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瀾點頭:「除了報案那個,我還把去那打過牌的工人都一起帶迴來了,想著沒準有人聽到或者看到什麽可疑的事。」


    鄭功對她豎了個大拇指:「挺認真啊!瀾兒好好幹,這是你的第一個正經案子。等恆安過兩天迴來,你好好講講這案子的調查情況,他可能新人評定給你個……」


    他喝了口水,在秦瀾期待的眼神中說出了兩個字:「及格。」


    秦瀾:「……」


    鄭功哈哈笑著出了辦公室,差點撞上了一個人,忙向後一仰,腰發出「嘎吱」一聲,像個昂首挺胸的禮儀標兵。


    「倒不必這麽肅然起敬。」


    來人是個五十出頭的中年男人,兩鬢斑白但精神很好,穿著樸素的藍襯衫,帶著厚厚的老花鏡。


    這是臨近退休的海市公安局長孫洛川。


    孫局是來親自了解蘆花園男屍案的進展的,補充問了幾個細節後,問鄭功:「聽你剛才說恆安要迴來上班了?」


    鄭功點頭:「時間也差不多了。」


    孫局透過滑到鼻尖的老花鏡看了鄭功一眼:「是半年前那a大教授顧臨奚的自殺案終於查的差不多了吧?」


    「是是是。」鄭功陪笑道:「從現場情況看的確自殺的可能性大。但死者是那麽年輕有名的教授,後來我們還查出他父親是低調的富商,這種人就是擱現實裏的主角,幹嘛想不開呢……恆安是他的學生,心裏放不下也很正常。」


    孫局不置可否地點了下頭:「那他查出什麽了?」


    鄭功總覺得孫局此刻的神情有點意味深長,因此沒敢貿然作答。


    這時,小盧正好領著在蘆花園打牌過的工人出來,說這些人沒什麽可疑的。


    關於方恆安的話題便自然地略過去了,孫局掃了眼那群工人,目光在青年身上微微停留了一瞬。


    孫局走後,鄭功問小盧:「說是不可疑,但這些工人怎麽看著挺緊張的?」他指的是王建城。


    小盧:「他們不是一般玩牌,其實在賭錢。」


    鄭功倒是不意外的樣子,點了點頭:「這樣反倒合理,所以才會跑去那麽偏僻的蘆花園打牌……這些工人也沒看到屍體,什麽也不知道,這就放走這群人吧。」


    他說完就轉頭走向審訊室,準備把重點放在報案工人身上。


    青年就在這堆人裏。他低著頭,順從地跟著大部隊往警局外走。


    走在後麵的王建城卻瞥了他一眼,覺得有點神。


    因為巧的很,從他們在工地見著警察到現在,正好是年輕人說的三小時。


    然而,就在他們要踏出警局的那刻,有人攔住了他們。


    來人語氣果決:「先別走,這些人裏是誰先提出去案發地打牌的?」


    突然出現的男人穿著一身黑風衣,袖口和衣擺帶著水汽。


    人的好看分很多類,在他身上用清雅來概括可能最恰當。


    他的眉眼就像淡雅的水墨工筆畫,每分都恰到好處,多一份濃,少一分淡。極淡的唇色配上蒼白的膚色看起來就像不近人情的大理石雕像。於是在這雅上又多了一分冷。


    這就是海市刑警隊長,方恆安。


    第3章 嫌疑人


    「恆安,你提前迴來了?」鄭功大笑著拍著男人的肩膀:「早一會就撞上孫局了,他還在問你呢。」


    方恆安麵無表情:「沒辦法。有人和我告狀,說再不迴來你就要把刑警隊改狼人殺隊了。」


    鄭功眉頭一豎,喊道:「誰瞎告狀!那是我喜歡玩狼人殺嗎,開玩笑!」


    方恆安麵無表情地點頭。


    鄭功捂住光頭,一把抓住小盧:「怎麽就是我這老人家喜歡了?都是這幫剛畢業的小年輕拐帶的。」


    方恆安欣賞完他的表演,然後用和麵部表情一樣平穩的語氣說:「我點頭是說我是開玩笑的。提前迴來是因為能查的都查完了。」


    鄭功難以置信地看著方恆安,覺得再做幾十年兄弟自己都沒法從這張麵癱臉上識別出「開玩笑「的信號。


    這就是教科書級別的冷笑話吧。


    結果,就在這尷尬到死的寂靜中,真就有人輕笑了一聲。


    所有人下意識地看過去,笑的是工人裏一直最不起眼的那個青年。


    方恆安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時下意識地皺了下眉,青年仿佛意識到自己失禮,往後縮了一下。


    鄭功卻沒注意到這眼神官司,把方恆安拉到一邊,壓低聲音問:「為什麽問提議去哪裏打牌的人?重點不放在報案人身上嗎?」


    方恆安遙遙收迴目光,惜字如金:「屍體能在暴雨前被發現原本是意外,而提議去打牌的人……卻讓這意外成了必然。」


    就在這時,小盧已經整理好了材料:「匯報方隊,第一個出現攝像頭裏的就是提出去那邊打牌的人叫林喜。」


    方恆安:「林喜?」


    小盧指向剛才笑了的青年。


    青年自覺地走到他們麵前,神色怯懦:「其實那個字是『熹』,第一聲。林熹。」


    方恆安驀然抬起眼睛看著他。


    那其實是一種奇怪眼神,非常專注,像是在出神地懷念什麽無比珍貴的東西。


    但這種溫柔的神態是一閃而過的,一瞬間方恆安的理智迴籠,神態變得極其漠然。甚至到了冷硬的程度。


    他沉默的時間太長,諸警員覺得方隊一定是發現了什麽引人注目的疑點,都在屏住唿吸地期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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