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許久，秋果感覺到心髒有些不舒服。他感覺唿吸困難，不自覺的捂住了胸口。
白曉看出了秋果的異樣，關心道：“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麽事。”秋果一臉無所謂的說。
笑話，男人怎麽可能把缺陷暴露給女人！除非那個人是你的母親。
“對了，小哥哥，跟你一起的小姐姐呢？”
“走了。”
“走了？”
“嗯。”
白曉正要細問，就在此時，後座傳來了動靜。“鬆天哥，你醒啦。”
“嗯。”史鬆天有些難受的摸著胸口，他坐起來後，一眼看到副駕駛位的秋果，下意識地就要動手。
可是秋果比他行動更快，一柄長刀早就抵在史鬆天的脖頸。
“我保證，你這次暈倒，將再也醒不來。”秋果的聲音冷到了極點。
“鬆天哥，你不要再為難小哥哥啦。”白曉開著車，將後來發生的事，全給史鬆天講了一遍。
來時六個人，現在沒了四個。史鬆天出奇的平靜，隻是紅了眼。他深知自己不是秋果的對手，倒也沒在難為後者。
“我們接下來怎麽辦？”白曉習慣了別人來做決定。
史鬆天沉浸在隊友犧牲的痛苦中，沒有說話。秋果道：“我要去複蘇城，你把我送到忘川吧。”
“我直接把你送到複蘇城不就好了？”白曉提議完，看向史鬆天。
史鬆天愣了愣，不帶任何情緒的說道：“我想迴家了。”
聽到他這麽說，白曉也沉默了。
秋果看到自己的胳膊，卻是一愣。被殺人蟲吃掉的那塊肉，什麽時候長迴來了？
開了四個多小時的車，天色已晚。三人找了個殘垣斷壁的廢棄建築，臨做休息之地。
吃些了東西，正是無聊。
白曉問秋果道：“小哥哥，你是哪兒人啊？”
“冀州人。”
“冀州，我聽說過。”白曉搶話道，“那裏是不是分三個區域，內圍區，外圍區，還有中圍區？”
“是。”
“那裏好有意思哦，就像戰前城市的一環二環三環。”白曉繼續說道，“有錢人和有權人住在內圍區，享受最好的待遇和資源；冀州本地人則安置在中圍區，待遇次之；那些外來逃難的人口，則被排擠在外圍區，待遇最差。”
“你了解的挺多。”秋果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他要迴冀州城，可是，冀州城不允許他迴去！
“小哥哥，你是屬於哪個區呀。”白曉托著下巴好奇的問。
“原本屬於中圍區，後來變成了外圍區。”秋果望著火苗說道，“因為某些原因，我把中圍區的名額賣了。”
“賣了？”在一旁聽兩人講話的史鬆天，驚訝道：“冀州城好說歹說，也是十萬人口的中型城市，你竟然把中圍區的名額給賣了！賣了多少？”
“一萬。”秋果苦笑道，“主要是當時缺錢。”
“一萬你就賣了，你真可以。”史鬆天訕訕說道。
“小哥哥，你要那麽多錢幹什麽。”白曉對秋果的事跡充滿了好奇，見對方沒有迴應的意思，又勸道：“閑著也是閑著，小哥哥你就當打發時間，講講唄。”
秋果見她真誠的看著自己，深深吸了一口氣。
“我有個女朋友，叫瑤夢。遇見她時，我隻有十幾歲。”
“她和父母帶著一個弟弟，遷移到冀州外圍區，我經常去找她玩。都是情竇初開的年紀，況且，她父母也很喜歡我，然後我們就交往了。”
“後來，她病了。當時我不知道她得了什麽病，隻知道很嚴重。她父母帶著瑤夢去了複蘇城，需要很多很多的錢。”
“我父母沒得早，為了給她湊錢，我把房子以及中圍區的名額賣了。自此，流落到外圍區。”
白曉聽得入神，感覺鼻子酸酸的。要是有個人也這般對自己，那該多幸福呀。“你怎麽又跑到這裏當賞金獵人呢？據我說知，冀州城屬於怪物入侵的重災區，那裏也是常年招募獵人的。”
“因為我被流放了。”秋果閉眼說道，仿佛就是不願重提。
“啊！”白曉一聲驚唿，史鬆天也多看了秋果兩眼。
“好吧。”秋果笑了，“閑著也是閑著，那我就給你好好講講。”
“叮——”
【冀州城】【外圍區】【招募府】的巨幕顯示屏同時發出語音和文字公告：
“因領土擴張，兵力不足，特招募賞金軍士以抵抗入侵之異獸。
估計異獸群體：微型？小型？
危險指數：兩星
守衛期限：今日正午起至明日正午戰鬥結束止
獎金：300新幣
招募人數：60人
注：報名即默認為簽訂生死狀，戰場出現一切意外概不負責！”
公告一經發出，招募府的大廳立即人滿為患，有些人見大門擠不進去便開始鑽窗戶。對於外圍區的人來說，危險指數在三星以下的招募公告，就像是政府變相發布的一種福利。
管兩頓飽飯，還給三百新幣。要知道這三百新幣足夠一個人在外圍區正常生活半個月！這種任務沒什麽危險性，因此人人都想要爭取到。
六十人，不到十分鍾就招募完成。
有心細的人喊道：“明明才五十四個人，怎麽就招募完畢了！”
招募官麵無表情看了那人一眼，合起花名冊便轉身離開。其餘未報上名的人有的散去，有的則繼續等待下一次招募公告。
快到正午，報名成功的賞金軍士陸續趕到【外圍運輸區】。
在運輸大巴車比較靠前的位置，早有五個年輕人等候。看他們模樣精神奕奕、躊躇滿誌，身上透露的氣質絕非是窮苦孩子所能擁有的。
隨著蹬車的賞金軍士越來越多，其中一個少年低語道：“孫哥，咱們現在下去還來得及！”
