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濟！”
聽得尤小刀開口，林耀也仔細打量著老者，眼中卻是一喜。
苦濟不是指老者的名字，而是指一類人。
受千般苦，濟萬世人，方為苦濟。
苦濟來曆神秘，每一個都仿佛憑空出現，卻又實力強大。一般於凡人中出沒，救死扶傷，傳道受業。因此，在凡人世界中，苦濟有很高的威望。
而苦濟在世間又多以教書郎形象，因此世人多以“先生”相稱，以示尊敬。
“先生！”懸崖中，看著突然出現的老者，淩雲卻滿是驚訝。
他並不知道苦濟，但此老者手持書卷，留著長須，可不正是書院的先生。隻是沒想到，平日裏看著弱不禁風的先生，實力卻如此強大，揮手間便止住了兩邊的戰鬥。
“東來劍派林耀，見過先生！”不等法力恢複，林耀便率先飛至先生身邊，非常恭敬的躬身行禮。
“無須多禮！”
先生微微點頭，一揮手，便將要行禮的林耀抬起。
林耀也不強求，反而看了一眼尤小刀，再次抱拳道：“先生，此人乃魔門聖女，心狠手辣，殺人無數，切不可放過！”
林耀自知不是尤小刀對手，但苦濟實力強大，若是能將其說動，擒拿尤小刀絕對輕而易舉。
“都散了吧！”先生微微搖頭，打斷了林耀：“你們的爭鬥，已經讓許多人家庭破碎，就此收手吧！”
“先生！”林耀不死心，想要繼續勸說。
“哪裏來，迴哪裏去吧！”
先生似乎不想在多言，長袖一揮，一道靈光卷起林耀三人，沒有絲毫反抗之力，瞬間消失在天邊。
“星辰海尤小刀，見過先生！多謝先生出手相救！”等到林耀三人消失，尤小刀這才徐徐飛來，向先生微微頷首施禮。
雖然剛剛尤小刀看起來占了上風，但那一縷劍氣畢竟是來自東來劍，威力不俗。如果不是先生出手，恐怕自己也會受傷，而尤小劍和淩雲，能不能護住就很難說了。
先生微微點頭，眼神掃過其手中圖卷，緩緩道：“九天星河圖威力巨大，有滅世之威，掌圖使慎用！”
“謹記先生教誨！告辭！”
尤小刀再次施禮，隨即便不再多言，靈光一卷，帶著尤小劍向海邊疾馳。
“出來吧！”
待到所有人走完，先生緩緩落地，向著一處凸起的石頭說到。
“拜見先生！先生好厲害！”石頭後，淩雲笑嘻嘻的走了出來，躬身一拜道。
剛剛擔心被林耀等人看見，他一直藏在石頭後麵，此時方敢出來。不過，一想到先生如此厲害，以後若是能跟著先生，學習飛天遁地之術，心裏便很開心。
看著一臉笑容的淩雲，先生心中一歎，沒有說什麽，長袖一卷，帶著淩雲向鎮上飛去。
殘破的街道上，再次恢複了熱鬧，那些被誤殺的百姓，有家屬的已經被認領。無人認領的，也已經被趕來的官差清理。
而另一邊，淩如城被鄉鄰扶了起來，受了林耀一掌，此時已是麵無血色，還能感受到氣息，卻是怎麽都喚不醒。
“老爹！”
一迴到鎮子，淩雲便看到自己家成了廢墟，再看見老爹被眾人圍住，心中便是一緊，趕緊跑了過去。然而不論他怎麽唿喚，老爹卻恍若不聞。
“大家散了吧!”先生開口，將眾人勸離。
“先生，老爹這是怎麽了？”老爹一直沒有反應，淩雲隻能向先生求助。
“他五髒俱損，心脈已斷。之所以還沒有死去，隻怕是心裏還牽掛著你，所以這口氣咽不下去。”先生說完，走上前來，伸手向老爹麵上一拂。
原本一直昏迷的老爹，經先生一拂，卻是慢慢睜開了眼睛，麵色也變得紅潤。
“老爹！”見得老爹醒了，淩雲趕緊喚了一聲。但此時他也看得出老爹是迴光返照，心中一悲，眼淚忍不住流了出來。
