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梁修蘊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目光一刻不移望著急診。


    柯陸見到梁修蘊還是覺得緊張,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最後站在急診室門口麵壁。


    “怎麽樣了?”


    醫生一出來就被門神柯陸給嚇了一跳,立馬後退了半步。


    “有些發燒,但具體的問題還是要等之前的檢查報告出來之後才好診斷。”醫生也有些頭疼,雖然晏嶼洛的問題看上去像是腸胃炎引起的發燒,要是沒有陳博士之前特地安排人給晏嶼洛做了檢查,他們也不一定能看出異常。


    “什麽檢查?”柯陸不懂就問。


    梁修蘊倒是記得,那天是宋夏和晏嶼洛一起去做的檢查。


    “我先讓人去看看。”醫生上下打量了一番柯陸,最後欲言又止,還是收迴了視線。


    沒一會兒,晏嶼洛就被安排到了之前的病房。


    自從上次住院之後,梁修蘊就特地讓人給晏嶼洛把這間病房加了一些東西,讓病人可以更方便。


    雖然他也不希望晏嶼洛再迴來,但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把病房給晏嶼洛單獨留了出來。


    反正是他梁家自己的醫院。


    “梁哥,柯陸。”晏嶼洛不知什麽時候醒了,眼神迷離地看向四周,最先看到站在床尾低頭沉思的梁修蘊,然後才感受到床邊柯陸的視線。


    聽到聲音之後,梁修蘊立馬抬起頭,眼神裏帶著溫柔,黑眸閃著光看向晏嶼洛,“還在發燒,先別起來。”


    “哦,好。”晏嶼洛乖乖地躺了迴去,扭頭去看柯陸。


    隻見這條二哈本哈一臉愧疚地看著他,“小晏,都怪我昨天沒照顧好你,要不是你該死的早餐……”


    “說什麽呢?”晏嶼洛抬起手拍了拍柯陸的腦袋,“和你沒關係。”


    這時,醫院剛好將晏嶼洛的檢查報告給梁修蘊發了過來。


    “的確和你沒關係。”梁修蘊掃了一眼之後對柯陸說。


    柯陸和晏嶼洛都把目光投向了梁修蘊,眼神裏滿是詢問。


    “涉及一些需要保密的東西,不過好在有針對性的藥物正在運輸的路上,別擔心。”梁修蘊安慰道。


    晏嶼洛明白,點了點頭。


    柯陸雖然不懂,但是聽到有藥,懸著的心也就放了下來。


    “嗡嗡——”


    安靜的病房裏突然傳來突兀的震動,柯陸飛速彈跳起來,找到了聲源,“晏哥。”


    看了備注之後,柯陸將手機遞給了晏嶼洛。


    晏嶼洛接過手機之後清了清嗓,就著梁修蘊的手喝了口溫水才接通電話,“哥?”


    “我嗎?我在酒店休息。”晏嶼洛心虛地看了眼梁修蘊,生怕是梁哥給他哥告的狀。


    不過下一秒他哥的話就推翻了他的猜測。


    “在酒店就好,要是梁修蘊約你出去,就別出去了,這兩天流感挺嚴重的。”晏蘭深說完之後自己還打了個噴嚏。


    然後立馬捂住了嘴巴,但在秘書奇怪的視線之中,他很快反應過來病毒不會通過電話線傳播,然後又尷尬地幹咳了兩聲,“梁修蘊不在你身邊吧?”


    “好的哥,我知道了,不……不在。”晏嶼洛抬眸偷瞄了眼梁修蘊,發現對方正在低頭看手機,似乎沒有聽到他哥的話。


    他哥讓他別和梁哥出去,他雖然的確沒和梁哥出去,但現在兩人都在醫院裏。要是說了梁修蘊在,那不就暴露了自己背著哥哥進醫院這件事。


    晏嶼洛雖然沒開外放,但手機聲音太大,連柯陸都聽到了,下意識瞟了梁修蘊一眼。


    但很快就移開了視線,順便對上了晏嶼洛的視線。


    兩人心照不宣地點了點頭。晏蘭深這是擔心梁修蘊身體,順便想查崗。


    但晏蘭深自然不會管梁修蘊死活,他在乎的隻有他弟弟。


    而梁修蘊也聽到了晏蘭深的話,想到這人走之前還特地打電話給他,讓他沒事少去打擾晏嶼洛。


    之後晏蘭深又交代了幾句,晏嶼洛也沒什麽精神,聊了一會兒就掛了電話。


    “梁哥,小晏這邊有我就行了,您要是有事就先迴去吧。”柯陸殷勤地給梁修蘊倒了杯水,一邊笑得討好一邊給人下逐客令。


    梁修蘊抬頭看了柯陸一眼,給柯陸嚇得差一點以為梁修蘊要抽出長刀一秒了結了他,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也好,待會兒給你們帶些吃的,想吃什麽告訴我。”梁修蘊看出了柯陸對自己似乎存在著某種既尊敬又逆反地瞧他不順眼的情緒,但不過是一個小孩子,他沒計較。


    倒是晏嶼洛,他總覺得小家夥對他似乎沒有那麽熱情了。


    難道是因為長期苦苦暗戀,得不到迴應,所以心灰意冷了嗎?