“怎麽？你怕了？”被稱作孫哥的少年不屑道：“宋遷兒你要是怕可以迴去，但我得提醒你，到時候所有人都會看不起你，包括你喜歡的那位晏笑卉。”
“遷兒，別聽老孫瞎胡說。”另一少年訕笑道：“怕是人之常情，沒人會看不起你，隻不過會說你慫。”他話音剛落又引來了其他兩位同伴的嘲笑。
“誰說我怕了！”宋遷漲綠了臉，他嗬斥眾人道：“今兒我把話撂這！誰慫誰孫子！”
看得出對方窘迫，孫宏宇拍了拍宋遷的肩膀笑道：“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這次任務本來就沒有危險性。”他刻意壓低了聲音說：“到了前線咱們也是在‘鋼鐵之軀’上，並非去‘仿牆’，安全的很！”
“什麽是仿牆？”宋遷一臉的不解。
“仿牆都不知是啥？你曆史咋學的？”孫宏宇嗤笑兩聲解釋道：“一看你上課就沒聽，老師都講過的好吧。在冀州城建立之初，為抵擋異獸的襲擊，特地朝東南方向建造了一堵高大的城牆。這堵城牆盡是鋼鐵構造，因此又被稱為‘鋼鐵之軀’，其堅固程度自不必多說。這城牆雖然抵得住異獸衝擊，鋼鐵框架卻抵不過血液殘骸帶來的腐蝕效果，因為某些異獸的體液含有大量的強酸性物質。如果不對城牆進行及時維護，時間一長必定坍塌。在‘鋼鐵之軀’建造時，冀州城可以說傾全城之力，後期維護的代價更是讓冀州城不堪重負。無論是大規模的對抗還是小規模的突襲，戰鬥過後都得耗費同等物資來維護。在此等背景下，有人提出了‘仿牆’理念，即‘鋼鐵之軀’外再建造一堵造價低廉、形式簡單、便於維護的低矮城牆，用來抵擋小股勢力的異獸襲擊，從而保護前者不被侵蝕。”
一番長篇大論，宋遷了解了個大概。就在此時車上傳來一陣騷動，有人喊道：“秋果來了！”
“你輸了，快點拿錢！我就說秋果肯定要來！”
“所有的任務，不管大小秋果他都會參與。”
“秋果這麽缺錢？”
“你們不知道，秋果有個家人得了絕症，要用許多貴重的藥物來續命呢，所以他才這麽拚命的掙錢。聽說他原來是中圍區的人，為了錢，把名額都給賣了。”
“這小子，夠癡情的呀。要是我，早就分手了！”
在眾人的議論中，秋果終於登上了車。孫宏宇幾人好奇的望去，隻見那人相貌普通，身材瘦弱，縱使眼睛裏透著光芒，也難以掩蓋疲憊的神色。很難想象這麽一個瘦弱的少年，竟然在戰場上混跡了多年！無論大小戰場，隻要招募賞金獵人都會有他的身影出現。
秋果上車便睡，對他來說這是難得的休息時間。
車子沒過多久便發動，穿過層層鐵絲網，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
初出茅廬的少年們也終於目睹了“鋼鐵之軀”的尊容，宋遷仰著頭張著嘴：“果然是‘氣勢如虹似坐熊，連綿萬裏真臥龍’。”
有個賞金獵人聽了驚奇的詢問：“你自己寫的嗎？”
“嗯。”宋遷被人一問綠了臉，摸著腦袋笑道：“有感而發，哈哈哈！”
“你真厲害！”賞金獵人由衷的讚歎。
孫宏宇露出滿臉的不屑，可自己又不會作詩，隻能拍宋遷的肩膀叫他快速下車。
鋼鐵之軀，可以說冀州城乃至整個地球最堅固的屏障，而且本身還自帶一套防禦體係，因此這裏隻留下幾個穿盔甲的士兵把守，其餘軍隊皆去參與領土擴張。
下了車由冀州城的正規軍發配武器，然後打開鋼鐵之軀的大門，讓賞金獵人自行前往三十米外的仿牆進行防禦。
賞金獵人的武器多種多樣，簡單的有輕機槍、噴火器，複雜的有榴彈發射器、迫擊炮。讓孫宏宇驚奇的是，裏麵沒有一件是最新科技。
每人都選擇拿上一樣武器，再領兩袋軍糧，認識的不認識的三五成群，一邊走出城門，一邊約定著到仿牆上打什麽牌，畢竟，有好長時間都得在無聊中度過。
“秋果！”身著鎧甲的指揮官叫住了對方，結果引起許多人的注目，他聲音停頓了一下說道：“你不用去仿牆了，我另有安排。”
正打算出城的秋果重新迴到指揮官身邊，“領導有啥指示？”
待賞金獵人盡數出了大門，指揮官說道：“你留下來看住他們。”
秋果此時才注意到圍著武器庫，正好奇打量的五個少年，“他們都是誰啊？”
“中心區的人，估計偷偷跑出來尋刺激的吧。”指揮官邊說邊往嘴裏塞了一顆煙，又示意秋果道，“你也來一根兒？”看來兩人是老相識。
秋果搖了搖頭，他就不會抽煙也不待見抽煙，“既然是尋刺激的，那就讓他們去前線唄。”
“不行。”指揮官當場否決道：“這幾個人的背景很深，絕不能出一點差錯。”
“你拿人好處了吧！”秋果一臉鄙夷，“既然這五個人都如此金貴，你倒是給送迴去啊……”
整整一個下午，仿牆外毫無動靜。照往日，戰鬥早就打響了。
孫宏宇等人覺得無聊，就去問指揮官，明明有先進的武器，為什麽要給賞金獵人配備如此落後的裝備。指揮官起初不想理會，但孫宏宇等人四處追問，無奈給出了原由：第一、根據檢測器顯示，我們即將遭遇的異獸襲擊是小微型群體，對付它們這些武器的威力足矣；第二、賞金獵人的本質就是拿命換錢，我們沒必要對他們的安全保障過多投入，否則這對職業軍人不公平；第三、清理庫存。
夜晚很快來臨，仿牆外依舊沒有動靜。孫宏宇宋遷他們覺得無聊，竟然互相依偎著打起了瞌睡。難不成情報有誤？秋果站在鋼鐵之軀上眉頭緊鎖，城外實在是太安靜了，安靜的甚至有點不正常。