“不要哭！”老爹將淩雲眼淚擦掉，用盡力氣擠出些笑容：“是老爹對不起你！”
說完後，老爹卻是抬頭看向了先生，眼中露出懇求的目光。
先生沉默良久，雖然淩如城沒有說，但他明白什麽意思，最終無奈的點頭。
得到先生承諾，淩如城心中鬆了口氣，終是撐不下去了，眼神漸漸渙散，隻有口中還在低喃，說這些聽不清的話語。
“梁上君子哨……門前佛爺笑……”
……
七日後，書院。
“先生，請您教我仙術。”
側院裏，淩雲跪在地上，向先生懇求道。
“為什麽？”
此時正對著一盆蘭草一般的植物修修剪剪，聞言頭也不迴的問道。
“我要報仇！我要給老爹報仇！”淩雲眼中一紅，語氣堅定的說到。
老爹慘死，當時有許多人在場，他已清楚是何人出手。但是林耀乃是東來劍派內門弟子，修行仙家法術，實力強大。想要報仇，自己也必須修煉仙家法術才行，而那天先生一揮袖便將林耀扇出天際，實力更是強大無比，自然是淩雲最佳求學對象。
“為什麽要報仇？。”
“他殺了老爹，殺人償命！”
“如果他不是你老爹呢？”
“嗯？”淩雲聞言一怔，有些不明白：“先生何意？”
許久，先生停下修剪蘭草，將淩雲扶起，這才開口道：“廂房裏的桌子上有一個盒子，是留給你的，去看看吧！”
淩雲心中一陣疑惑，躬身行禮，隨即向廂房走去。
廂房書桌上，放著一個木盒。木盒之中，置有一枚玉佩，和一串佛珠。
玉佩入手冰涼，其上無雕飾，隻有一個“啟”字。
佛珠入手卻正好相反，帶著一絲暖意，在其中兩顆佛珠上，分別印著兩個字，其言：老君。
玉佩和佛珠之下，還有一封書信，信封上墨跡偏淡，顯然已經寫了很久，上書：淩雲親啟。
“老爹為什麽會提前留下信給我？”
沉吟半晌，淩雲帶著疑惑將信封拆開。
“孩子，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了這封信，說明我已經不在了。不過也好，有些話，當著你的麵，我確實愧於說出……”
半個時辰後，淩雲有些失魂落魄的從房間裏走出，坐在門檻上沉默起來。
信中的內容不多，但卻把他這幾天好不容易平複的心，攪了個天翻地覆。
他並不是老爹的兒子。信的開頭，老爹便告訴了他一個無法接受的信息。
劍神紀兩千八百九十三年，也就是七年前，老爹與神秘人交易，被要求從一客棧中盜取特殊物品。而當他到了地點，卻發現要盜取的，是兩個嬰兒。其中一名女嬰，還剛出生不久。
因為已經出手，老爹隻得將兩名嬰兒帶了迴來。想要找到神秘人問清楚，再決定如何處理。卻不料神秘人沒有等來，卻等待一批殺手。
無奈之下，老爹隻能將手下遣散，帶著嬰兒逃離。因女嬰太過虛弱，且自己不便養育，路途中便將之悄悄放到了某個院子，獨自帶著淩雲一路躲避追殺，最後在偏僻的飛銀鎮安頓下來。
至於玉佩，是淩雲原本便有的，應該是家族信物。而佛珠則是老爹的，乃是其祖傳之物。不過具體的作用，老爹卻是未提到。
“現在還打算報仇嗎？”
一道聲音響起，卻是先生走了過來。
淩雲沉默，眼神顯得茫然，按理說老爹也算是他的仇人，讓他現在孤苦伶仃，甚至連親生父母都不知道是誰。
但是，七年養育之恩，不是說抹去就能抹去的。
“報，當然要報！”最終，淩雲站了起來，眼神堅定的說到。
“為什麽？”
“就算不是老爹，七年養育之恩，也應當迴報。”淩雲道，此時他眼神清澈，已經是想得明白：“況且，還有那麽多慘死的鄉鄰，也應當有人為他們討個說法。還請先生教我！”
