霄自珠寶堆中取出一對碧玉鐲,將剩下的都交還給了他們。


    兩賊欣喜若狂,捧著金銀珠寶疾步離去。


    淩雲霄於破廟內掘坑葬了柳音兒遺骸,隨後徑直前往醉花樓。


    ?


    醉花樓於京州城內聲名遠播,是諸多尋歡客魂牽夢繞之地。此樓雄踞城中最繁盛之區,人潮湧動,熱鬧非凡。


    “哎呀公子,進來看看嘛~”


    門前,一群嬌豔嫵媚的女子正巧笑倩兮地招徠過往賓客,一眾腰纏萬貫的貴胄絡繹步入其中。


    淩雲霄駐足門外,心中忐忑不安,自己是首次涉足此類風月場所,若被師妹知曉,怕是要受她一頓責罰。


    他正猶豫之際,一位佳人翩然而至,眉目含情道:“這位小公子~既然來了,何不進來坐坐?”


    淩雲霄打量一番,見其容顏雖非絕色,卻身姿婀娜,頗有風情萬種,他眼珠一轉,麵露欣喜道:“美女姐姐,我看你甚合我意,今夜便與你共度良宵可好?”


    “哎呀討厭~”


    二人一拍即合,挽起手臂便上了樓。


    “來,公子~奴家敬你一杯~”佳人端著酒盞將盛好的酒遞給淩雲霄,嬌滴如水般道。


    淩雲霄也不推辭,接過酒盞一飲而盡,順勢攬住佳人纖細腰肢:“哎~美人兒,你看如此良辰美景,咱們不如來談談正經事。”


    佳人臉色微紅,輕聲嗔道:“奴家都依您的~”


    淩雲霄從懷中掏出那枚碧玉手鐲,遞至給佳人道:“好玉自是配佳人,今日我對美人一見傾心,這鐲子我就當是送予美人的定情信物如何?“


    “多謝公子,桃兒很喜歡這個鐲子~”


    小桃兒接過手鐲,愛不釋手地撫摸著。


    “對了桃兒,你可知音兒姑娘去了哪裏?”淩雲霄直奔主題問道。


    “你方才還說喜歡桃兒,怎麽現在又問起了音兒!”桃兒聽後,不滿的將鐲子塞了迴去,將身子背了過去。


    “我的好桃兒,你別生氣呀!”


    淩雲霄來謊話張口即來,隨即就是一通胡編亂造:“不瞞桃兒,我今日卻是來尋音兒姑娘,但實是受家兄所托。家兄心儀音兒姑娘已久,本想今日一睹芳容,未料竟被人捷足先登,情急之下怒火攻心倒地臥病在床。心病還需心藥醫,家兄隻想知心上人此刻所在何處,我這個做弟弟的自是想了卻家兄一場心願,所以想前來尋找音兒姑娘,沒曾想遇見了桃兒你。”


    見桃兒麵色似有所動容,淩雲霄忙趁熱打鐵,舉起桃兒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深情默默的看著她道:“桃兒你放心,我對你的心,那可是日月可表、天地可鑒……”


    “音兒姐姐今日已被周公子邀了出去。”


    “那周公子是何人?”淩雲霄緊追不舍。


    “周公子是盛通錢莊的小公子,經常來我們這裏喝酒。”


    ?


    淩雲霄離開醉花樓時,恰逢在門外遇上了自家師妹。


    葉小柔見此瞪大雙眸,怒道:“師兄,我四處找你找不著,沒想到你竟是跑來這裏喝人姑娘花酒!”


    “師妹,你聽我解釋!”


    “你分明在這裏進進出出,還有什麽好解釋的!”葉小柔心痛萬分,先前她在客房察覺師兄不在,便出門尋找,不料剛找到醉花樓前,便撞見了他。


    淩雲霄拉住她的手,避入一旁僻靜處,解釋道:“師妹,不是你想得那樣。我出來時在附近發現了一盞人皮燈籠,特來這裏尋找線索。”


    “燈籠與這風月之地又有何關聯?”葉小柔一臉不信的說著。


    淩雲霄娓娓道來:“我呢,在城郊一所破廟中找到一具被剝皮的女屍,想是與這人皮燈籠有關聯。這女屍正是這醉花樓的花魁,所以呢,我便來這裏打探消息。”


    見師妹還在生氣,他趕忙舉手對天發誓道:“師妹,你要相信我啊!我發誓我絕對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我對你的心那可是天地可表,日月可鑒…”


    “師兄,你發誓的時候能不能換句台詞,我耳朵都聽出繭子了。”葉小柔忙捂住耳朵,斜睨了他一眼:“你這一晚上的,可有查到什麽線索?”


