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瑾?”


    “朱鑫警官。”晏瑾有些驚訝,沒想到在這裏可以看見認識的人。“朱伯伯,伯母還好嗎?”


    “本來他們都要去山海基地的。知道我被調到這裏,就跟著來了。”朱鑫見到熟人,不苟言笑的臉上也露出久違的笑容。


    “太好了,你們都沒事太好了。”晏瑾打心底裏高興。


    “隻是我爸最近身體不太好。”朱鑫臉上露出擔憂。


    “我們去看看他吧。”晏瑾詢問的看向身邊兩人。這是計劃外的事情,自然要征求同伴的意見。


    傅修筠和葉智明點點頭。


    “朱伯伯是我和葉智明最信任的人,我們應該去看看的。”傅修筠說。


    說完朱鑫帶著三人穿過廣場,來到一處向下的樓梯。


    從樓梯下去,走過一個寬約兩米的甬道。穿過盡頭大開的鐵門,他們來到一處走廊,走廊上亮著昏暗的燈光。兩邊是一個個的隔間,和晏瑾他們的地堡隔間麵積差不多。隔間全部住滿,空氣彌漫著黴味和臭味。從窗戶瞥進去,隻見大多數小隔間的地上淩亂的鋪著衣服,應該是晚上睡覺的地方。


    這裏的人看見晏瑾幾個生麵孔,開始都一臉戒備。但是見是朱鑫帶進來的,便轉移視線。


    這片生活區如迷宮一般,四人彎彎繞繞,終於來到一處小隔間。朱鑫打開門,堆滿雜物的小隔間十分逼仄,東西雖多,但並不顯得雜亂。說明有人經常收拾。


    一個五十多歲,但頭發有些斑白的女人背對著他們,坐在地上,手裏端著一個斑駁的不鏽鋼碗。地麵鋪著一床褥子,朱勁濤躺在上麵,女人似乎在喂他吃東西。


    隻幾月不見,朱勁濤原本紅光滿麵的臉上變得枯槁蒼白。整個人也瘦了一大圈,眼神沒有了原來的精光。


    晏瑾喉嚨有些發酸。


    “爸媽,我在市場遇到晏瑾,還有他朋友。他們來看看你。”


    朱勁濤抬起眼,看清來人。原本無神的眼睛瞬間一亮,眼睛有些發紅。


    “晏瑾,傅總、葉助。你們怎麽來了。老婆去倒點水給客人。”


    朱伯母忙站起身,不好意思的說。


    “家裏太小太亂,怠慢了。”朱伯母身上穿著中式小開衫,領間有著精致的盤扣,衣服半舊,卻十分整潔。臉上雖爬上細密皺紋,嘴唇有些幹裂,可看上去氣質溫柔端莊。


    她從角落紙盒裏小心翼翼的拿出三個一次性紙杯。晏瑾三人接過紙杯,朱伯母拿起進門左手邊一個不起眼五升的白桶。在每個杯子裏倒了大半杯水。


    晏瑾湊近水杯,水散發出鐵鏽味,但是她並沒有表現出嫌棄,一口氣喝了半杯。


    傅葉二人也酌了幾口。


    “你們現在也住在基地?”朱勁濤問。


    “是,不過是在基地外麵的地堡。”晏瑾手裏拿著紙杯,迴答道。“朱伯母,你們日常飲食是怎麽解決的。”


    晏瑾一路過來,並沒有見到任何一家的爐灶。


    朱伯母聞言,愁容滿麵。她看了一眼朱勁濤,歎了口氣。


    “基地食堂供應飯菜,一天一頓。但是聽說,基地管委會說,基地儲存的食物快沒有了,基地要求大家將手裏糧食上交,按照上交的多少換取食堂飯票。或者去開荒隊,換取積分。”


    雖然朱伯母沒有訴苦,晏瑾立馬聽出他們生活的窘迫。以後朱鑫一個人要養三個人。壓力可想而知。


    “我們了解基地雖然可能食物不夠充裕,但是水應該是不缺的。這裏地下水豐富,光是基地就有五處水井和大型的儲水池。但是我看你們似乎用水十分緊張的樣子。”晏瑾說。


    “還不是富人區那幫人,聽說他們每天還能洗澡。但是我們平民區。每人每天隻有兩升供應水。那個負責人吳燁整天就說富人區對基地貢獻大之類的話。我們也沒看見他們富人拿出一粒米給基地。現在還要我們平民區的人上交糧食。”原本性子柔和的朱伯母越說越氣憤。


    享有基地大部分資源,卻還道貌岸然說窮人貢獻少,恨不得榨幹他們的骨血。易世國這些資本家,真是好算計。


    “這麽說吳燁是站在富人那邊?”晏瑾問。


    “也不一定,我見過吳燁,他是個貪權的人。和富人區那幫人半斤八兩。他名義上是基地負責人,可是現在權利被漸漸架空,現在富人區又搞了個管委會,吳燁眼看基地越來越不在他掌控,也明白了富人區的企圖。可是三個多月基地政府錢物消耗巨大,如今也是有心無力。”朱勁濤插嘴道,他雖生病,但是對基地的形勢卻看的清楚。