說完，淩雲“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長拜不起，似乎先生不答應，就不起來。
先生看著淩雲，半晌沒有說話，心中微微一歎。
於情於理，他都沒有辦法阻止。況且，盜拐之恨，養育之恩，殺父之仇，其實淩雲此時心裏才是最糾結最痛苦的，小小年紀便經曆如此坎坷。不過，按照師訓，他確實是不能收弟子的，術法更是不能傳。
“跟我來吧！”
半晌之後，先生心中有了決定，拉起淩雲向屋裏走去。
……
中州，皇城西部。
兌城區，林府。
林家有一叔祖，乃是東來劍派長老。雖然因東來劍派門規的緣故，家眷無法居住在東來山，但卻並不阻礙林家在皇城紮下根基。
林府內，偌大的客廳裏，氣氛顯得凝重。
客廳中間，卻是不久前在飛銀鎮出現的林耀。不過此時他卻是跪在地上，神情嚴肅，沒有絲毫之前的囂張傲氣。
當日被先生一袖扇飛，沒有半點反抗之力，待得停住，卻是千裏之外。無奈之下，隻得先迴到中州。不過沒有抓住尤小劍，反而誤殺十幾名凡人，他有些拿不定，沒有迴東來山，而是先迴了林家。
林耀麵前，是一青袍老者，乃是林家家主林淮南。
林淮南此時手持一枚玉簡貼於額頭，眼中神光閃爍。
“你可知道你錯在哪裏？”
半晌，林淮南將玉簡放下，向林耀問道。
“孩兒輕敵，以致給了尤小劍拖延的時間，功虧一簣。”林耀迴道。
“你錯了！”林淮南搖搖頭，說道：“你的錯，不在於有沒有抓到魔門中人，而是在於你做得太草率。不僅自己親自動手，還誤殺了一些平民百姓，更是引出了一名苦濟。如今大行令已經知曉此事，即便是你叔祖出麵，隻怕也無法更改對你的處罰。”
“大行令知道了！”
聞言，林耀神色一驚。
在東來劍派，掌劍使乃是眾弟子之首，權利頗大，隻在掌門之下。而大行令乃是掌劍使任命，負責門派對外事務。此次他私自下山捉拿尤小劍，而沒有上報，已是越權。再加上誤殺之責，恐怕大行令不會輕易放過。
“你看看吧！”
林淮南手一揮，玉簡飛向林耀。
林耀雙手接過，隨即貼於額前，一道正氣十足的聲音出現在腦海中。
“罰令：東來劍派弟子林耀，因飛銀鎮誤殺漁民十六人，命於三日內到執法堂領罰，於祖師崖前跪罰三年--大行令-司馬劍峰。”
“三年！”林耀眉頭一皺，“父親，這懲罰也太重了吧。”
他此時處於實力提升的黃金時間，三年足夠讓同齡人甩他一大截。在人才輩出的東來劍派，一旦少了這三年苦修，怕是很難再出人頭地了。
“若在平時，自然不算什麽事，但這次出現一名苦濟，引得各方勢力關注，東來劍派素來以剛正聞名，自然會從重處罰。”林淮南緩緩道，隨即又安撫林耀道：“不過你也不要太擔心，祖師崖乃劍仙祖師道劫歸虛之地，靈氣充裕，修煉也不會太慢。若是機緣巧合，能悟得祖師一招半式，來日你成為掌劍使也不無可能。
聞言，林耀臉色稍緩，雖仍有不甘，但知道此事已定。隨即又有些擔心的問道：“這次我栽了跟頭，其他幾家恐怕不會袖手旁觀，要不要提前做點手段？”
“放心，隻要叔祖在，林家就還是林家，小孩子做錯點事情而已，他們玩不出什麽花樣來。”林淮南微微搖頭道，倒是並不在意。
聞言，林耀微微點頭，向林淮南一拜，便退了出去。大行令罰已出，他必須要盡快趕迴去，否則到時候懲罰會更嚴重。
林耀走後，林淮南沉默良久，眼中不斷思索，最後手一翻，取出一枚玉簡。
“告訴穆家，他們的請求同意了。讓他們派人去飛銀鎮，我要知道整個事情的過程。”說完，林淮南手中靈光一點，玉簡便飛出門去。