“想什麽呢？”指揮官叼著煙走過來，看秋果雙眼間透著深邃，又問道：“你對象的身體好點沒？”
對方似乎說到了他的痛處，秋果歎了一口氣轉移話題道：“你不感覺平靜地有點奇怪嗎？”
“還好吧。”指揮官伸了個懶腰道：“我巴不得一直這麽平靜呢，你別老疑神疑鬼的。”
秋果搖了搖頭，“不對，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他的話音未落，仿牆突然傳來了槍響，也冒起了火光。嚇得孫宏宇宋遷等人直接跳起來，“異獸來襲了嗎！？”
仿牆處連射四顆照明彈，指揮官立即拿望遠鏡查探。“小規模群體，無大型異獸，常規型進攻方式……哈哈，果子我就說你愛疑神疑鬼吧。”
秋果沒有理會對方的取笑，架設好狙擊槍開始支援戰場。孫宏宇宋遷五人早迫不及待的爬上鋼鐵之軀，抱著槍支四處開火，反正指揮官下過命令，隻要傷不到人打哪都隨意了。
仿牆處的前沿陣地更是激烈，什麽rpg什麽燃燒彈，凡是能用的全部都招唿上。那些異獸爬獸反倒顯得有些可憐，剛進入到人類的火力範圍便被消滅殆盡。甚至連異獸的具體模樣都沒看清，戰鬥便已經結束了。
僅僅半個小時，仿牆外又陷入了一片寂靜。孫宏宇一臉的意猶未盡，“這就打完啦！”
“打完了。”指揮官嘬了一口煙屁股，咳嗽著說道：“到此為止了，我說你們五個，趕緊迴家睡覺，認識迴去的路吧……”
“指揮官，不是說戰爭很殘酷嗎？”宋遷忍不住發問，這跟課本上寫的完全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了！”指揮官好笑道：“你是看書看多了吧，那些異獸再怎麽進化終究是畜生，按你的思路，我們死上幾個人才算正常唄？”
秋果站在鋼鐵之軀上注視著仿牆，賞金獵人正四處投擲燃燒彈，焚燒異獸的屍體算作打掃戰場。
突然有一道綠光急速射來，秋果本能的向外躲閃。“老賈！”他大聲喊叫，可是指揮官已經躲不及了。
“轟”的一聲巨響，響徹了整個冀州城的東南邊境。那是一顆冒著綠光的巨囊，雖然不知從哪兒來，但目標針對的好像就是指揮官。縱使指揮官身穿重甲，也沒有躲過命殞當場。
孫宏宇、宋遷五人直接愣住。剛才還是活生生的一個人，現在說死就死了，別說是他們幾個，就連身經百戰的秋果都難以接受。不過他根本沒工夫傷感，這個綠色巨囊裏似乎有東西在蠕動。
秋果連忙喊醒眾人：“快離遠點。”
下一刻綠色的巨囊突然爆炸！
眾人隻顧著躲避，卻沒人注意到巨囊內鑽出的異獸。利齒獠牙，犄角猙獰！一爪便將最近的少年開膛破肚，聞到血腥味兒，異獸更是狂躁。“啊——”另一中心區的少年何曾遇見過這等恐懼，當即崩潰著喊叫。然而這更加吸引了異獸的注意，轉身一口咬掉對方的腦袋，脖子一伸直接吞到了胃裏。
轉眼間已連死兩人，秋果立即抱著槍射擊。先打眼睛，再射胸口，幾十發子彈打出，異獸直接倒地。
綠色的血液從異獸體內流出，一碰觸到鋼鐵之軀的地麵立即泛起泡沫，轉眼便腐蝕出一個大洞。
然而這僅僅是個開始！
無數的綠光開始射來，數不盡的巨囊從天而降。仿牆外的狀況更是惡劣，源源不斷的異獸從遠處襲來，他們的火力根本壓製不住。再加上天空掉落的巨囊異獸，可謂是前後夾擊。
他們就好比獻給異獸的午餐！
“開門！”秋果邊支援邊命令道，“快讓守衛仿牆的賞金獵人迴來！”
這種場合不分上下級，誰對聽誰的，一軍人當即按下大門的開關。
原本已經絕望，死傷過半的賞金獵人見到了曙光，他們直接丟掉武器，發瘋似的向鋼鐵之軀裏麵逃，誰也顧不上誰，死個戰友自己反倒多一絲活的希望。
有賞金獵人逃進來了，然而比他們更早到的還有異獸。
絕大多數的巨囊異獸都被鋼鐵之軀擋下，就算有極個別的異獸衝上鋼鐵之軀，也迅速被正規軍消滅。可這大門一打開，那些原本在外麵的異獸，也跟著爬了進來。僅做看守的幾個正規軍根本應付不過來，轉眼間又死兩人，還包括一中心區的少年。臉色慘白的孫宏宇跑到控製處想要關掉大門，剛摸到開關就被秋果製止。
“我不想死！”
秋果怒聲說道：“門外那些人也不想死！”
“我是中心區的人！我不管，我就要關門。”
秋果態度堅定的說道：“你敢關門我就敢殺了你！”
“那你試試！”孫宏宇說完便按下了開關，大門驟然關閉。三四隻正要進入鋼鐵之軀的異獸，硬生生被夾成兩段，然而門外還有七八個賞金獵人。
“滾開！”秋果一腳揣在孫宏宇的腰部，奈何孫宏宇牢牢抓住開關，任其打罵就是不鬆手。
“打開大門我們都得死！你怎麽不明白……”
“砰——”
當秋果準備按下開關的時候，門外已經沒有活人了。
“快啟動十級防衛！快啟動十級防衛！”一正規軍用無線電對著冀州城總部唿應，鋼鐵之軀所有的控製權，除了大門開關外全部都在冀州城總部，可話音剛落便被襲來的巨囊砸死。
“轟隆隆——”整個鋼鐵之軀竟然開始搖晃，地麵上的鋼板逐個掀起，隨後在裏麵升起各種武器，炮台、機槍、噴火器、電磁網應有盡有。這些武器都是自動化設備，一經啟動全部開火。
除此之外，鋼鐵之軀的某些板塊傳出“噌噌噌”的響聲，一道閃光過後，竟然從中出現了正規軍，這便是“閃移技術”。
