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父親老來得女,沈多芙在族中輩分很高。因為沈家有錢,家中男子,除了父親之外,個頂個的風流成性,底下的侄子外甥很多,有的剛出生,有的都已成婚。


    “啊?人在哪裏?我非暴揍他們不可!”史彥玉擼起袖子,就打算去揍人。


    “不必了,都被官府的人帶走了。”季懷書走進來,見沈多芙眼眸清亮的望過來,他輕咳一聲,懊惱道,“沒審出來什麽,畢竟是西塘地界,我不能插手太多。”


    沈多芙失望的垂眼。


    史彥玉扯著嗓門嚷嚷:“還能是誰?就是溫家搞的鬼,我明日也讓人去砸他們的鋪子。”


    “溫家沒這個本事。”沈多芙本想著派人去找蕭河處理此事,但季懷書橫插一杠,出了變故,現在再去肯定來不及,更何況,蕭河現在必定是一個頭兩個大。


    蕭河此人為官無功無過,小事不管,大事管不了,別人送銀子求他辦事,他也從不貪,向來隻圖自己輕鬆摸魚。


    整個西塘府非常消極怠工,事情沒有堆到府衙跟前,敲鑼打鼓的要求主持公道,是沒有人管的。


    所以,府衙如此積極的抓人,必有貓膩。


    “算了,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沈多芙起身,睨了一眼史彥玉。


    這個姑表侄,文不成武不就,連撥算珠子都不行,他要隻是個廢物也還好辦,偏偏又是個做事衝動的惹禍精,總愛粘著她,她去上京,他也跟著去,前世不知道替他收拾了多少爛攤子。


    孟景程為此沒少給她臉色瞧,撈人的忙不幫,難聽的話一句沒落下。


    見史彥玉好像要氣炸了,沈多芙生怕他去鬧事,心力交瘁的囑咐道:“彥玉,你現在迴我府上,看著我娘一些,從現在開始,無論發生任何事,都不要傳到我娘的耳朵裏,能做到嗎?”


    史彥玉本想拒絕,但沈多芙沉著臉,很是凝重的樣子,猶豫再三才道:“小事一樁,包在我身上……那表姑你小心著些。”


    史彥玉走後,沈多芙和季懷書客套兩句,見他還沒有離開的打算,便催促道:“季將軍今日剛入西塘,想必還沒有去蕭府拜會吧?”


    季懷書嗯了一聲:“水雲樓要迴京,今晚最後唱一晚,懷瑜非要我來,讓我接上她,一起去上京。”


    “那就不打擾季將軍了,有機會再親自去您府上拜會。”沈多芙雙眼一亮,那個瘟神果然要走了!


    水雲樓迴京,他要去湘北治水,此行隱秘,必不能為外人知曉,所以需要有人替他贖身,他才能正大光明的和水雲樓分道揚鑣。


    真是好大一個人情。


    沈多芙開開心心的,讓青尋取了五百兩送去蕭府。


    坐著轎子,沈多芙直奔二叔府上。


    季懷書跟在轎子旁,陪走了一條街,一句話也不說。


    身後跟了一隊季家府兵,一個個兇神惡煞的,街道兩旁的行人紛紛避讓,自覺的讓出一條大道,供轎子前行。


    這架勢,若是讓外地人見了,不得感歎一句,誰家公主出門了?


    沈多芙坐立難安,她以為季懷書隻是與她順路,可直到錯過了去蕭府的巷口,他依然跟著,她忍不住探出頭去問:“季將軍,你還有事?”


    “確實有事想同你說,但見你有急事,便也不急在一時,以後再說吧!”季懷瑜輕扯嘴角。


    “……”既然如此,你為何不離開呢?


    沈多芙有些納悶,想到季懷瑜和許羨說的話,雙眸一閃,急問道:“你剛從肅州迴來,可有見過我爹?”


    季懷書微微愣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什麽,片刻後,才看著沈多芙,笑道:“我並非剛迴來,在禹州已經待了幾天,路上未曾見過沈老爺。”


    沈多芙略感失望。


    “怎麽了嗎?出什麽事了?”


    聽到季懷書這麽問,沈多芙立刻綻出笑意:“沒沒……隨口一問。”


    少女明眸皓齒,唇色粉嫩,哪怕假笑起來也十分惹人眼。


    天氣炎熱,衣著單薄,衣襟處微露著的雪白肌,沁出薄薄的一層汗。


    季懷書站著,沈多芙坐著,居高臨下的視角,屬實有些惑人。


    季懷書別開眼:“孟景程不識好歹,沈姑娘不必為他難過,你應當值得更好的!”


    沈多芙嗯了一聲:“我正要去同他退婚。”


    聞言,季懷書眼中閃過一抹欣喜之色,連連點頭道:“退了好!婚姻大事不可草率,著急不得!你與懷瑜交好,若是以後遇到了什麽困難,可以盡管來找我幫忙!”


    “好!”沈多芙笑著朝季懷書揮手,說再見。


    傍晚的霞光,暈染整片天空。


    沈二叔年逾六旬,稀疏的白發梳的齊整,手裏拎著鳥籠,坐在廊廡下,哼著小曲,遠遠見一頂轎子被抬進來,眯著眼去瞅。


    “老爺,芙姑娘來了。”門房的走到跟前提醒。


    “哎喲!”沈二叔立刻放下鳥籠,滿臉堆笑的迎上去,見沈多芙下轎,被丫鬟攙著坐下。


    “芙兒,這是怎麽了?怎麽傷著了?”沈二叔關切的問。


    有機靈的下人上前,將沈家商行午後發生的鬥毆事件詳細的解釋了一遍。


    “豈有此理!還有沒有王法了?”沈二叔猛拍桌沿,“我大哥還沒死呢,他們就敢這樣在我們頭上拉屎拉尿?等大哥迴來,叫他們好看!”


    聞言,沈多芙臉色發白,手指緊緊攥著太師椅的手把。


    是啊!


    前世就沒有發生打砸鋪子的事情。


    父親白手起家,掙下這份家業,多麽不容易,父親幾十年走南闖北的行商,不是白走的,結交的朋友,黑白兩道都有,漕運官衙都能說上話。


    如今父親的死訊沒有公開,怎麽有人敢?


    背後鬧事的,必是知道父親已死之人。


    沈多芙腦子裏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許羨。


    他跟前世太不一樣了,這個變數興許就是他?


    隨即她又搖頭,許羨向她示好,想利用她有可能,搞臭沈家,於他無利,他沒這麽蠢。


    何況,他都要走了。


    那就隻剩下孟景程和蕭若晴了。


    “芙兒!芙兒!”沈二叔喚了好幾聲,沈多芙才迴過神來。


    “二叔,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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