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頓了頓,又繼續迴答小秋霜的第三個問題。


    “便是連爹爹你也不能說,更不能叫他知道。霜兒,你可記住了?”


    成婚數年,她已知曉自家夫君是那無利不起早的性子,若叫他知道女兒有這本事,恐怕不是什麽好事!


    且眼下女兒年紀還小,若她一時控製不住力道傷了人,更不好。


    思及此,秋霜她娘有些後怕的吸了口氣,慶幸今日是她發現了女兒的特殊之處。


    怕小秋霜年紀小不記事,她隻能一遍又一遍的柔聲叮囑,叫她萬萬不能把這本事顯露於人前。


    一則是不好叫人發覺,恐惹人驚疑,招來禍患。


    二則,這世道,女子總是艱難些的,有這一身力氣,也不知是福還是禍。


    那時的小秋霜雖不懂阿娘的諸多思慮,但還是很聽阿娘的話。


    從那時起,她便聽話的按照阿娘的法子學習掌握自己手中的力道,也聽阿娘的話,從未在除了阿娘以外的任何人麵前展露過自己這身本領。


    八年前阿娘便已離世,從此這世上再也沒有其他人知道她這秘密。


    這就是她的底牌,她可以很好的偽裝自己,危急關頭,便能救她性命!


    這也是為什麽她一個女子,竟然敢謀劃逃離流放之途的原因。


    即便沒有那包偶然得來的迷藥,隻靠自己這一身蠻力,秋霜也有把握能把那解差一擊斃命。


    隻不過是他會掙紮的更狠些罷了,也或許掙紮途中便會叫人發覺……


    不過老天終究是對她有些許憐惜,這才叫她能安然逃脫。


    不,也許是阿娘泉下有知,保佑她呢……


    想到阿娘,秋霜心中突然升起一陣報複的快感。


    自己終於能為阿娘報仇雪恨了!


    此番逃亡,她有把握能躲過官府的搜查不被抓獲,至少短時間內她不會被抓。


    抓不到她這個罪魁禍首,如果她的預料不出錯,那麽官府的人一定會找楊家或章嬤嬤,還有她家人的麻煩。


    楊家的人有何後果,她且無法預料也並不關心,畢竟楊家有人看顧照拂,她也並不是非要連累楊家人的。


    但她那所謂的家人會有何結局?


    秋霜卻關心得很!


    她心中早已有了猜測,按她這謀害官差還畏罪潛逃的罪名,那她家裏人的結局不外乎如楊家一般被流放三千裏,更甚者還會是人頭落地。


    但無論哪個,都能叫她如願報仇!


    這所謂的家人,正是當初把她賣身為奴的親爹和後娘。


    他們不但賣了她,還是賣成了終身為奴的死契,且還叮囑人牙子把她販到外地去,再也不要迴京。


    不僅如此,他們更是害得她阿娘早逝的罪魁禍首!


    想著想著,秋霜不知不覺便入了夢……


    夢裏,她好像迴到了小時候。


    秋霜這名字,並不是進了侯府之後府中賜名的。


    她自出生起便叫秋霜,原是奉京城城西柳花巷秋家的女兒。


    秋家在柳花巷經營著一豆腐作坊,到秋霜這一輩已經傳承五代了。


    秋家不知是風水不行還是祖墳沒埋好,總之秋家每一代都隻有一根獨苗。


    到秋霜她娘這一輩是,更是隻得了一個閨女。


    她娘叫秋素心,是柳花巷小有名氣的豆腐作坊秋家的獨女。


    秋霜她外祖母生她娘時難產,足足生了一天一夜,最後雖孩子平安落地沒受什麽損傷,但卻傷了母體,往後難以再有孕。


    因著同妻子感情好,即便知曉往後妻子再難有孕,秋霜她外祖也未動過休妻另娶的心思,也並未執著於非要一個兒子繼承家業。


    還抱著女兒滿麵笑意的寬慰失落的妻子,道:“女兒亦是你我的骨肉,好生撫養長大,未必會比男兒差!


    再者,我們秋家雖算不上大富大貴,但也小有家底,待女兒長大,便是為她聘個夫婿迴來上門傳承家業,也是使得的!”


    隻是他這個當家做主的男人不把無兒的事放在心上,這左鄰右舍的得了消息卻說著各種不堪入耳的言語。


    秋霜她外祖母經曆難產本就傷了身子,再得知往後難以有孕心中便生了些愧疚,而後更是在左鄰右舍,常年累月的口舌謾罵之下鬱結於心,早早便撒手而去。


    留她外祖父一人,獨自撫養她娘長大。


    這些往事都是年紀小小的秋霜,聽她娘講起外祖和外祖母時說的。


    她娘模樣生的好,人也賢惠伶俐,還未及笄,秋家的門檻,便被左鄰右舍一日多過一日的光臨磨平了不少。


    不過,秋素心從小便聽著周遭鄰裏那些貶低她娘的話,麵上雖對他們禮貌客氣,心裏卻厭煩得緊,愣是一個來說親的都沒看上。


    概因她心裏門兒清,不管麵上如何真心實意,實則來她家要同她說親的,心裏都有幾分惦記她家業的意思。


    畢竟秋家就她一個閨女,娶了她,就等於接手了秋家。


    秋家在城南經營了好幾代人,雖人丁單薄,但因為秋家有一門祖傳的做豆腐的手藝,因此經年累月費心費力的勞作經營下,也攢下不少家業。


    明麵上的幾乎日日進賬的豆腐作坊自是不用多說。


    私下裏便是連宅子都另買了兩處,又有鋪麵兩間,還在奉京郊外還置辦了幾畝良田。


    這家底,在柳花巷的人家來說已經算是頂好的了。


    這厚實的家業,自然比她更吸引人。


    不過秋素心一個都看不上。


    不但秋素心自己沒有看上這些人,連她爹也全力順著她的意思。


    於是她便放出話說不願嫁人,要招婿上門為秋家傳宗接代。


    此話一出,便惹來一片不甘心的謾罵聲。


    都要麵子得緊!


    誰家男人願意上門去逢年過節跪在別人家的祖宗跟前伺候?


    自然是沒有幾個甘願的。


    即便有,也是流氓之輩,秋家父女自然看不上。


    兜兜轉轉,兩三年就這麽過去了。


    終於在秋素心十八歲那年,經舅家介紹,結識了她舅母家的表侄兒——劉貴榮。


    那年劉貴榮正值弱冠。


    按照她舅母的說法,她這表侄兒是個讀書人,前些年一直潛心鑽研學業,並沒有心思娶妻。


    隻是運道不好,一連考了幾次都未中名次。


    這才想著先成家後立業,眼下這麽好個夫婿倒是便宜了她。


    待他成家後再好生沉澱沉澱,必然能考中童生,說不得還能叫她這豆腐匠的女兒當上秀才娘子!


    這些,自然都是她那前些年險些鬧掰了的舅母,一副‘你占了天大的便宜’的表情,高昂著頭規勸她的話。


    秋素心知道她舅母不太靠譜,原先並不把她和那劉貴榮當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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