從異獸的二次突襲，到鋼鐵之軀的火力全開，再到所有的正規軍就位，僅僅用了不到三分鍾。
戰鬥從淩晨打到第二天正午。經過戰後統計，傷者不記，正規軍陣亡三十二人，賞金獵人犧牲五十人，仿牆完全毀壞，鋼鐵之軀損壞度達到百分之四十，看來又是一場大修。
【內圍區】【審判法庭】
“審判人：秋果，三等人，罪名：謀殺。”
“咚——”
木槌敲落，大法官宣布道：“被告，三等人秋果，謀殺一等人孫宏宇，罪名成立，經審判，立即執行——死刑。”
消息傳出，整個冀州城一片嘩然。
內圍區的孫宏宇死得其所，因為他的擅自行動，直接導致了外圍區，八名賞金獵人犧牲。秋果是為了救人，不得已才殺了人，這種審判結果，外圍區的人自然不服。對於內圍區來說，秋果是殺人兇手，但對於外圍區的人來說，秋果是當之無愧的英雄。
隻因為孫宏宇是一等人，犧牲的賞金獵人是三等人，便遭此不公。加之，內圍區對外圍區長期以來的壓榨，後者何止是抗議這麽簡單？甚至有推翻當局，重建製度的意圖。
按理說，冀州城有裝備精良的正規軍，相比之下，外圍區地鬧事者好比烏合之眾。在前者的震懾下，後者掀不起什麽風浪。但問題就在於，正規軍基本都是中圍區的人，而秋果，原本就屬於中圍區，正規軍也替他抱不平。
因此內圍區的人意識到，強行把秋果執行死刑，很有可能引起嘩變。但又不能不判，否則內圍區一等人的地位，豈不受到挑戰？
於是，法官想到了折中的辦法，流放。
流放！與判死刑沒區別！不給秋果任何裝備，將他趕往怪物密集的酸雨林地，終生不得踏入冀州的勢力範圍一步。
於是，中圍區的民憤平息，內圍區的大仇得報，至於外圍區，有了中圍區的軍隊鎮壓，誰在乎呢？
可誰能料到，秋果最終還是活下來。
他離開酸雨林地後，第一時間去了複蘇城看望瑤夢。
複蘇城距離冀州城很近，兩個城市相互友好。
冀州城當局者在得知秋果還活著，並且身處複蘇城後，專門為他簽署了一條協議，即《共同流放協議》。很快，複蘇城也對秋果進行了驅逐！
不僅如此，冀州城當局者，還暗地裏派人追殺秋果。
秋果可謂是一邊逃命，一邊賺取賞金。他把賺到的所有賞金，全部經過流通銀行，轉給了瑤夢的父母，以給女朋友看病。
現在算來，秋果從複蘇城，顛沛流離到忘川城，已經過了三年。這三年他少說也給瑤夢賺了二十萬的醫藥費。
二十萬，以當時的貨幣購買率來看，普通的家庭一年正常的開銷，也不過兩千元。如果不是給瑤夢看病，這筆錢完全可以讓他，擠入冀州城內圍區的行列。
“哥。”史鬆天徹底地服了，他對秋果豎大拇指道，“你是個爺們兒，以後我見你叫哥。”
“小哥哥。你女朋友有你這般疼她愛她的人，一定很幸福，我真羨慕她。”白曉抱著腿，盯著秋果入神。
“有她我才幸福呢。”秋果看著眼前的火苗，滿是溫柔的笑意道，“執行任務的時候，有多少次危險，我將要堅持不住。都是因為想起她，才有了活下去的勇氣。我死了她怎麽辦？所以，我無論如何不能死！”
說到這兒，秋果想起自己的心髒，不由得黯然傷神。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這次，想誰也沒有用了。
這就是天意吧！
他能做的，就是把掙到的最後一筆錢，給了瑤夢。完美的結局？終究隻存在於童話裏。
白曉看秋果臉色漸變，還以為對方是擔心女友的病情。安慰道：“小哥哥，你女朋友一定會好起來的！對了，她是什麽病呀？”
秋果木訥的搖搖頭，“複蘇城都沒辦法診斷，類似於白血病，可又不是！反正就是血液有問題，每天都靠藥物和儀器維持生命。”
“哎呦！”史鬆天早就放下了對秋果的怨恨，一拍大腿歎息道，“這可不就是個無底洞嗎！”
白曉生氣道：“說什麽呢！”
“抱歉。”史鬆天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唐突，連忙賠禮，生怕對方一生氣再把自己打暈，“不好意思，我說話有點直。”
白曉不留情麵的責備：“知道自己說話直，那就閉嘴。”
“無妨。”秋果苦笑，“這是事實。”
“小哥哥，你別聽他亂說，肯定能治好的。”白曉輕聲的安慰，故意轉移話題道：“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呢？”
“我幹不動了。”秋果像極了老氣橫秋的過來人，“我準備迴複蘇城，看看她。”又見身邊的唐刀，說道，“迴去前順便把它賣了，我不會用這個。”
“賣給我吧，我出兩千塊！”史鬆天早就注意到他的唐刀，一聽秋果要賣，連忙開口報價，最後又補充道：“我身上就這麽多。”
“你快得了吧。”秋果未開口，白曉先說了，“這唐刀削鐵如泥，沒有入《十大聞名武器圖鑒》，隻因為它是冷兵器。我覺得這把唐刀最少也得賣十萬。”
“十萬。”秋果張了張嘴，他沒想到白曉對這把唐刀的評價如此之高。史鬆天很是鬱悶，心想這白曉到底是跟誰一夥兒的？
一夜再無閑話，各自休息。次日清晨，三人直奔忘川城。
誰知來到忘川城後，還有一個驚喜。賞金辦事處應雇主要求，把傭金和押金一並給與了秋果。
少不了請吃一頓大餐。