    梁修蘊邊走進電梯邊想,但在跨進電梯一步之後,從梯身看到了一個奇怪的身影。


    “你是誰?”


    從電梯退出來之後,梁修蘊跟著那人進了樓梯。


    *


    梁修蘊走後沒多久。醫生就帶著從實驗區送過來的藥劑來給晏嶼洛注射。


    “晚上可能還會不舒服,但過了今晚就沒事了。”醫生說完之後又交代了幾句,告訴晏嶼洛有不良反應一定要及時告知,又給晏嶼洛換了幾種護心肝的藥。


    “慢走哈。”柯陸將醫生送到了門口,然後關上了門,又迴到床頭櫃上拿起了今晚晏嶼洛要吃的藥。


    “醫生說這個要飯後吃。”柯陸看著手上五顏六色的藥,挑出了幾種飯前吃的,又把剩下的放迴了桌上。


    梁修蘊敲門的時候,晏嶼洛剛把味道奇怪的衝劑皺著眉頭喝了下去。


    “梁哥迴來的正是時候。”柯陸看著梁修蘊手上的食盒,雙眼冒光。


    早上晏嶼洛昏迷的時候,雖然梁家醫院的夥食不錯,但柯陸心裏掛著晏嶼洛,生怕又昏迷好幾天,心慌得他吃啥都沒胃口。


    但剛剛給晏嶼洛衝藥的時候,看著那水流他就開始覺得額了。


    “你先吃點東西,嶼洛的藥交給我吧。”梁修蘊將柯陸那一份遞了過去,又從櫃子裏掏出一個他專門給晏嶼洛換的粉色的小桌子。


    晏嶼洛嘴裏滿是奇怪的藥味,即使極力壓製,但還是滿臉痛苦。


    “別猶豫,快吃吧你,口水都快流一地了。”見柯陸似乎還有些不放心,晏嶼洛立馬笑著調侃。


    柯陸哼了一聲,端著梁修蘊給他準備的特大飯盆坐到一邊狼吞虎咽去了。


    “你也先吃點。”梁修蘊將給晏嶼洛的食盒打開,又拿了個小瓷碗舀了一些出來,“能吃多少吃多少。”


    醫生剛和梁修蘊說過,晏嶼洛吃的藥除了傷心和傷肝,對胃部也極其不友好。梁修蘊迴去之後也沒讓阿姨幫忙,自己一個人在廚房守了一下午才把晏嶼洛的晚飯給弄完。


    “謝謝梁哥。”下午給他注射的藥劑副作用之一就是肌肉疼痛,現在晏嶼洛抬起的手還是抖的。


    梁修蘊自然是看見了,但假裝沒看到,還轉移了話題,“明天劇組裏你有幾場戲,要不要請假?”


    雖然他知道晏嶼洛的迴答,但還是希望晏嶼洛能以身體為重。


    “沒事,下午就退燒了,而且我的戲份不重。”晏嶼洛張口咬住勺子,食物的味道在鼻尖的時候的確很讓人有食欲,但到了嘴裏,胃部還是忍不住想要反抗。


    晏嶼洛的胃本來就脆弱,該進食的時候不吃東西,久了就會演變成厭食症。


    最後晏嶼洛還是皺著眉把食物都吞了下去。


    即使梁修蘊做的東西十分可口,但對胃不舒服的晏嶼洛來說和喝藥沒什麽區別。


    “你看這是昨天才剛剝出來的米。”梁修蘊看出了晏嶼洛的掙紮,“說是某個地方的新米,比一般的米要香。”


    聞言,晏嶼洛拒絕的話被堵在的喉嚨裏,又吃了一口。


    比起剛剛滿心想著怎麽吃下去又不吐出來,現在特意去感受食物的味道的確轉移了晏嶼洛的注意力,至少吃下去的時候沒有那麽強烈的排斥感。


    之後梁修蘊又哄著晏嶼洛吃了小半碗。


    看著一點點消下去的食物,晏嶼洛心裏有說不上來的酸澀。


    上輩子他一個人在外流浪的時候,很長一段時間覺得不餓,也就不吃東西。但過了一段時間,又開始心慌慌的餓,但身體卻格外排斥食物的進入,甚至有時候別說吃,一聞到食物的味道就開始惡心嘔吐……


