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離蹲坐在地上不覺狼狽,笑的肆意與他仰首相望。


    薄冷天光之下,薛霄言少年銀髮,有光折射卻散不盡他眉目之間咄咄逼人的冷然。


    像極寒風冰雪,端著清高矜貴。


    也不知道他人究竟信是沒信。


    遊離隻覺下頜一陣涼意,竟然被他用長劍挑起下巴與那雙幽深如夜的眸子直直相視。


    就知道沒那麽容易糊弄過去。


    這一劍怕不是等下又會毫不猶豫的刺穿下來。


    遊離幹笑著抬起手指,試探的輕輕移開:「刀劍無眼,道友還是小心些為妙。」


    言罷,有風掠過冷氣直灌口鼻,遊離凍得打顫又是一陣幹嘔。


    似是察覺他沒辦法再像往日那般為非作歹,薛霄言將劍收迴屈膝蹲下為他把脈。


    遊離小心觀察,眼前一花,鼻尖被清冷淡香完全裹挾。


    薛霄言竟然抱他。


    「嗯?」


    遊離錯愕,發現自修了無情道後的小師弟除了冷著張臉再無其他表情,實在讓人捉摸不透。


    這到底是信他沒信啊?


    「道友這是要做什麽?帶我去哪?」


    雖然摸不準薛霄言現在是什麽意思,但好在沒從他身上感到殺氣,證明他現在能夠有耐心聽他逼逼賴賴。


    「我瞧道友實在眼熟,我們肯定是認識的吧?」


    話落,薛霄言總算捨得開了金口。


    「遊離,你傷的是心口,不是腦袋。」


    沒什麽起伏,似是飄雪落地,冷淡無質。


    擺明了沒信他假裝失憶的把戲。


    但現在遊離摸不準他對自己的態度,是真擔心他會再給自己心口來上一劍,不是怕疼,是怕真的會當場來個魂飛魄散。


    畢竟係統那不靠譜的不在,真被來上一劍穿心他可沒起死迴生那麽大的能耐!


    這失憶說什麽也必須坐實了!


    遊離天然無害的沖他眨了眨眼:「遊、離?我的名字?看來道友果真認識我!我就說一眼瞧見道友倍感親切,道友這般待我,你我什麽關係?」


    薛霄言站住了腳步,垂首盯著他。


    兩人對視,遊離純真的歪了歪頭:「不知道友又該怎麽稱唿?」


    好歹幾百年的演技,遊離就不信拿不下他!


    他眼神純良無害,像是天真無邪,茫然不知去向的小白兔,因著見到一個喜愛的人倍感親切的忍不住往他懷中鑽了鑽。


    至少曾經的遊離堅決不可能做出這種膩歪的舉動。


    再加上許是他的依偎的又實在過於自然,饒是薛霄言有疑也並沒直接將他嫌棄丟開。


    「當真,什麽都不記得?」


    遊離忙不迭的點頭,雙眸可憐無助:「真的!我感覺我好像忘記了很多重要的事,可怎麽也想不起來,道友,你既然認識我可知道我這究竟怎麽迴事?」


    薛霄言薄唇緊抿,黑沉的眸子淡然無波。


    良久後才遲遲開口,他說:「......我也不知。」


    得到答案似是讓他感到失落,遊離無聲摸了摸心口。


    說實話那裏早已沒了感覺,他隻是想試探一下向來不會說謊的小師弟為什麽要對他撒謊。


    畢竟他大可以直言不諱的告知遊離真相,畢竟現在的遊離虛弱的什麽也做不了。


    「......我隻知你曾是魔修,受了傷,我將你帶迴養傷。」


    他隻言片語直接將當年發生過的事情一筆帶過。


    重要的部分是隻字不提。


    遊離不明白他這是什麽意思,但毫無疑問,對現在的他來講是最需要的幫助。


    本來還在絞盡腦汁的思考怎麽糊弄過去,沒想到當年就算鬧得再兇,小師弟還是很良心的念著他們當初的師兄弟情誼!


    再說,當初為了任務也是遊離理虧在先。


    玩弄小師弟的兄弟情誼,和他搶女人,奪法寶,再到背叛,可謂是把反派炮灰的buff疊的滿滿的了!


    見麵的那一刻心慌的不行,畢竟敢這麽得罪傲天的五馬分屍都是便宜了他。


    沒想他家小師弟這麽配合他,嗚嗚,良心在隱隱作痛!


    不過遊離也不敢真的放鬆警惕。


    畢竟小師弟作為傲天看似無欲無求,但絕對是個十足的狼滅,他對自己狠,對旁人更狠!


    眥睚必報絕對是小師弟的代名詞之一。


    搞不好小師弟也在試探他呢。


    遊離不敢輕易露出馬腳,決定安安分分的做一個失憶的乖寶寶。


    「什麽?」遊離驚愕,他倒抽口氣不可置信道,「我竟然是魔修!?那、那我豈不是很壞!」


    有風掠過,薛霄言如瀑布般的的銀髮蕩漾幾縷擦過他的臉頰,他的髮絲也帶著淡淡的冷香。


    遊離忍不住勾住纏繞在指尖玩弄起來,暗戳戳的問道:「那道友你呢,你也是魔修嗎?」


    「不是。」


    他身子一僵,不敢再玩弄他的髮絲,立馬老老實實的不敢亂動。


    像是等下唯恐會將人惹惱了把他給當場噶了!


    好在懷抱著他的人並沒有想像中的恐怖殘忍,甚至待他極好。


    「我不殺你,」薛霄言摟著他的臂膀有力,聲音聽起來依舊十分冷淡,「聽我的話,我會護著你。」


    現在柔弱不能自理,完全就是病懨懨的遊離毫不猶豫的點頭。


    他過於乖巧的模樣似是取悅到了薛霄言,本清冷的眉眼似有輕微弧度的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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