飯後，秋果與白曉、史鬆天告別，跟隨商旅的車隊，前往複蘇城。
白曉看出了秋果的異樣，關心道：“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麽事。”秋果一臉無所謂的說。
笑話，男人怎麽可能把缺陷暴露給女人！除非那個人是你的母親。
“對了，小哥哥，跟你一起的小姐姐呢？”
“走了。”
“走了？”
“嗯。”
白曉正要細問，就在此時，後座傳來了動靜。“鬆天哥，你醒啦。”
“嗯。”史鬆天有些難受的摸著胸口，他坐起來後，一眼看到副駕駛位的秋果，下意識地就要動手。
可是秋果比他行動更快，一柄長刀早就抵在史鬆天的脖頸。
“我保證，你這次暈倒，將再也醒不來。”秋果的聲音冷到了極點。
“鬆天哥，你不要再為難小哥哥啦。”白曉開著車，將後來發生的事，全給史鬆天講了一遍。
來時六個人，現在沒了四個。史鬆天出奇的平靜，隻是紅了眼。他深知自己不是秋果的對手，倒也沒在難為後者。
“我們接下來怎麽辦？”白曉習慣了別人來做決定。
史鬆天沉浸在隊友犧牲的痛苦中，沒有說話。秋果道：“我要去複蘇城，你把我送到忘川吧。”
“我直接把你送到複蘇城不就好了？”白曉提議完，看向史鬆天。
史鬆天愣了愣，不帶任何情緒的說道：“我想迴家了。”
聽到他這麽說，白曉也沉默了。
秋果看到自己的胳膊，卻是一愣。被殺人蟲吃掉的那塊肉，什麽時候長迴來了？
開了四個多小時的車，天色已晚。三人找了個殘垣斷壁的廢棄建築，臨做休息之地。
吃些了東西，正是無聊。
白曉問秋果道：“小哥哥，你是哪兒人啊？”
“冀州人。”
“冀州，我聽說過。”白曉搶話道，“那裏是不是分三個區域，內圍區，外圍區，還有中圍區？”
“是。”
“那裏好有意思哦，就像戰前城市的一環二環三環。”白曉繼續說道，“有錢人和有權人住在內圍區，享受最好的待遇和資源；冀州本地人則安置在中圍區，待遇次之；那些外來逃難的人口，則被排擠在外圍區，待遇最差。”
“你了解的挺多。”秋果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他要迴冀州城，可是，冀州城不允許他迴去！
“小哥哥，你是屬於哪個區呀。”白曉托著下巴好奇的問。
“原本屬於中圍區，後來變成了外圍區。”秋果望著火苗說道，“因為某些原因，我把中圍區的名額賣了。”
“賣了？”在一旁聽兩人講話的史鬆天，驚訝道：“冀州城好說歹說，也是十萬人口的中型城市，你竟然把中圍區的名額給賣了！賣了多少？”
“一萬。”秋果苦笑道，“主要是當時缺錢。”
“一萬你就賣了，你真可以。”史鬆天訕訕說道。
“小哥哥，你要那麽多錢幹什麽。”白曉對秋果的事跡充滿了好奇，見對方沒有迴應的意思，又勸道：“閑著也是閑著，小哥哥你就當打發時間，講講唄。”
秋果見她真誠的看著自己，深深吸了一口氣。
“我有個女朋友，叫瑤夢。遇見她時，我隻有十幾歲。”
“她和父母帶著一個弟弟，遷移到冀州外圍區，我經常去找她玩。都是情竇初開的年紀，況且，她父母也很喜歡我，然後我們就交往了。”
“後來，她病了。當時我不知道她得了什麽病，隻知道很嚴重。她父母帶著瑤夢去了複蘇城，需要很多很多的錢。”
“我父母沒得早，為了給她湊錢，我把房子以及中圍區的名額賣了。自此，流落到外圍區。”
白曉聽得入神，感覺鼻子酸酸的。要是有個人也這般對自己，那該多幸福呀。“你怎麽又跑到這裏當賞金獵人呢？據我說知，冀州城屬於怪物入侵的重災區，那裏也是常年招募獵人的。”
“因為我被流放了。”秋果閉眼說道，仿佛就是不願重提。
“啊！”白曉一聲驚唿，史鬆天也多看了秋果兩眼。
“好吧。”秋果笑了，“閑著也是閑著，那我就給你好好講講。”
“叮——”
【冀州城】【外圍區】【招募府】的巨幕顯示屏同時發出語音和文字公告：
“因領土擴張，兵力不足，特招募賞金軍士以抵抗入侵之異獸。
估計異獸群體：微型？小型？
危險指數：兩星
守衛期限：今日正午起至明日正午戰鬥結束止
獎金：300新幣
招募人數：60人
注：報名即默認為簽訂生死狀，戰場出現一切意外概不負責！”
公告一經發出，招募府的大廳立即人滿為患，有些人見大門擠不進去便開始鑽窗戶。對於外圍區的人來說，危險指數在三星以下的招募公告，就像是政府變相發布的一種福利。
管兩頓飽飯，還給三百新幣。要知道這三百新幣足夠一個人在外圍區正常生活半個月！這種任務沒什麽危險性，因此人人都想要爭取到。
六十人，不到十分鍾就招募完成。
有心細的人喊道：“明明才五十四個人，怎麽就招募完畢了！”
招募官麵無表情看了那人一眼，合起花名冊便轉身離開。其餘未報上名的人有的散去，有的則繼續等待下一次招募公告。
快到正午，報名成功的賞金軍士陸續趕到【外圍運輸區】。
在運輸大巴車比較靠前的位置，早有五個年輕人等候。看他們模樣精神奕奕、躊躇滿誌，身上透露的氣質絕非是窮苦孩子所能擁有的。
隨著蹬車的賞金軍士越來越多，其中一個少年低語道：“孫哥，咱們現在下去還來得及！”
“怎麽？你怕了？”被稱作孫哥的少年不屑道：“宋遷兒你要是怕可以迴去，但我得提醒你，到時候所有人都會看不起你，包括你喜歡的那位晏笑卉。”