    “我打聽到了,那盛通錢莊老板的小兒子跟此事應是脫不了幹係,不過兇手還需細查確認。”淩雲霄眼中精光一閃,“此事,還需勞煩師妹來個引蛇出洞了。”


    “我?”


    “聽聞這周公子向來喜歡美女,這美女嘛,就勉強讓師妹你來當好了!”


    “什麽,你想要我去勾引那登徒子?”葉小柔瞠目結舌。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淩雲霄拍了拍她的手一臉鄭重道:“要以大局為重!”


    “你混蛋!”葉小柔氣得飛起一腳。


    “師妹別生氣啊,我這不是跟你談正事嗎!”淩雲霄連忙躲避,從懷中取出一對碧玉鐲,晃動在她眼前,“喜歡嗎!”


    “哇,好漂亮!”葉小柔歡喜的接過玉鐲,詢問道:“師兄,你哪裏來的鐲子?”


    “這是我特意為你買的。”淩雲霄麵不改色地撒謊道。


    ?


    於是乎,葉小柔愉快的應承下此事,打聽了一番消息後,便徑直前往那周二公子所在的府邸,聲稱有要事求見。


    周二公子聞有美人相邀,自是喜不自勝,急忙前來相見。


    他年約二旬,身穿玄青儒袍,手持一把金絲折扇,一見到葉小柔,頓時目瞪口呆,此等仙姿絕色,豈是醉花樓那些庸脂俗粉所能比擬,他麵露笑道:“小娘子,你找本公子,可有何貴幹?”


    “公子,請隨我來。”


    葉小柔向他拋了個媚眼,頓時引得周二公子心花怒放,連忙跟著她來到預設之地。


    周二公子環顧四周,見此處偏僻清幽,正合他意。


    “小娘子,你挑選的這地方當真是妙極!”周二公子朗聲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速速開始吧。”言罷,他猶如餓狼撲向羊羔般,向葉小柔逼近。


    葉小柔麵色一沉,足尖輕點,精準擊中對方的要害,周二公子瞬間屈膝跪地,痛苦嘶嚎。


    葉小柔揚聲道:“師兄!”


    淩雲霄聞聲疾掠而出,徑直奔至周二公子麵前,猛力一踏,將其徹底掀翻。


    周二公子驚懼交加,麵如土色,顫抖道:“你你你們!竟敢合起夥來戲耍本公子?”


    淩雲霄怒目質問:“柳音兒你可認識?”


    “自然認識,你們想做什麽!?”周二公子強作鎮定道。


    淩雲霄追問:“前夜你將柳音兒自醉花樓約了出去,究竟做了何事?”


    “哼,本公子本想跟她共賞花燈,誰料突遭到了襲擊,昏了過去,待我醒來時,柳音兒人已經沒了。”


    “襲擊你的是何人?有何特征?”淩雲霄步步緊逼。


    “是個戴鬼麵麵具的家夥,極為恐怖。”周二公子提及那神秘人,仍心有餘悸。


    “鬼麵麵具?”淩雲霄陷入沉思,憶起自己前些日子闖蕩江湖時所曾遇到的冤魂,稱自己也是被一名戴鬼麵麵具的男子施暴後遭其殺害。


    顯然,這位鬼麵人故技重施,打暈周二公子,劫持柳音兒至荒廢破廟,施暴殺害,再剝皮製燈,手法與那名當初被害的冤魂如出一轍。


    “師妹,快隨我來。”


    淩雲霄將葉小柔帶至破廟,卻發現柳音兒的屍身首竟消失無蹤。


    “師兄,這有兩個死人!”葉小柔見破廟內有兩具被拗斷脖頸的男屍,不禁驚唿。


    淩雲霄查看屍首,原是那兩名竊賊,為慘遭不幸的二人默哀兩秒鍾。


    他想,此前兇手應是一直潛伏破廟,目睹一切,待他們離去後,然後殺人滅口,隨後取走柳音兒屍首。


    淩雲霄返迴客棧時,發現房間裏的人皮燈籠亦已消失,他果斷決定,對葉小柔道:“師妹,我們明日早晨便動身。”


    “還沒有查到真相,幹嘛急著走?”葉小柔不解。


    “我們的舉動皆在對方掌控之中,再查下去也是無濟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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