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次出門坐的方恆安的車,自己沒開車,這時候又遇上了周末晚高峰,打了半天的車。


    而就在顧教授好不容易上了出租還堵在路上的時候,方恆安剛剛把飯菜做完,給顧臨奚打了個電話。


    電話是秒接的,幾人聊了幾句不相幹的閑話,顧臨奚說了還有一會到家,還說了想吃的東西讓他準備。


    顧教授向來私底下這麽不客氣,因此方恆安也沒多想。隻是他想吃的那幾樣正好原材料家裏沒了,再出去買又太花時間了,估計等顧臨奚迴來了還吃不上。


    方恆安便將其自然歸入了第二天的菜譜,坐在沙發上擺弄吉他等顧臨奚。


    一刻鍾後,顧臨奚到了家。他心裏有點忐忑,因此就自己默默開了門。


    客廳裏沒有人,早冬已經漸有寒意,家裏卻是暖的。


    廚房門關著,透過磨砂玻璃能看到方恆安在一片煙霧繚繞中忙活著。


    顧臨奚將大衣掛在衣架上,靜靜地看了一會。


    他忽然覺得,自己這短暫又波折的一生……仿佛就在等這樣的一天似的。


    不知過了多久,方恆安推開廚房門端著湯出來,看到他還愣了一下:「迴家怎麽都沒聲音?站門口參禪。」?顧臨奚見他這反應就知道應該是沒發現車載監控裏的談話,心頭一鬆,不客氣地直接坐在桌前等人伺候,還隨口調侃道:「美人如花隔雲端。看你出神了。」


    方恆安已經對他各種情話免疫了,指揮眼裏沒活的顧教授起來端菜幹活。


    「鄭功和你說了沒?我剛才去了趟警局,迴家晚了。你想吃的那幾個菜明天再做。」


    「嗯,說了。是發現車裏有遺漏的證據了?」顧臨奚把吉他放迴架子上,視線卻落在了茶幾上的u盤。


    上麵映著局裏的徽標。他看到東西還在這裏就知道方恆安還沒看。忙趁對方進廚房時彎腰一把抓進了口袋。


    他手還沒從口袋裏出來,正撞上方恆安迴過頭疑惑地問:「你站這幹嘛?」


    原本方恆安隻是隨口一問,但顧教授還沒在家裏幹過這麽偷雞摸狗的事兒,一時間神色十分不自然。 半天沒說出話來。


    這擱他身上的確是十分反常,方恆安把湯在桌上放下,狐疑地看著他:「顧老師,你最近有點奇怪。有什麽瞞著我嗎?」


    沒等顧臨奚迴答,他就繼續追問道:「是已經有雪山或者拉美特利的線索瞞著我……還是你身體上出了什麽問題?」


    方恆安忽然想到了什麽:「你最近吃那種藥了嗎?有發作嗎?」


    顧臨奚:「……」如果不是被審問的是自己,他簡直要為方警官叫個好,這三個問題全問在點子上了,連起來就是真相了。


    他不動聲色地錯開目光,笑道:「我每天去幹了什麽你都一清二楚,還能有什麽事瞞你?疑心怎麽這麽重。」


    方恆安看了他一會,沒看出什麽。就在顧臨奚鬆了口氣時,忽然聽他低聲道:「顧老師,還有兩年時間,隻要找到拉美特利就能解你的毒,這是真的嗎?」


    風吹過客廳的紗簾,鄰家模糊不清的笑談聲順著飯菜的煙火香飄進窗欞。時針發出機械化的嘀嗒聲,盡忠職守地越到了下一格。


    顧臨奚下意識地捏緊了袋中的u盤,然後他抬起頭,看著方恆安笑了一下:「嗯,當然是真的。」


    第167章 「四個月…到過年,夠了。」


    這天的晚飯格外的美味和豐盛。顧臨奚自從上次發作後一直纏綿不散的胃疼都緩解了許多。


    吃完飯後,方恆安說想去附近的綜合體散步順便買點東西準備過元旦。


    顧臨奚正在洗手,一邊和他閑聊買什麽。忽然頓住了。


    一滴血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水龍頭還開著,那滴血慢慢在水中暈開,變成溫柔的淡紅色。


    然後更多血滴落在池子裏……


    顧臨奚抬手抵住了鼻子,鼻腔中湧出的鮮血順著手背流在了雪白的襯衫上。


    他仰起頭,喉頭一股濃烈的腥甜味。


    耳邊一陣陣針紮似的嗡鳴。太陽穴仿佛在被人用鑽子鑽。


    方恆安聽他忽然沒了迴答,疑惑地問了聲。


    「我洗澡換身衣服。你等我一會。」顧臨奚的聲音很平穩,毫無異常。但其實他根本聽不到方恆安在說什麽——因為耳鳴太強烈了。


    他弓身扶著洗手台的邊緣,看自己的血一滴一滴濺在雪白的瓷麵上。


    「真狼狽啊。」顧臨奚想。


    不知過了多久,鼻血止住了。


    他忍著頭痛,撐著洗手台起身把血跡都收拾幹淨,沾了血的襯衫脫了,和毛巾一起扔進垃圾桶,再把垃圾袋束緊打包。活像在處理什麽犯罪現場。


    他還換了一件純黑的新襯衫,甚至記得噴了點木質調的香水,蓋住可能存在的血腥味。


    「怎麽臉色這麽難看?」方恆安還是一照麵就發現他的臉色非常蒼白。


    顧臨奚披上大衣,聞言動作一頓:「是嗎?」


    方恆安剛想說什麽,忽然唇上一熱,顧臨奚竟然直接扣著他的後腦親了上來。


    一吻過後,兩人都有點氣息不穩。


    顧教授那修長的食指從自己唇上抹過,仿佛在迴味什麽,還沒正形地問:「現在好點了嗎?」


    他皮膚是中世紀油畫裏的那種冷白色,不動不笑時是一派拒人於千裏的漠然。但現在因為親吻而麵色染上了些異樣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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