“遷兒，別聽老孫瞎胡說。”另一少年訕笑道：“怕是人之常情，沒人會看不起你，隻不過會說你慫。”他話音剛落又引來了其他兩位同伴的嘲笑。
“誰說我怕了！”宋遷漲綠了臉，他嗬斥眾人道：“今兒我把話撂這！誰慫誰孫子！”
看得出對方窘迫，孫宏宇拍了拍宋遷的肩膀笑道：“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這次任務本來就沒有危險性。”他刻意壓低了聲音說：“到了前線咱們也是在‘鋼鐵之軀’上，並非去‘仿牆’，安全的很！”
“什麽是仿牆？”宋遷一臉的不解。
“仿牆都不知是啥？你曆史咋學的？”孫宏宇嗤笑兩聲解釋道：“一看你上課就沒聽，老師都講過的好吧。在冀州城建立之初，為抵擋異獸的襲擊，特地朝東南方向建造了一堵高大的城牆。這堵城牆盡是鋼鐵構造，因此又被稱為‘鋼鐵之軀’，其堅固程度自不必多說。這城牆雖然抵得住異獸衝擊，鋼鐵框架卻抵不過血液殘骸帶來的腐蝕效果，因為某些異獸的體液含有大量的強酸性物質。如果不對城牆進行及時維護，時間一長必定坍塌。在‘鋼鐵之軀’建造時，冀州城可以說傾全城之力，後期維護的代價更是讓冀州城不堪重負。無論是大規模的對抗還是小規模的突襲，戰鬥過後都得耗費同等物資來維護。在此等背景下，有人提出了‘仿牆’理念，即‘鋼鐵之軀’外再建造一堵造價低廉、形式簡單、便於維護的低矮城牆，用來抵擋小股勢力的異獸襲擊，從而保護前者不被侵蝕。”
一番長篇大論，宋遷了解了個大概。就在此時車上傳來一陣騷動，有人喊道：“秋果來了！”
“你輸了，快點拿錢！我就說秋果肯定要來！”
“所有的任務，不管大小秋果他都會參與。”
“秋果這麽缺錢？”
“你們不知道，秋果有個家人得了絕症，要用許多貴重的藥物來續命呢，所以他才這麽拚命的掙錢。聽說他原來是中圍區的人，為了錢，把名額都給賣了。”
“這小子，夠癡情的呀。要是我，早就分手了！”
在眾人的議論中，秋果終於登上了車。孫宏宇幾人好奇的望去，隻見那人相貌普通，身材瘦弱，縱使眼睛裏透著光芒，也難以掩蓋疲憊的神色。很難想象這麽一個瘦弱的少年，竟然在戰場上混跡了多年！無論大小戰場，隻要招募賞金獵人都會有他的身影出現。
秋果上車便睡，對他來說這是難得的休息時間。
車子沒過多久便發動，穿過層層鐵絲網，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
初出茅廬的少年們也終於目睹了“鋼鐵之軀”的尊容，宋遷仰著頭張著嘴：“果然是‘氣勢如虹似坐熊，連綿萬裏真臥龍’。”
有個賞金獵人聽了驚奇的詢問：“你自己寫的嗎？”
“嗯。”宋遷被人一問綠了臉，摸著腦袋笑道：“有感而發，哈哈哈！”
“你真厲害！”賞金獵人由衷的讚歎。
孫宏宇露出滿臉的不屑，可自己又不會作詩，隻能拍宋遷的肩膀叫他快速下車。
鋼鐵之軀，可以說冀州城乃至整個地球最堅固的屏障，而且本身還自帶一套防禦體係，因此這裏隻留下幾個穿盔甲的士兵把守，其餘軍隊皆去參與領土擴張。
下了車由冀州城的正規軍發配武器，然後打開鋼鐵之軀的大門，讓賞金獵人自行前往三十米外的仿牆進行防禦。
賞金獵人的武器多種多樣，簡單的有輕機槍、噴火器，複雜的有榴彈發射器、迫擊炮。讓孫宏宇驚奇的是，裏麵沒有一件是最新科技。
每人都選擇拿上一樣武器，再領兩袋軍糧，認識的不認識的三五成群，一邊走出城門，一邊約定著到仿牆上打什麽牌，畢竟，有好長時間都得在無聊中度過。
“秋果！”身著鎧甲的指揮官叫住了對方，結果引起許多人的注目，他聲音停頓了一下說道：“你不用去仿牆了，我另有安排。”
正打算出城的秋果重新迴到指揮官身邊，“領導有啥指示？”
待賞金獵人盡數出了大門，指揮官說道：“你留下來看住他們。”
秋果此時才注意到圍著武器庫，正好奇打量的五個少年，“他們都是誰啊？”
“中心區的人，估計偷偷跑出來尋刺激的吧。”指揮官邊說邊往嘴裏塞了一顆煙，又示意秋果道，“你也來一根兒？”看來兩人是老相識。
秋果搖了搖頭，他就不會抽煙也不待見抽煙，“既然是尋刺激的，那就讓他們去前線唄。”
“不行。”指揮官當場否決道：“這幾個人的背景很深，絕不能出一點差錯。”
“你拿人好處了吧！”秋果一臉鄙夷，“既然這五個人都如此金貴，你倒是給送迴去啊……”
整整一個下午，仿牆外毫無動靜。照往日，戰鬥早就打響了。
孫宏宇等人覺得無聊，就去問指揮官，明明有先進的武器，為什麽要給賞金獵人配備如此落後的裝備。指揮官起初不想理會，但孫宏宇等人四處追問，無奈給出了原由：第一、根據檢測器顯示，我們即將遭遇的異獸襲擊是小微型群體，對付它們這些武器的威力足矣；第二、賞金獵人的本質就是拿命換錢，我們沒必要對他們的安全保障過多投入，否則這對職業軍人不公平；第三、清理庫存。
夜晚很快來臨，仿牆外依舊沒有動靜。孫宏宇宋遷他們覺得無聊，竟然互相依偎著打起了瞌睡。難不成情報有誤？秋果站在鋼鐵之軀上眉頭緊鎖，城外實在是太安靜了，安靜的甚至有點不正常。
“想什麽呢？”指揮官叼著煙走過來，看秋果雙眼間透著深邃，又問道：“你對象的身體好點沒？”