聽得尤小刀開口，林耀也仔細打量著老者，眼中卻是一喜。
苦濟不是指老者的名字，而是指一類人。
受千般苦，濟萬世人，方為苦濟。
苦濟來曆神秘，每一個都仿佛憑空出現，卻又實力強大。一般於凡人中出沒，救死扶傷，傳道受業。因此，在凡人世界中，苦濟有很高的威望。
而苦濟在世間又多以教書郎形象，因此世人多以“先生”相稱，以示尊敬。
“先生！”懸崖中，看著突然出現的老者，淩雲卻滿是驚訝。
他並不知道苦濟，但此老者手持書卷，留著長須，可不正是書院的先生。隻是沒想到，平日裏看著弱不禁風的先生，實力卻如此強大，揮手間便止住了兩邊的戰鬥。
“東來劍派林耀，見過先生！”不等法力恢複，林耀便率先飛至先生身邊，非常恭敬的躬身行禮。
“無須多禮！”
先生微微點頭，一揮手，便將要行禮的林耀抬起。
林耀也不強求，反而看了一眼尤小刀，再次抱拳道：“先生，此人乃魔門聖女，心狠手辣，殺人無數，切不可放過！”
林耀自知不是尤小刀對手，但苦濟實力強大，若是能將其說動，擒拿尤小刀絕對輕而易舉。
“都散了吧！”先生微微搖頭，打斷了林耀：“你們的爭鬥，已經讓許多人家庭破碎，就此收手吧！”
“先生！”林耀不死心，想要繼續勸說。
“哪裏來，迴哪裏去吧！”
先生似乎不想在多言，長袖一揮，一道靈光卷起林耀三人，沒有絲毫反抗之力，瞬間消失在天邊。
“星辰海尤小刀，見過先生！多謝先生出手相救！”等到林耀三人消失，尤小刀這才徐徐飛來，向先生微微頷首施禮。
雖然剛剛尤小刀看起來占了上風，但那一縷劍氣畢竟是來自東來劍，威力不俗。如果不是先生出手，恐怕自己也會受傷，而尤小劍和淩雲，能不能護住就很難說了。
先生微微點頭，眼神掃過其手中圖卷，緩緩道：“九天星河圖威力巨大，有滅世之威，掌圖使慎用！”
“謹記先生教誨！告辭！”
尤小刀再次施禮，隨即便不再多言，靈光一卷，帶著尤小劍向海邊疾馳。
“出來吧！”
待到所有人走完，先生緩緩落地，向著一處凸起的石頭說到。
“拜見先生！先生好厲害！”石頭後，淩雲笑嘻嘻的走了出來，躬身一拜道。
剛剛擔心被林耀等人看見，他一直藏在石頭後麵，此時方敢出來。不過，一想到先生如此厲害，以後若是能跟著先生，學習飛天遁地之術，心裏便很開心。
看著一臉笑容的淩雲，先生心中一歎，沒有說什麽，長袖一卷，帶著淩雲向鎮上飛去。
殘破的街道上，再次恢複了熱鬧，那些被誤殺的百姓，有家屬的已經被認領。無人認領的，也已經被趕來的官差清理。
而另一邊，淩如城被鄉鄰扶了起來，受了林耀一掌，此時已是麵無血色，還能感受到氣息，卻是怎麽都喚不醒。
“老爹！”
一迴到鎮子，淩雲便看到自己家成了廢墟，再看見老爹被眾人圍住，心中便是一緊，趕緊跑了過去。然而不論他怎麽唿喚，老爹卻恍若不聞。
“大家散了吧!”先生開口，將眾人勸離。
“先生，老爹這是怎麽了？”老爹一直沒有反應，淩雲隻能向先生求助。
“他五髒俱損，心脈已斷。之所以還沒有死去，隻怕是心裏還牽掛著你，所以這口氣咽不下去。”先生說完，走上前來，伸手向老爹麵上一拂。
原本一直昏迷的老爹，經先生一拂，卻是慢慢睜開了眼睛，麵色也變得紅潤。
“老爹！”見得老爹醒了，淩雲趕緊喚了一聲。但此時他也看得出老爹是迴光返照，心中一悲，眼淚忍不住流了出來。
“不要哭！”老爹將淩雲眼淚擦掉，用盡力氣擠出些笑容：“是老爹對不起你！”
說完後，老爹卻是抬頭看向了先生，眼中露出懇求的目光。
