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彭南生已經自帶敏感詞彙消音功能,他的笑容是那樣溫和美好,俘獲人心,可嘴邊的拒絕也是如此斬釘截鐵。


    ao精力懸殊,再做一個晚上估計要廢掉。


    「好吧。」許直行悻悻打開車門,讓他倆上車。委屈的模樣像極了隻敢夾著尾巴把嗚咽吞進肚子的戰敗狼狗,任誰看了,都難忍心疼落淚。


    彭南生將那一幕幕慘樣悉數收歸眼底,趁著小朋友低頭係安全帶,快速湊過去在他側頰親了一口。


    「可以好好開車了嗎?」他無奈問道。


    「怎麽不可以呢?」許直行滿血復活,嘴角上揚的弧度又壓抑不住,可見作為一個alpha,他的底線多容易被攻破。


    夜幕緩緩降臨,遠方天際亮起璀璨燈光照亮大地。


    a市林立高樓,川流不息,像一幅瑰麗畫卷徐徐鋪開,看不見盡頭,也沒有限期。而他們渺小又平凡,萬家燈火中,就這樣快樂地、普通地為都市亮起一枚點綴。


    作者有話說:


    許願日記:


    6月25日天氣晴運動會


    爸爸媽媽老背著我親親,還以為我在係安全帶,其實我都看見了!!!


    第15章 生日快樂


    下午五點,車水馬龍,熙熙攘攘,正值繁華都市開始騰升煙火氣之時。


    黑色奔馳匯入主道,紅綠信號燈變換交替,僅在那千分之一秒間,許直行下意識右打方向盤,駛進了中心小學所在的大路。


    車載藍牙慣性連接許願平時常聽的動畫片主題曲,他差點忘記小姑娘已經離開兩周了。


    期間對方給他打過幾個電話,發來好幾條信息,但許直行都沒有給予任何迴應。


    【爸爸,你在幹什麽呀?】


    【爸爸,為什麽不接電話?】


    【爸爸,媽媽今天帶我去摸小狗啦!】


    【爸爸,我有點想吃樓下王阿婆的尖bing果子。】


    ....


    車窗半降,陣陣冽風迎麵吹灌,將許直行額前的短髮用力揚起,耳膜悶悶作響,神經鬆懈酸麻,他緊繃著的肩線終於緩和幾分。許直行一手摁了摁突突跳動的太陽穴,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麽。


    與其撒謊說太忙了,沒看到,還不如坦蕩承認自己是個膽小鬼。無數次聽筒就在旁邊,他卻遲遲被那點分量壓得抬不起手來。接通了然後呢?說我也想你,說能不能和媽媽快點迴家。


    可是不行。


    逐字逐句頓在咽喉,小孩子才有直話直說的勇氣,成年人明白思念是世界上最微不足道的東西。


    節奏輕緩的童謠一路低唱,記憶如海底沉沙揚起,隨著窗外的花光樹影倒帶不前。車速在悄然中逐漸加快,等許直行反應過來時,已經穩穩噹噹剎停在了學校門口。


    正好是放學的時間點,校道人來人往,交警的吹哨聲此起彼伏,許直行停在原先每天等待小姑娘的樹蔭下,瞥了眼腕錶,於嘈亂背景中一抬頭,便輕易找見了那兩個魂牽夢繞的身影。


    「媽媽——」


    許願依舊背著那個快比她人還大的黑熊書包,遙遙望見彭南生的車,便迅速甩開旁邊的夥伴沖了過來。


    屁顛屁顛的,活像個精力撒不玩的野牛犢。


    彭南生熄火下車去接她,小姑娘迎麵撞過來,把他撲得踉蹌幾步。「怎麽今天晚了半個小時?」他眼尾含笑,輕撫著紮手的小寸頭,已經比剛見麵時長了很多。


    「因為...」許願攥著書包帶子亂晃,糾結半天還是實話實說,「班主任罰我,抓我留堂了。」


    「哦?」彭南生雙手抱臂,靠在車門邊挑眉睨她,但那並不是一個生氣或者責備的表情,「為什麽?你做錯什麽事了?」


    「我上語文課偷吃牛奶餅幹被抓到了。」小姑娘撇撇嘴,怕被罵,隻敢垂著頭偷覷對方。


    出乎意料的是,彭南生沒有分毫要怪罪的意思,反而問道,「是中午帶去的便當吃不飽嗎?明天要不要給你多裝一點?」


    小姑娘有些錯愕,隨即眸底迸發出無盡光彩。原來他那個看起來比許直行要嚴格千百倍的omega媽媽,其實也很善解人意,很好說話。


    許願仰起臉看他,許久,撓撓頭,竟有些靦腆,「嘿嘿...是你烤的餅幹太香啦,我忍不住。」


    彭南生成功被她逗笑。


    小姑娘做錯事欲蓋彌彰的樣子實在靈動無比——微蹙的烏眉,杏眼滴溜溜轉動,嘴角輕悄勾著,仿佛一隻挫敗而被迫收起利爪的漂亮狐狸。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她都太像許直行了,父女倆人脾性乖張,聰明伶俐,站在人群中比太陽還要閃閃發光。斑駁暈影透過樹縫在她臉上肆意親吻著,她就像帶著漫天星月而來,揮一揮手,便趕跑成年世界裏所有的灰黑色彩。


    「那你下次要小心點,別再被發現啦。」彭南生忍不住伸手去掐小朋友肉鼓鼓的側頰,一顆心髒柔軟得能被捏出形狀。


    馬路對麵。


    許直行怔怔收迴將近癡狂的視線,單向車窗上映出他轉瞬即逝的輕淺微笑,盯著看久了,竟產生這倆人本就屬於自己的荒謬錯覺。


    他嘲諷地搖搖頭,像做了一場極致短暫的美夢。而現在,當所有幻境都如泡影般破滅了,他的醜態也就原形畢露。他是暗渠裏的老鼠,從來隻敢躲在背麵偷偷窺探著別人幸福。


    太陽西沉,落日餘燼燒紅了半邊天。四周依舊來去匆匆,影影綽綽,許直行指節輕顫著,在黃燈閃爍的最後一秒,踩油門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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