對方似乎說到了他的痛處，秋果歎了一口氣轉移話題道：“你不感覺平靜地有點奇怪嗎？”
“還好吧。”指揮官伸了個懶腰道：“我巴不得一直這麽平靜呢，你別老疑神疑鬼的。”
秋果搖了搖頭，“不對，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他的話音未落，仿牆突然傳來了槍響，也冒起了火光。嚇得孫宏宇宋遷等人直接跳起來，“異獸來襲了嗎！？”
仿牆處連射四顆照明彈，指揮官立即拿望遠鏡查探。“小規模群體，無大型異獸，常規型進攻方式……哈哈，果子我就說你愛疑神疑鬼吧。”
秋果沒有理會對方的取笑，架設好狙擊槍開始支援戰場。孫宏宇宋遷五人早迫不及待的爬上鋼鐵之軀，抱著槍支四處開火，反正指揮官下過命令，隻要傷不到人打哪都隨意了。
仿牆處的前沿陣地更是激烈，什麽rpg什麽燃燒彈，凡是能用的全部都招唿上。那些異獸爬獸反倒顯得有些可憐，剛進入到人類的火力範圍便被消滅殆盡。甚至連異獸的具體模樣都沒看清，戰鬥便已經結束了。
僅僅半個小時，仿牆外又陷入了一片寂靜。孫宏宇一臉的意猶未盡，“這就打完啦！”
“打完了。”指揮官嘬了一口煙屁股，咳嗽著說道：“到此為止了，我說你們五個，趕緊迴家睡覺，認識迴去的路吧……”
“指揮官，不是說戰爭很殘酷嗎？”宋遷忍不住發問，這跟課本上寫的完全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了！”指揮官好笑道：“你是看書看多了吧，那些異獸再怎麽進化終究是畜生，按你的思路，我們死上幾個人才算正常唄？”
秋果站在鋼鐵之軀上注視著仿牆，賞金獵人正四處投擲燃燒彈，焚燒異獸的屍體算作打掃戰場。
突然有一道綠光急速射來，秋果本能的向外躲閃。“老賈！”他大聲喊叫，可是指揮官已經躲不及了。
“轟”的一聲巨響，響徹了整個冀州城的東南邊境。那是一顆冒著綠光的巨囊，雖然不知從哪兒來，但目標針對的好像就是指揮官。縱使指揮官身穿重甲，也沒有躲過命殞當場。
孫宏宇、宋遷五人直接愣住。剛才還是活生生的一個人，現在說死就死了，別說是他們幾個，就連身經百戰的秋果都難以接受。不過他根本沒工夫傷感，這個綠色巨囊裏似乎有東西在蠕動。
秋果連忙喊醒眾人：“快離遠點。”
下一刻綠色的巨囊突然爆炸！
眾人隻顧著躲避，卻沒人注意到巨囊內鑽出的異獸。利齒獠牙，犄角猙獰！一爪便將最近的少年開膛破肚，聞到血腥味兒，異獸更是狂躁。“啊——”另一中心區的少年何曾遇見過這等恐懼，當即崩潰著喊叫。然而這更加吸引了異獸的注意，轉身一口咬掉對方的腦袋，脖子一伸直接吞到了胃裏。
轉眼間已連死兩人，秋果立即抱著槍射擊。先打眼睛，再射胸口，幾十發子彈打出，異獸直接倒地。
綠色的血液從異獸體內流出，一碰觸到鋼鐵之軀的地麵立即泛起泡沫，轉眼便腐蝕出一個大洞。
然而這僅僅是個開始！
無數的綠光開始射來，數不盡的巨囊從天而降。仿牆外的狀況更是惡劣，源源不斷的異獸從遠處襲來，他們的火力根本壓製不住。再加上天空掉落的巨囊異獸，可謂是前後夾擊。
他們就好比獻給異獸的午餐！
“開門！”秋果邊支援邊命令道，“快讓守衛仿牆的賞金獵人迴來！”
這種場合不分上下級，誰對聽誰的，一軍人當即按下大門的開關。
原本已經絕望，死傷過半的賞金獵人見到了曙光，他們直接丟掉武器，發瘋似的向鋼鐵之軀裏麵逃，誰也顧不上誰，死個戰友自己反倒多一絲活的希望。
有賞金獵人逃進來了，然而比他們更早到的還有異獸。
絕大多數的巨囊異獸都被鋼鐵之軀擋下，就算有極個別的異獸衝上鋼鐵之軀，也迅速被正規軍消滅。可這大門一打開，那些原本在外麵的異獸，也跟著爬了進來。僅做看守的幾個正規軍根本應付不過來，轉眼間又死兩人，還包括一中心區的少年。臉色慘白的孫宏宇跑到控製處想要關掉大門，剛摸到開關就被秋果製止。
“我不想死！”
秋果怒聲說道：“門外那些人也不想死！”
“我是中心區的人！我不管，我就要關門。”
秋果態度堅定的說道：“你敢關門我就敢殺了你！”
“那你試試！”孫宏宇說完便按下了開關，大門驟然關閉。三四隻正要進入鋼鐵之軀的異獸，硬生生被夾成兩段，然而門外還有七八個賞金獵人。
“滾開！”秋果一腳揣在孫宏宇的腰部，奈何孫宏宇牢牢抓住開關，任其打罵就是不鬆手。
“打開大門我們都得死！你怎麽不明白……”
“砰——”
當秋果準備按下開關的時候，門外已經沒有活人了。
“快啟動十級防衛！快啟動十級防衛！”一正規軍用無線電對著冀州城總部唿應，鋼鐵之軀所有的控製權，除了大門開關外全部都在冀州城總部，可話音剛落便被襲來的巨囊砸死。
“轟隆隆——”整個鋼鐵之軀竟然開始搖晃，地麵上的鋼板逐個掀起，隨後在裏麵升起各種武器，炮台、機槍、噴火器、電磁網應有盡有。這些武器都是自動化設備，一經啟動全部開火。
除此之外，鋼鐵之軀的某些板塊傳出“噌噌噌”的響聲，一道閃光過後，竟然從中出現了正規軍，這便是“閃移技術”。
從異獸的二次突襲，到鋼鐵之軀的火力全開，再到所有的正規軍就位，僅僅用了不到三分鍾。