先生沉默良久，雖然淩如城沒有說，但他明白什麽意思，最終無奈的點頭。
得到先生承諾，淩如城心中鬆了口氣，終是撐不下去了，眼神漸漸渙散，隻有口中還在低喃，說這些聽不清的話語。
“梁上君子哨……門前佛爺笑……”
……
七日後，書院。
“先生，請您教我仙術。”
側院裏，淩雲跪在地上，向先生懇求道。
“為什麽？”
此時正對著一盆蘭草一般的植物修修剪剪，聞言頭也不迴的問道。
“我要報仇！我要給老爹報仇！”淩雲眼中一紅，語氣堅定的說到。
老爹慘死，當時有許多人在場，他已清楚是何人出手。但是林耀乃是東來劍派內門弟子，修行仙家法術，實力強大。想要報仇，自己也必須修煉仙家法術才行，而那天先生一揮袖便將林耀扇出天際，實力更是強大無比，自然是淩雲最佳求學對象。
“為什麽要報仇？。”
“他殺了老爹，殺人償命！”
“如果他不是你老爹呢？”
“嗯？”淩雲聞言一怔，有些不明白：“先生何意？”
許久，先生停下修剪蘭草，將淩雲扶起，這才開口道：“廂房裏的桌子上有一個盒子，是留給你的，去看看吧！”
淩雲心中一陣疑惑，躬身行禮，隨即向廂房走去。
廂房書桌上，放著一個木盒。木盒之中，置有一枚玉佩，和一串佛珠。
玉佩入手冰涼，其上無雕飾，隻有一個“啟”字。
佛珠入手卻正好相反，帶著一絲暖意，在其中兩顆佛珠上，分別印著兩個字，其言：老君。
玉佩和佛珠之下，還有一封書信，信封上墨跡偏淡，顯然已經寫了很久，上書：淩雲親啟。
“老爹為什麽會提前留下信給我？”
沉吟半晌，淩雲帶著疑惑將信封拆開。
“孩子，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了這封信，說明我已經不在了。不過也好，有些話，當著你的麵，我確實愧於說出……”
半個時辰後，淩雲有些失魂落魄的從房間裏走出，坐在門檻上沉默起來。
信中的內容不多，但卻把他這幾天好不容易平複的心，攪了個天翻地覆。
他並不是老爹的兒子。信的開頭，老爹便告訴了他一個無法接受的信息。
劍神紀兩千八百九十三年，也就是七年前，老爹與神秘人交易，被要求從一客棧中盜取特殊物品。而當他到了地點，卻發現要盜取的，是兩個嬰兒。其中一名女嬰，還剛出生不久。
因為已經出手，老爹隻得將兩名嬰兒帶了迴來。想要找到神秘人問清楚，再決定如何處理。卻不料神秘人沒有等來，卻等待一批殺手。
無奈之下，老爹隻能將手下遣散，帶著嬰兒逃離。因女嬰太過虛弱，且自己不便養育，路途中便將之悄悄放到了某個院子，獨自帶著淩雲一路躲避追殺，最後在偏僻的飛銀鎮安頓下來。
至於玉佩，是淩雲原本便有的，應該是家族信物。而佛珠則是老爹的，乃是其祖傳之物。不過具體的作用，老爹卻是未提到。
“現在還打算報仇嗎？”
一道聲音響起，卻是先生走了過來。
淩雲沉默，眼神顯得茫然，按理說老爹也算是他的仇人，讓他現在孤苦伶仃，甚至連親生父母都不知道是誰。
但是，七年養育之恩，不是說抹去就能抹去的。
“報，當然要報！”最終，淩雲站了起來，眼神堅定的說到。
“為什麽？”
“就算不是老爹，七年養育之恩，也應當迴報。”淩雲道，此時他眼神清澈，已經是想得明白：“況且，還有那麽多慘死的鄉鄰，也應當有人為他們討個說法。還請先生教我！”
說完，淩雲“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長拜不起，似乎先生不答應，就不起來。
