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十九日,巳時中,秦豹便在苡辰砂的攙扶下,一拐一拐地進了太子府,早餓得饑腸轆轆的秦陌,眼前不禁一亮,老遠便哈哈笑著迎了過來。


    “哎喲,老三啊,大哥這是讓你難為了,冰天雪地,冷煞煞的,你又帶著傷,見諒啊!”秦陌幾步走下台階,伸手扶住秦豹,一臉的關心和熱情。


    “太子哥哥相召,臣弟秦豹敢不從命啊,不然會背上一個狂悖不從儲君令的罪名喲!”秦豹靠著苡辰砂肩膀,對秦陌一抱拳,口中開著玩笑。


    “你小子,和老四一個狗脾氣,永遠不正經,隻有太子相邀你才來,難道大哥相請你便不來了嗎?真是傻根一個啊!”秦陌也是哈哈一笑,很是親熱地捶了秦豹一拳。


    “哪兒能啊,太子乃儲君,召喚臣弟來自然是為國事,故不能失君臣之道;大哥相邀豹子來則是兄弟情誼,自然便能隨意一些,這萬萬不能混為一談的,國事是國事,家事是家事,豹子還是拎的清的!”秦豹微微一笑,半是認真半是玩笑。


    “你呀你,今兒沒有啥太子,隻有大哥,別整天嘴巴上太子長太子短的,把咱們兄弟都叫得生分了!大哥我好是想念小時候老二、你,還有五妹,流著長長的鼻涕,在西秦殿外邊的廣場長追著、跑著、鬧著的時候,為一樣好吃的零嘴兒你能哭上半天不閉口,大哥可是為了這挨了父王不少打手板心!”聞秦豹這般說,明顯是不願意談論國事或是南下平蠻軍務,秦陌的雙目頓時劃過一抹冷意,隨即笑眯眯地擺出兄長的架子,說著陳年舊事,來籠絡感情。


    “好,今兒咱們哥倆便開懷暢飲,不論國事,隻言兄弟情深!”秦豹練家子,自然感受到了秦陌的情緒變化和暗湧的殺機與敵意,卻隻做不知,反而哈哈笑著緊緊握住秦陌的手。


    “這是自然,便是大哥酒量淺,也會和三弟開懷,一則為你在即南下餞行,二則提前為你過年,三則也順便迴顧一下幼年趣事!”秦陌微微一笑,伸手拍拍秦豹的手。


    “大哥你的手如何這般凉啊!”冰涼的手讓秦豹不禁一愣,低頭一瞧,發現太子的指甲竟然隱隱有些殷紅,似乎如女子般塗過指甲未洗脫幹淨。


    “哦哦,許是這鬼老天造成的吧,真夠讓人煩的!”秦陌見秦豹目現疑惑,盯著自己的指甲,心一慌,便快速抽迴,下意識地在鬢間一拂,猶如女子撩發。


    “對對對,這鬼天氣卻是讓人歡喜不起來,大哥,請,你太子府的好酒我可是饞了許久了!”秦豹見狀更覺疑惑,目光極快劃過太子的下頜和脖子,心下不禁一個咯噔,脊背遽然生寒,但秦豹子立馬強自鎮定,口中笑著對秦陌玩笑道。


    “好說好說,大哥這兒的酒,至少都是數十年的窖藏美酒,管夠,日後但有酒癮難忍之時,便上大哥府上來便是!”見秦豹生了疑惑,秦陌心下微微一冷,麵上一片笑吟吟,渾如沒事一般。


    “如此甚好,謝大哥!”秦豹收起心下疑惑,笑著致謝。


    “謝啥,自家兄弟,我的便是你的,來來來,你們幾個,過來,抬著咱們的秦三爺到堂上就坐!”秦陌摟著秦豹的肩膀貌似數落著,隨即對安海子等一幹內官招手吩咐道。


    “哎喲,別,千萬別,你弟弟還沒到走不動的時候,都是那湘楚女細作下狠手,害得我到現在都不利索!”秦豹子趕緊擺擺手,由苡辰砂扶著,一拐一拐進到房中。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秦陌的雙頰微紅,更添了幾分女性的陰柔模樣,秦豹心下越發的疑惑,尤其是秦陌一雙眼睛在微醺之時,顯得水汪汪的,更是讓秦豹子身上仿佛爬滿了螞蟻一般,癢酥酥的,一陣陣發毛。


    “三兒啊,此去南方平蠻,萬事須得當心,莫要自顧逞勇衝殺,前方還有洛子寰那雜碎頂著,到時候你可和顏太師鎮南破陣軍合兵一處,這樣更安全一些!”秦陌似乎有些酒意,說話也不知真真假假。


    “嗬嗬,終究是說到了正題啊,我就知道酒無好酒宴無好宴,說穿了就是讓我把軍隊交給顏太師嗎,借機架空我,打了勝仗便是顏太師的功勞,打了敗仗就是我這個三殿下頂崗,以後這支平蠻大軍就落到顏太師手中了,這算盤當真是精得很啊,太子啊太子,你這就開始抓權抓軍隊了啊,還是這般的肆無忌憚地抓,難怪老四和你尿不到一個壺裏,原來他早就瞧出了你的野心!”秦豹子心下微微一冷,看著死死盯著自己的秦陌,心下忽地生出厭惡和鬱悶了,隻想找到秦無傷好好地醉一場。


    “還是大哥腦瓜子聰明啊,你看你三弟就沒轉過這個彎,合兵一處好啊,有顏太師老人家坐鎮、調撥和指揮,我反正現在身上有傷,不已勞累,更不能上陣衝殺,待到了南邊,我就把軍隊暫時交予老太師搭理,我做一個甩手掌櫃,哈哈哈哈哈哈,妙啊,妙啊,來來來,大哥,敬你一盅!”秦豹子眼珠子骨碌碌一轉,立馬端起一大盅。


    “好,陪三弟幹了,咱們兄弟須得盡興,現在就咱們弟兄倆貼心了,你那膝蓋上是老二姘頭所傷,行軍機密切勿對他講,焉知那溫良兒是不是還和他暗通款曲,老四又是一個野性子,讓父王弄到朔山喝西北風,不然咱們三兄弟同仇敵愾,何愁蠻楚不滅,唉,世事無常,總不如人意啊!”秦陌不知想起了什麽麵上露出了一抹痛苦之色,便是麵孔也扭曲了些。


    “大哥也勿要過分憂心,你隻管坐鎮帝都,助父王監國輔政,外麵有我和老四替你衝鋒陷陣,內外一心,咱們西秦定能安穩如山!”秦豹又提起酒盅,敬了秦陌一盅。


    “唉...老三啊,還是你好啊,對甚事兒都不爭不搶,不似有些人,恨不得把你大哥砍了,咱們加四兄弟一個妹子,為什麽會相互仇視、勾心鬥角,團結一心不好嗎,哥哥我日後等了大寶,未必便會打壓自家兄弟嗎,親人還不如外人嗎?”秦陌的酒意越發濃了,說話也更加大聲,也忘了要刻意掩飾,聲音又高又尖利,便是那一雙手,也一覽無遺地展現在秦豹子眼前:盡皆塗過指甲。


    “大哥何時喜歡上女娃子家家的這一套描紅繡綠了玩意兒了?還金描邊銀鑲蹄的,若是叫父王知曉了,恐怕又少不了一頓家法杖責!”秦豹子隻覺自己腦袋不夠用了,想不明白秦陌為何這般,隻心下暗自留意秦陌的奇怪舉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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