戰鬥從淩晨打到第二天正午。經過戰後統計，傷者不記，正規軍陣亡三十二人，賞金獵人犧牲五十人，仿牆完全毀壞，鋼鐵之軀損壞度達到百分之四十，看來又是一場大修。
【內圍區】【審判法庭】
“審判人：秋果，三等人，罪名：謀殺。”
“咚——”
木槌敲落，大法官宣布道：“被告，三等人秋果，謀殺一等人孫宏宇，罪名成立，經審判，立即執行——死刑。”
消息傳出，整個冀州城一片嘩然。
內圍區的孫宏宇死得其所，因為他的擅自行動，直接導致了外圍區，八名賞金獵人犧牲。秋果是為了救人，不得已才殺了人，這種審判結果，外圍區的人自然不服。對於內圍區來說，秋果是殺人兇手，但對於外圍區的人來說，秋果是當之無愧的英雄。
隻因為孫宏宇是一等人，犧牲的賞金獵人是三等人，便遭此不公。加之，內圍區對外圍區長期以來的壓榨，後者何止是抗議這麽簡單？甚至有推翻當局，重建製度的意圖。
按理說，冀州城有裝備精良的正規軍，相比之下，外圍區地鬧事者好比烏合之眾。在前者的震懾下，後者掀不起什麽風浪。但問題就在於，正規軍基本都是中圍區的人，而秋果，原本就屬於中圍區，正規軍也替他抱不平。
因此內圍區的人意識到，強行把秋果執行死刑，很有可能引起嘩變。但又不能不判，否則內圍區一等人的地位，豈不受到挑戰？
於是，法官想到了折中的辦法，流放。
流放！與判死刑沒區別！不給秋果任何裝備，將他趕往怪物密集的酸雨林地，終生不得踏入冀州的勢力範圍一步。
於是，中圍區的民憤平息，內圍區的大仇得報，至於外圍區，有了中圍區的軍隊鎮壓，誰在乎呢？
可誰能料到，秋果最終還是活下來。
他離開酸雨林地後，第一時間去了複蘇城看望瑤夢。
複蘇城距離冀州城很近，兩個城市相互友好。
冀州城當局者在得知秋果還活著，並且身處複蘇城後，專門為他簽署了一條協議，即《共同流放協議》。很快，複蘇城也對秋果進行了驅逐！
不僅如此，冀州城當局者，還暗地裏派人追殺秋果。
秋果可謂是一邊逃命，一邊賺取賞金。他把賺到的所有賞金，全部經過流通銀行，轉給了瑤夢的父母，以給女朋友看病。
現在算來，秋果從複蘇城，顛沛流離到忘川城，已經過了三年。這三年他少說也給瑤夢賺了二十萬的醫藥費。
二十萬，以當時的貨幣購買率來看，普通的家庭一年正常的開銷，也不過兩千元。如果不是給瑤夢看病，這筆錢完全可以讓他，擠入冀州城內圍區的行列。
“哥。”史鬆天徹底地服了，他對秋果豎大拇指道，“你是個爺們兒，以後我見你叫哥。”
“小哥哥。你女朋友有你這般疼她愛她的人，一定很幸福，我真羨慕她。”白曉抱著腿，盯著秋果入神。
“有她我才幸福呢。”秋果看著眼前的火苗，滿是溫柔的笑意道，“執行任務的時候，有多少次危險，我將要堅持不住。都是因為想起她，才有了活下去的勇氣。我死了她怎麽辦？所以，我無論如何不能死！”
說到這兒，秋果想起自己的心髒，不由得黯然傷神。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這次，想誰也沒有用了。
這就是天意吧！
他能做的，就是把掙到的最後一筆錢，給了瑤夢。完美的結局？終究隻存在於童話裏。
白曉看秋果臉色漸變，還以為對方是擔心女友的病情。安慰道：“小哥哥，你女朋友一定會好起來的！對了，她是什麽病呀？”
秋果木訥的搖搖頭，“複蘇城都沒辦法診斷，類似於白血病，可又不是！反正就是血液有問題，每天都靠藥物和儀器維持生命。”
“哎呦！”史鬆天早就放下了對秋果的怨恨，一拍大腿歎息道，“這可不就是個無底洞嗎！”
白曉生氣道：“說什麽呢！”
“抱歉。”史鬆天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唐突，連忙賠禮，生怕對方一生氣再把自己打暈，“不好意思，我說話有點直。”
白曉不留情麵的責備：“知道自己說話直，那就閉嘴。”
“無妨。”秋果苦笑，“這是事實。”
“小哥哥，你別聽他亂說，肯定能治好的。”白曉輕聲的安慰，故意轉移話題道：“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呢？”
“我幹不動了。”秋果像極了老氣橫秋的過來人，“我準備迴複蘇城，看看她。”又見身邊的唐刀，說道，“迴去前順便把它賣了，我不會用這個。”
“賣給我吧，我出兩千塊！”史鬆天早就注意到他的唐刀，一聽秋果要賣，連忙開口報價，最後又補充道：“我身上就這麽多。”
“你快得了吧。”秋果未開口，白曉先說了，“這唐刀削鐵如泥，沒有入《十大聞名武器圖鑒》，隻因為它是冷兵器。我覺得這把唐刀最少也得賣十萬。”
“十萬。”秋果張了張嘴，他沒想到白曉對這把唐刀的評價如此之高。史鬆天很是鬱悶，心想這白曉到底是跟誰一夥兒的？
一夜再無閑話，各自休息。次日清晨，三人直奔忘川城。
誰知來到忘川城後，還有一個驚喜。賞金辦事處應雇主要求，把傭金和押金一並給與了秋果。
少不了請吃一頓大餐。
飯後，秋果與白曉、史鬆天告別，跟隨商旅的車隊，前往複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