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迴來了!”謝老太歡喜的迎了出來。


    “瘦了,也高了。”一年未見,謝老太思念的緊。


    “阿奶,我的身高早就定了。”哪裏還會長高。


    “就是高了。”


    行吧,高了就高了,謝硯沒反駁她的話。


    大年三十這天,謝家眾人聚在一起吃了飯,期間不停的問謝硯首都是個什麽樣子。


    謝硯撿著一些說了,謝家人是又向往,又膽怯,在塘興村生活了一輩子,他們去的最遠的地方就是縣城,有些甚至連縣城都沒去過,鎮上的供銷社已經能滿足他們的所有要求。


    初二,謝家的出嫁女帶著老公孩子迴娘家了,又是一陣寒暄。


    他們都知道這個小舅子賣了食品廠的崗位去京都了,有人能理解,也有人不理解,好好的鐵飯碗不端緊了,跑外麵做什麽。


    “我在京都做了點小生意。”麵對三個姐夫,謝硯也沒藏著,將自己南北倒貨的事說了遍,就收益遮掩了下,反正怎麽都比在廠子裏拿死工資強。


    “真這麽賺錢?”陳兵是第一個心動的,他無父無母的,說實話對這裏並沒有牽掛,隻要帶著老婆一起,在哪裏討生活都一樣。


    “我騙誰也不能騙各位姐夫不是。”謝硯笑道,他能做的就這些了,其它的就看各人造化了。


    過完年就是出資給村裏安電話,通上電。


    “我就說謝小五是個有出息的。”這是事後拍馬屁的。


    “京都真的那麽容易賺錢?”這是心生羨慕的。


    “這誰知道。”


    “咱們農民守著田地就成,哪能胡亂搞。”這是思想古板的。


    “哎,要是當初宋二丫同意,現在可就過上富太太的生活了。”也有人壓低聲音八卦,看笑話的心思不言而喻。


    “可不是,這都過完年了,趙陽還沒來接她們母子。”


    去年冬天高考後,今年夏天又迎來了高考,趙陽還是沒考上,最後好話說盡了才拿了錢買票迴家,說是在那邊安頓好了就來接宋倩倩母子過去,可半年過去,趙陽一直都沒有出現,連信都沒有一封。


    忙完這邊的事已經三月份了,謝硯帶著謝老太和吳紅娟一起朝京都出發。


    原本兩人是不願來的,謝硯便借口忙不過來,而且自己年紀小,又是外地的,一些顧客喜歡倚老賣老,請謝老太過去壓陣。


    謝老太最是見不得自個乖孫受欺負,一聽這話就同意了,她也沒幾年好話啦,還能幫著乖孫自然要上,不就是一些倚老賣老的老貨,看她過去撕了他們。


    乖孫白白淨淨的,說話又文雅,可不就容易被欺負。


    謝老太要出遠門,吳紅娟這個做兒媳婦的當然要盡孝心,跟著照顧。


    火車站,謝硯看著謝國斌輕笑,老娘,媳婦,兒子都定居京都了,看他肯不肯來。


    三天後,還是晏聞來車站接的人,開的小汽車。


    “這車子可真方便,不陡。”坐上汽車的謝老太這裏摸摸,那裏摸摸,連聲誇讚。


    相比之下,吳紅娟就顯得局促不安,動也不敢亂動,生怕碰壞了這個汽車,這玩意肯定老貴了。


    “晏知青,又麻煩你了。”誇完,謝老太開始道謝。


    “阿奶,不麻煩的。”


    一行人來到四合院,謝老太又開始誇,誇地方大,又修的漂亮。


    四月,陳兵帶著謝三妮來了京都,將謝三妮安置好,他就開始天南地北跑商,就是賺個差價。


    對此,謝硯也不意外,鄭家,馮家都拖著一大家子人,不可能輕易來,就陳兵最有可能來。


    快要過年的時候,謝國斌也坐著火車來了,孤身在鄉下,怎麽可能不念著家人,而且妻子也時常打電話讓他來,說這邊真的有事幹,不會閑著,還說自己每天都忙,娘也忙。


    是啊,做父母的都不願意拖累子女,他們都一把年紀了,沒手藝沒學問,就會種地,來首都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讓兒子養著不就是拖累,他們寧願在鄉下種地,苦點累點也沒啥,大半輩子不都是這樣過來的。


    謝國斌過來一瞧,好家夥!老婆和老娘沒有騙他,這才決定留下來。


    時間很快來到82年,晏聞31歲,謝硯28歲。


    兩人的戀情也沒再瞞著家人。


    “……”


    “………”


    謝老太和沈老爺子都沉默了,最後這兩位身份最高的長輩都沒有反對,默認了他們的關係。


    其實,他們早就看出了苗頭,兩人經常粘在一起,就是小夫妻都沒有像他們這樣,這樣的親密又怎麽可能隻是朋友。


    “媽!”謝國斌是氣壞了,他老娘怎麽就同意兩個小兔崽子在一起了?


    “阿斌啊,娘給你們講個故事吧……”謝老太目光悠遠,蒼老的麵上是懷念。


    她從小就是白家的奴婢,是家生奴,十歲那年被安排到小少爺身邊伺候,一起的還有同為家生奴的遠山。


    小少爺長的白淨,又從不苛待下人,性子最是溫和。


    小少爺十五歲那年被老爺送出國留學,同行的還有遠山,充做書童的角色,那年她十三歲,遠山十四歲。


    五年後小少爺留學歸來,二十歲,被老爺安排相親,有著新思想的小少爺不肯,和老爺大吵了一架。


    她不懂小少爺為何不肯接受老爺的安排,對方姑娘可是千金小姐,和小少爺頂頂相配。


    麵對她的不解,小少爺隻是輕歎,溫柔的說些她不明白的話。


    一晃兩年過去,她已經習慣了小少爺那驚世駭俗的新思想,並且對小少爺有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隻是,小少爺不喜歡她,他更喜歡遠山,那個沉默寡言的青年。


    再後來老爺大發雷霆,遠山被打斷腿趕出了白家,少爺也被關了起來,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一次巧合是她去送飯,小少爺懇求她去幫他找遠山,給他送錢,讓他離開這裏,再也不要迴來。


    可是晚了,遠山死了,斷了腿遭了唾罵,為了不連累家人自殺了。


    小少爺得知這事病倒了,她才知道原來小少爺喜歡遠山,遠山也愛小少爺。


    一天,小少爺又賞了她好些東西,讓她離開白家,不要做奴了,再見時她聽到的是小少爺的死訊。


    再後來白府被打砸,她把小少爺賞的東西藏好,以這種方式恢複了自由身。


    “阿斌,小寶和晏聞的事我早就知道啦。”


    “那娘你……”謝國斌皺眉,因為謝老太的話,更因她說的故事,他是知道以前娘做丫鬟時就是在白府的。


    “越是阻攔,他們可能越是愛的難分難舍,不如交給時間處理,若是時間都不能將他們分開,我們除了接受還能做什麽。”


    “媽說的沒錯,晏聞是個好孩子,我也同意他們在一起。”感性的吳紅娟早已紅了眼睛,她不想故事裏的悲劇發生在自己兒子身上。


    死了就什麽都沒了。


    “……”謝國斌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沉默。


    算了,愛咋咋地,他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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