    “朱伯伯我給您看看身體情況,我們那裏還有藥,到時拿些過來。撞擊前要是沒有您幫助我也不能站在這裏。”


    “都是傅總交代的,我不過是完成任務。”朱勁濤擺擺手。


    晏瑾疑問的看向傅修筠。朱勁濤見晏瑾滿臉疑惑,這才知道晏瑾並不知道事情始末。


    “這是小事,誰擺平都一樣。朱伯伯現在沒有傅氏集團,您就不要叫我傅總了。撞擊前公司發了物資,也有為老員工爭取去山海基地的名額,山海基地有傅氏的特別供應物資,專門用於傅氏員工。你們應該過的比一般人好才對。”傅修筠轉移話題。


    “都怪我。”一直沒有說話的朱鑫,麵帶愧疚。“爸讓我去山海基地,是我堅持到這裏來的。”


    “這個傻孩子,就是太負責,太守紀律了。”朱勁濤歎了口氣,語氣裏卻沒有一絲責備。


    朱鑫沉默的低下頭。他這幾個月也一直在反思自己。他個性剛正,不懂變通。如今讓家人陷入窘境。生活巨變讓他感受到肩上的責任,忠與孝,自己隻顧盡忠,卻成了不孝之人。


    “好在您一家團圓,這比什麽都好。既來之則安之,我先看看您的情況。”晏瑾上前蹲在朱勁濤身前,安慰幾句。


    查看幾分鍾後,晏瑾鬆了口氣。


    “朱伯伯,您這是營養不良,加上唿吸道感染。好好調理會恢複的。我迴去拿些藥給您。”晏瑾站起身。朱勁濤的病晏瑾上一世見過很多。因為吸入有毒氣體加上營養不良。本身體質弱的人會在短時間裏無力氣喘。隻要加強營養,抗感染,便沒有多大的事。


    可是在末世這兩樣都難以實現,所以每天都有人因為肺部感染離世。


    朱鑫聽她這樣說,臉上的凝重稍鬆。


    “朱伯伯,我們想請朱鑫幫我們找個人,不知道可不可以。”傅修筠見晏瑾給朱勁濤看完病才緩緩開口。


    “當然。”沒等朱勁濤說話,朱鑫一口答應下來。


    晏瑾答應給他爸治病,自己已是萬分感激。這點小事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你知道,黎剛在哪裏。”


    朱鑫思考了一會,在記憶中尋找這個聽上去耳熟的名字。


    “我想起來了,黎剛那個臉上有道疤的男人。他白天都會在管委會。”


    “你告訴我們,管委會在哪裏。”傅修筠說。


    “我帶你們過去吧,在富人區,一般人進不去。”朱鑫說。


    “不用,你隻要告訴我們在哪就可以了,事情有些複雜,不能牽連到你們。”傅修筠簡單解釋後,朱鑫也不再堅持。他現在有父母要照顧,遇事小心為上。


    朱鑫在紙上畫出管委會位置,遞給傅修筠,指著其中一個通道。


    “這裏會有人把守,你們要想些辦法才能進去。如果不行,我可以找借口帶你們進去。”朱鑫雖說謹慎,可是晏瑾他們如果真要自己幫忙,她也會義不容辭。


    “好,我們先試試。”傅修筠看過圖紙,又遞給晏瑾和葉智明。


    三人便離開朱鑫家。


    平民區被走廊分割成網狀,如迷宮一般。朱鑫說這裏住了近五千人。所以可以在走廊邊也鋪滿被子,被子旁邊堆著箱子。有不少人坐在被子上,時刻守護自己的物資。三人在滿是汙穢空氣的平民區彎彎繞繞。終於來到朱鑫說的通道。


    鐵門前站著兩個持槍的壯漢。


    發現晏瑾三人,立馬警戒的端起槍。


    “你們幹什麽的。”


    葉智明上前賠笑,遞給他一包煙。


    “我們是來上交糧食的。”


    守衛掂掂手中的香煙,麵色緩和下來。


    “你等管委會的人上門給他們就行。”


    “我們住的地方遠,管委會已經來過了,不想麻煩你們再跑一趟,就送過來了。”葉智明麵不改色,將包裏的糧食打開給他看。


    “懂事。不過這個不歸我們管,你們進去吧,一直向前走就是管委會。不要亂跑。”


    “是是。”葉智明三人連連點頭。


    進去後,同樣是走廊,兩邊是房間,隻是這些房間大多空置,同外麵生活區嘈雜淩亂不同,這裏非常整潔幹淨。


    來到無人處,晏瑾將大米包裝打開,從裏麵拿出三把手槍和兩個手雷。三人將武器藏在身上。


    他們一直向前走,走廊上沒有什麽人。三人低頭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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