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一股腦兒飛奔進來許多下人,到各自的夫人身旁附耳說話。


    殿內一下炸了!


    工部尚書趙夫人緊張極了,起身結結巴巴的問趙蘋樂:“你沒……沒出什麽事吧?”


    趙蘋樂沒有迴話,隻是嬌羞的低下頭。


    趙夫人兩眼一黑,暈過去。


    沒人坐得住了,紛紛起身與太後告退。


    太後聞訊,漠然看向許羨,他風雨不動的立著,等到殿中人都散得差不多了,他才抬眸與太後對視一眼,勾唇淺笑。


    轉身離去。


    這是許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太後難受的閉了閉眼,縱觀整個蕭家,無一人可與許羨爭鋒。


    他勢弱時,擅於偽裝,他與蕭星朝交好,與蕭若晴眉來眼去,讓人誤以為他會成為蕭家的乘龍快婿,不惜一切代價去栽培。


    誰知,他一旦勢起,便迅速翻臉不認人。


    許羨走出殿外,環視一周,不見沈多芙,他便知這女人,定然是跟著人潮去看熱鬧了。


    果不其然!


    前殿那屋前,密密麻麻都是人。


    大多數是男子,沒有女子敢明目張膽的前來窺視,就沈多芙和季懷瑜掩耳盜鈴的藏在一棵大樹後,伸頭伸腦的看。


    極為醒目。


    不知道她們藏個什麽鬼?


    沈多芙和季懷瑜趕來時,蘇嬤嬤已經帶了一眾老嬤嬤闖進屋裏去,方草連夜被提溜來給蕭若雨看診。


    侍衛裸露上半身,被架出來,綁在長凳上。


    當庭杖斃。


    “好可怕,我腿軟了!”季懷瑜緊張的揪住沈多芙的手臂。


    “怎麽還在叫?這看起來像是被下藥了,到底下了多少藥啊?”沈多芙被驚到了。


    “我知道啊,你要不要試試?”


    耳邊一道涼涼的嗓音飄來,沈多芙嚇得渾身一激靈,側眸對上許羨的眼,臂彎被他用力一扯,往外帶走。


    “很晚了,該迴了。”


    冬夜寂寥,零星的雪花從夜空飄落。


    他們十指緊扣。


    沈多芙望著許羨的側顏,忽覺一陣寒意襲上心頭。


    蕭若雨,她見過的。


    去年剛及笄,因為庶女出身,平常很安靜,隻因家族需要女孩去籠絡邊疆大將,便隻能鋌而走險,失敗後遭受報複。


    太後和許羨的博弈,讓一個小女孩獨自承受了惡果。


    每個人都可以是棋子,都可以被犧牲。


    行宮外,許家馬車旁。


    許唯和邱氏已先一步迴家。


    沈多芙被許羨拉著,一路繞出影壁,遠遠便瞧見溫桃立在馬車旁,頭低低的,衛東站在她麵前,背對著行宮門口。


    兩人好似並沒有說話,隻是那麽麵對麵,幹站著等待。


    “衛東,你怎麽還沒走?”許羨狐疑的問。


    聞聲,衛東轉頭,輕笑一聲:“想搭你的馬車迴城。”


    “你的馬呢?”


    “天蓬自己會迴城,我身子不適,想搭你的馬車!”衛東重複了一遍,語氣中帶出幾絲怪異的執拗。


    “……”許羨心頭疑竇較深,卻沒有拒絕,輕應了一聲,“上來吧!”


    衛東跟在沈多芙和許羨身後,坐上馬車,衝外頭喊了一聲:“溫姑娘,這麽冷,你不上馬車嗎?”


    沈多芙哦了一聲,才反應過來,急道:“溫桃趕緊上來,我有話跟你說!”


    “是。”


    溫桃上馬車後,馬車裏瞬間變得擁擠,氣氛也極其詭異。


    許羨別有深意的目光盯著衛東瞧,衛東意味不明的盯著溫桃瞧。


    溫桃一改往日風情萬種的坐姿,整個人無精打采的窩在角落裏,渾身微微顫抖,好像很冷一般。


    隻有沈多芙毫無知覺,在東翻西找。


    因為氅衣被季懷柔穿走,她也冷得直抖,從座位底下挖了一件薄被出來,分了一角給溫桃。


    馬車裏人多,不好與許羨談話,沈多芙便問起溫桃酒樓的事。


    “明日酒樓開業了,要早些迴去,早些起來,確保不出狀況才行!”


    “許少夫人,溫姑娘好像身子不適,你沒有別人可用了嗎?”衛東插了一嘴。


    沈多芙微愣,脫口道:“來時還好好的,你怎麽突然也身子不適了?”


    “沒事的,我沒事!”溫桃連忙說,“少夫人,我準備了好幾日,明日會早些再去確認!”


    “你今日為何還會中招?不是已經提醒過你了?”許羨眯眼問衛東。


    “防不勝防!”衛東老臉一紅:“蕭家姑娘送來的東西我沒敢吃,就喝了一口溫姑娘送來的酒……”


    話說到這,便止住了。


    “我發誓沒有下藥!”沈多芙高聲道。


    “沒人懷疑你!”許羨淡淡瞥沈多芙一眼,目光如炬的望向溫桃。


    沈多芙心知許羨懷疑溫桃,嗤笑一聲:“更不可能是溫桃!她這模樣,需要下藥嗎?你別侮辱她好嗎?”


    “那就還是太後!”許羨下了結論,不想再在這事上爭論,對衛東說,“親事可以定了,明日你去請旨賜婚,後日就迴肅州!”


    衛東斂眉,沒有言語。


    “為什麽又是工部尚書之女?將軍喜歡她嗎?”沈多芙想到孟景程也想娶趙蘋樂。


    莫非……建造火炮車,工部尚書是關鍵?


    衛東跟嘴被縫起來一樣,沉著臉,不言不語。


    “聯姻而已,各取所需!談何喜歡不喜歡?”許羨話裏有話的看著衛東說。


    語境中,似有敲打之意。


    未料,衛東驀然抬頭,直視許羨,質問道:“你為何不聯姻?你娶沈多芙,難道不是因為喜歡?”


    “你!”許羨臉色微變。


    “你一直都是這樣!自己可以,別人不行!一直都是這樣……討人厭!”衛東賭氣說完最後一句,撩開車簾,推開無憂無慮,跳下馬車。


    “衛東,你瘋啦?”許羨怒斥,他氣衛東,竟然當著沈多芙和溫桃的麵,耍上脾氣了!


    衛東沒理會,口哨一吹,天蓬不知從哪裏飛奔而來,他翻身上馬,迅速離去。


    “你們……”聯想到衛東和許羨兩人都是生在肅州,沈多芙大膽問,“是不是很早以前就認識?”


    “不是!”許羨冷著臉低斥。


    卻沒有半點可信度。


    馬車入城。


    上京城,房頂上的瓦片積了一層薄薄的雪,整座府邸濕漉漉的。


    許羨一下馬車,夜風一吹,便晃了下身子。


    “夫君?”沈多芙伸手攙住他。


    “無妨!先迴屋吧!”許羨攬住沈多芙,身子半倚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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