先生看著淩雲，半晌沒有說話，心中微微一歎。
於情於理，他都沒有辦法阻止。況且，盜拐之恨，養育之恩，殺父之仇，其實淩雲此時心裏才是最糾結最痛苦的，小小年紀便經曆如此坎坷。不過，按照師訓，他確實是不能收弟子的，術法更是不能傳。
“跟我來吧！”
半晌之後，先生心中有了決定，拉起淩雲向屋裏走去。
……
中州，皇城西部。
兌城區，林府。
林家有一叔祖，乃是東來劍派長老。雖然因東來劍派門規的緣故，家眷無法居住在東來山，但卻並不阻礙林家在皇城紮下根基。
林府內，偌大的客廳裏，氣氛顯得凝重。
客廳中間，卻是不久前在飛銀鎮出現的林耀。不過此時他卻是跪在地上，神情嚴肅，沒有絲毫之前的囂張傲氣。
當日被先生一袖扇飛，沒有半點反抗之力，待得停住，卻是千裏之外。無奈之下，隻得先迴到中州。不過沒有抓住尤小劍，反而誤殺十幾名凡人，他有些拿不定，沒有迴東來山，而是先迴了林家。
林耀麵前，是一青袍老者，乃是林家家主林淮南。
林淮南此時手持一枚玉簡貼於額頭，眼中神光閃爍。
“你可知道你錯在哪裏？”
半晌，林淮南將玉簡放下，向林耀問道。
“孩兒輕敵，以致給了尤小劍拖延的時間，功虧一簣。”林耀迴道。
“你錯了！”林淮南搖搖頭，說道：“你的錯，不在於有沒有抓到魔門中人，而是在於你做得太草率。不僅自己親自動手，還誤殺了一些平民百姓，更是引出了一名苦濟。如今大行令已經知曉此事，即便是你叔祖出麵，隻怕也無法更改對你的處罰。”
“大行令知道了！”
聞言，林耀神色一驚。
在東來劍派，掌劍使乃是眾弟子之首，權利頗大，隻在掌門之下。而大行令乃是掌劍使任命，負責門派對外事務。此次他私自下山捉拿尤小劍，而沒有上報，已是越權。再加上誤殺之責，恐怕大行令不會輕易放過。
“你看看吧！”
林淮南手一揮，玉簡飛向林耀。
林耀雙手接過，隨即貼於額前，一道正氣十足的聲音出現在腦海中。
“罰令：東來劍派弟子林耀，因飛銀鎮誤殺漁民十六人，命於三日內到執法堂領罰，於祖師崖前跪罰三年--大行令-司馬劍峰。”
“三年！”林耀眉頭一皺，“父親，這懲罰也太重了吧。”
他此時處於實力提升的黃金時間，三年足夠讓同齡人甩他一大截。在人才輩出的東來劍派，一旦少了這三年苦修，怕是很難再出人頭地了。
“若在平時，自然不算什麽事，但這次出現一名苦濟，引得各方勢力關注，東來劍派素來以剛正聞名，自然會從重處罰。”林淮南緩緩道，隨即又安撫林耀道：“不過你也不要太擔心，祖師崖乃劍仙祖師道劫歸虛之地，靈氣充裕，修煉也不會太慢。若是機緣巧合，能悟得祖師一招半式，來日你成為掌劍使也不無可能。
聞言，林耀臉色稍緩，雖仍有不甘，但知道此事已定。隨即又有些擔心的問道：“這次我栽了跟頭，其他幾家恐怕不會袖手旁觀，要不要提前做點手段？”
“放心，隻要叔祖在，林家就還是林家，小孩子做錯點事情而已，他們玩不出什麽花樣來。”林淮南微微搖頭道，倒是並不在意。
聞言，林耀微微點頭，向林淮南一拜，便退了出去。大行令罰已出，他必須要盡快趕迴去，否則到時候懲罰會更嚴重。
林耀走後，林淮南沉默良久，眼中不斷思索，最後手一翻，取出一枚玉簡。
“告訴穆家，他們的請求同意了。讓他們派人去飛銀鎮，我要知道整個事情的過程。”說完，林淮南手中靈光一點，玉簡便飛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