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拜過沈清宜的爹娘後,秋霜就開始正式采買物品準備離開了。


    此番她離開南和縣後,就打算先在山中找到定居之處後再說其他。


    南和縣西北百裏以外,荒無人煙,俱是連綿不絕的群山,秋霜就是準備往那邊去的。


    山裏如何情形,她暫且不知。


    不過,大致需要準備哪些東西,她心中已然有數。


    一則是即將入秋,這保暖的衣物、被褥、器具必須得備好。


    無論是穿在身上的厚襖,夜間覆體的被褥,還是取溫保暖要用到的火種,深山老林裏都沒有,自然要她提前備好。


    她原先用的那火折還是當初從那解差身上拿來的,用了這麽久,早已經磨損過度,多少也得再準備些以防萬一。


    二則是要在山中生存,必然少不了要直麵山中蟲蛇鼠蟻、飛禽走獸。


    往日她進山毫無準備,也是吃了不少苦頭的。


    眼下有機會,她自然要好生安排一下。


    各種驅蛇驅蟲的藥粉自然不能少,還有解毒止血的藥劑也得備著以防萬一。


    提前備著,總好過要用的時候沒有的好。


    她雖然從沈清宜那得到了《蜀本草》,又在山中有著地利,不愁藥材。


    但是那藥材也不是都摘來就直接入藥起效的啊!


    有不少藥材都要經過層層炮製,再加以輔藥調配才能發揮其最大的功效。


    如今即便她身懷《蜀本草》,也如同懵懂稚子守著金礦,無力發掘。


    總要好好學習,好好成長才是。


    即便往後她把《蜀本草》中所描述的內容都融會貫通,可那到底是藥經,不是醫書,不是她看看就能治百病的。


    她是一個惜命的人,沒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她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去試探。


    因此她不但買了許多山中生存需要用的藥劑,各種治療尋常百姓常見症狀的藥劑她也買了不少。


    她這般大量買藥,惹得那醫館都懷疑她是有什麽算計,差點招唿人去報官。


    不過幸好秋霜及時解釋,又塞了些銀子,信誓旦旦的保證絕無壞心。


    那醫館大夫瞧她一副小姑娘模樣,也不像有壞心的,這才放過她。


    隻是又叮囑道:“這些藥劑分開服用各有各的效用,但萬不能隨意混雜,否則出了什麽事,老夫可不負責!”


    秋霜自然是連連保證。


    而後她又去了城中幾處鐵匠鋪,置辦了不少家夥什。


    切菜的,砍柴的,打獵的,等等等等。


    隻要是她能買的,她都買了。


    怕又惹人生疑,她還特意換了好幾個地方。


    除此之外,又買了不少日常吃食和用具,隻是鹽罐子她都準備了兩個。


    買時不覺得多,可最後卻收拾了滿滿當當幾個包袱。


    秋霜看著眼前幾個大包袱,隻覺得頭都大了。


    似乎沒想到自己兩日不到的功夫就置辦了這麽多。


    左思右想,她隻能又舍棄了一些沒那麽重要的。


    沒辦法,她就一個人,力氣再大,也不好搞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要逃荒似的。


    那些不急用的,或是相比之下沒那麽重要的,便隻能暫且舍棄了。


    大不了往後再慢慢置辦就是,反正她又不是進山之後再也不出來。


    隻是,盡量無事不出罷了。


    即便出,也要避免往這南和縣出。


    那進財賭坊的人如今正在找她呢……


    “咚——咚咚——”


    外邊響起了有節奏的敲門聲。


    秋霜猜測應當是陳三順送消息來了。


    “周掌櫃?”秋霜隨意胡謅了一個稱謂。


    門外的陳三順聞言低聲迴答:“秋姑娘,是我,陳三順。”


    “原來是順哥,我還以為是周掌櫃來了呢。”秋霜這才鬆開門閂,先是隨意迴了句話,圓上那句問,而後才道,“可是有消息了。”


    “正是!”陳三順也不在意她的小心,聽她問話點點頭,“我家娘子的表哥先前迴了南和縣,他已經同我說了,晚些時候就可以帶那倆人一起走,秋姑娘可要看看?”


    “何時?”秋霜問。


    “酉時過後,天黑了再走。”陳三順迴答。


    “從你家走?”秋霜又問。


    “對。我家離城門口近些,省得麻煩。”陳三順繼續答著。


    秋霜想了想,而後道:“那我便在城門附近看吧。”


    她就不露麵了,這是她沒說完的話。


    說著秋霜就抬眸看向他。


    陳三順也不是個蠢的,自然猜到了她未盡的話。


    聞言他點點頭,“好,那你酉時在北門等著就是。”


    說完這事,他頓了頓,又道:“那沈光祖昨日被進財賭坊砍斷手腳,丟到城外賤民坡了,這會兒怕是已經流幹血,斷氣了。”


    那沈光祖拿著賣爹娘的銀子當本錢,的確是在煙杆兒巷的賭桌上“賺了”些銀子。


    可他還欠了進財賭坊近兩千兩,哪裏是百八十兩能還的上。


    自然是越賭越大。


    都不需要陳三順再安排人慫恿,他就已經賭瘋魔了。


    眼睜睜看著賭桌上賺來的銀子即將突破兩千兩的大關,他已經興奮得都要靈魂出竅了。


    興許是自覺賭運到了,想著再來多賺些,最後想賭波大的,卻一把輸了個精光!


    他當即便暈過去了。


    這就是煙杆兒巷的另一套玩法。


    不讓你輸錢,但你來時帶的每一文錢,都別想再帶走。


    陳三順特意安排了人盯著沈光祖。


    任由那沈光祖在煙杆兒巷外躺了一整夜,自己醒來後才哆嗦著要跑。


    隻是人還沒跑多遠,就被進財賭坊的人抓到了。


    那進財賭坊抓他迴去威逼恐嚇了一整天,人都嚇傻了還是敲不出半文錢,最後隻能斷了他手腳泄憤。


    秋霜聽到這消息,臉上神色不變,隻是唇角卻不易察覺的微微上揚。


    她沒再多說什麽,“多謝順哥幫忙,酉時我就在城北等著。”


    “好。”陳三順見她沒多問,也就不再說那沈光祖的事。


    而後他從袖子裏掏出一個小布包,遞給她,“這是那夫婦倆的賣身銀子。”


    他雖把人弄進了那暗處的礦場,可也是正經走了買賣流程的,這錢,自然要給。


    秋霜低頭看了一眼,卻沒有接過,“這銀錢,就當我請順哥吃茶的。”


    陳三順不要,非伸手要遞給她,“我已經收過秋姑娘的酬勞了。”


    先前沈光祖拿走的他爹娘的賣身錢,就是秋姑娘給他的銀子。


    “順哥底下還有不少兄弟們呢,這秋日天寒,請兄弟們喝杯熱茶吧。”秋霜按住他手腕,把他遞出的手推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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