    那個時候可沒人耐心地哄著自己吃飯。


    晏嶼洛看著梁修蘊正在給自己準備藥的背影,莫名的情緒湧上心頭。


    這輩子他一定要守護好哥哥和嫂子,還有那些對他很好的人。


    “你就吃這麽一點?”幹完三人份的柯陸一臉震驚地看著晏嶼洛食盒裏還剩的食物,問晏嶼洛。


    晏嶼洛咽下了一把藥,又喝了好大一口水,苦澀的味道在口腔裏蔓延。


    “你要是沒吃飽我再另外讓人給你送。”梁修蘊一臉真誠地看向柯陸。


    原本柯陸還沒覺得什麽,聽完梁修蘊的話耳根都紅了,“不是,我飽了,我是怕他沒飽。”


    看著柯陸撓頭手足無措的樣子,晏嶼洛覺得有趣,也沒說什麽,繼續和梁修蘊遞過來的藥抗爭。


    “那你幫我去樓下拿一下給嶼洛準備的宵夜。”梁修蘊毫不客氣地說。


    要是平常,柯陸說不定還要扭捏一下,今天直接就頭也不迴地躥出了門。


    “梁哥幹嘛笑話他?”等人走了晏嶼洛才問梁修蘊。


    梁修蘊裝傻充愣,一臉無辜,“怎麽會呢,我覺得小柯的食量還是正常的。”他隻是想找機會和晏嶼洛單獨相處。


    “來,還有最後一口。”


    晏嶼洛吐了吐舌頭,覺得自己嗓子都快被這些藥給醃漬入味了,實在是一口都吃不下去了。


    “梁哥,你等等我,我緩兩秒。”晏嶼洛不想吃,但這破身體再不吃,說不定哪天醒來就看不到早上的太陽了。


    吃完之後,梁修蘊又給晏嶼洛擦了擦手和臉,動作熟稔得和晏蘭深不相上下。


    “下周末劇組裏是不是沒事?”梁修蘊問。


    晏嶼洛被熱毛巾擦得很舒服,仰著頭看著天花板上的燈。


    他怎麽感覺上次來的時候這裏隻是普通的白熾燈,現在怎麽就換了?


    “沒事,那個時候我的角色應該都殺青了。”


    梁修蘊和宋夏加了聯係方式,早就問到了晏嶼洛的行程,隻不過是怕對方還有另外的安排,這才為了保險又問了一次。


    畢竟總是讓小朋友主動表達愛意也不好,既然他覺得並不討厭晏嶼洛對他的喜歡,那他也應該報以相同的熱情。


    “那我可以約你去看星星嗎?”c市空氣質量很好,梁修蘊記得晏蘭深說過,他弟弟小時候很喜歡畫畫,特別喜歡畫夜空,還會收集一些國內畫家畫的夜空。


    一聽看星星,晏嶼洛腦海裏就浮現出以前哥哥帶自己迴老家,但是村子裏的老人覺得他不祥,害了他的父母,不讓他進祠堂。


    即使那個時候晏嶼洛還小,但依舊看懂了大人眼裏的厭惡。


    到老家的時候是傍晚,司機的車上不去,晏蘭深就抱著晏嶼洛上去。


    晏蘭深知道自己不擅長表達愛意,原本想要讓弟弟從老人身上感受一番,但沒想到他們連門都不讓晏嶼洛進去。


    下來的時候,土路十分陡峭,晏嶼洛趴在他哥的背上。


    “你看,有很多星星。”晏蘭深不知道晏嶼洛能不能聽懂老人帶著惡意的話,但他不想讓弟弟難過。


    那個時候的晏蘭深也沒多大,不過才十五歲,背著比他小十三歲的弟弟,聽著山裏的蟬鳴,在夜風吹拂之下,頂著滿頭的星光迴屬於他們自己的家。


    或許連晏蘭深自己都沒發現,他不斷找話題想要轉移小嶼洛的注意力,想要讓弟弟覺得走在山裏也很有趣,於是不斷給弟弟講自己從小到大聽過的故事。


    即使後麵詞窮了也想方設法自己編,沒辦法了甚至給晏嶼洛唱歌。


    小嶼洛知道他哥很累,背著他走山路很辛苦。但晏蘭深不可能讓他下地去走的,夜裏光線暗,要是摔了更給他哥添麻煩。


    於是晏嶼洛就把腦袋搭在他哥的小肩膀上,眼睛看著一閃一閃的星星,學著哥哥平時睡著的模樣裝睡。


    或許晏嶼洛的演技有跡可循。


    他哥的確以為他睡著了,停下了尷尬又笨拙的故事,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和他弟弟一起看著滿天繁星。


    然後又尋著記憶往山下走,邊走邊掉眼淚。


    那是晏蘭深第一次堅定地覺得,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沒人能比他更好地照顧晏嶼洛。


    把晏嶼洛交給誰他都不放心。


    “怎麽哭了?”


    低沉溫柔的嗓音將晏嶼洛從記憶的深處拉了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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