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原先還圍坐在火堆旁的兩個解差,看見他們的動作也連忙起身大步跑了過去。


    隻一眼他們便瞧見了那屍首的慘狀。


    咽喉處兩個瞧著約莫有小拇指粗的孔洞格外顯眼,湧出的鮮血漫過了整個脖頸都,入眼是一片醒目的血紅,甚至有的血跡已經開始凝固。


    “這……這是怎麽迴事!”兩人皆驚恐發問。


    抱著那屍首的解差看了一眼身旁正把鞭子舞得唿唿生風的同伴,很是後怕的咬牙迴道:“那賤娘們殺人竄逃了!”


    原先他還覺得是頭兒霸道了些,有這快活事竟然想獨占。


    而眼下他心中卻隻剩慶幸!


    “那娘們不過是楊家的一個丫鬟,怎會這般大膽?!”先是發問的那解差下意識反問了一句。


    再說了,那丫鬟瞧著就瘦弱無力,又是如何殺人的?


    眾人心中都滿腹疑問。


    可如今,他親眼看著已經死的透透的人,便由不得他不信。


    而後他看向正抱頭鼠竄的章嬤嬤,也恨聲說道:“原來竟是一條毒蛇!”


    而那毒蛇就是眼前這老婆子推出來的!


    說罷,他也忍不住上前揮起了鞭子。


    “啊!殺人了!殺人了!救命啊!救命啊!”


    章嬤嬤挨了第一鞭子後就抱著頭要閃躲,卻被那麵容狠厲惡解差一腳踹倒在地。


    她掙紮著想要起身躲避,卻被盯得死死的,每一鞭都結結實實的落在了她的皮肉上。


    她雖名義上是奴婢,但平日裏除了在主子麵前出出主意打打扇子,並沒幹過多少活,皮不糙肉不厚的,哪裏挨得住這一頓猛打。


    可躲又躲不過,又受不住,便隻能放聲哀嚎。


    她還想著主子們能看在她多年功勞的份兒上保她一保。


    畢竟先前她剛發問就挨了打,也沒聽到另一個解差對同伴的解釋。


    此時她還以為秋霜隻是傷人逃竄,並不知那領頭的解差人都已經死透了。


    桃芳見她娘結結實實的挨著打,不斷慘叫,她也跟著哭喊,一聲大過一聲。


    原本寂靜的營地頓時熱鬧起來。


    連穩坐在馬車裏的楊家主子們都忍不住探出頭……


    *


    月光繞過雲層,清晰的灑在大地上,照得前方的路極為亮堂。


    陌生的林中隻能聽見盛夏的蟬鳴蟲叫,還有她險些失控的越發劇烈的砰砰心跳。


    秋霜快步穿梭在沒有路的林子裏,周遭靜謐的環境越發放大了她心中的恐懼。


    自她轉頭逃離岸邊的那刻,她心中恐懼升騰,生怕自己還沒跑出兩步,便被發現了。


    這一路上她惶惶不安,隻要後頭稍微有點動靜,哪怕是一陣風拂過,她都會驚出一身冷汗。


    她心裏很清楚,此番她若是不能順利逃脫,一旦被那群解差抓住,她便隻剩死路一條。


    因此她步子邁得飛快,生怕身後有人追了上來。


    一連跑了約摸一刻鍾,她才終於堅持不住軟了腳步。


    剛想停下來喘口氣,卻心緒過於緊繃,沒注意腳下的路,一時不察便崴了腳,猛地跌坐在地上。


    “嘶——啊!”她試探的抬腳用力,劇烈的疼痛讓她受不住。


    可眼下她絲毫不敢鬆懈!


    唯恐一個不慎,便叫那群人追上來抓住。


    在她原先的計劃裏,她逃跑的路線應當先要循著他們流放的這條路原路返迴的。


    不過,真正逃跑的時候,她正是精神高度緊繃的時候,顧不得想那麽多,便直接沿著那條河邊的灌木叢行走,想借此遮擋身影。


    可眼下她停下腳步,驚慌不安的迴頭看向自己走過的路,卻發現自己留下的蹤跡極為清晰。


    她側身時無意間折斷的枝椏,她闖開的草堆,她沉沉的腳步,都清晰的昭示著她的行蹤!


    “不!不行!這樣肯定會被發現的!”秋霜心中猶如擂鼓震震,越是心慌,越是茫然,“怎麽辦?我該怎麽辦?我到底應該怎麽辦!”


    片刻後,她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強迫自己冷靜。


    走河岸邊的路過於顯眼,等那群解差迴過神來,不消多久便能沿著蹤跡將她抓住!


    這條路不能再繼續走!


    她也不能再按照原先的計劃迴到中午落腳的地方!


    他們一路流放,都是沿著山間驛道行走。


    這山野驛道雖人跡罕至,道路卻還算寬闊,且道路兩旁並無太多遮擋,遠遠的便能瞧見。


    倘若她走在驛道上,隻怕死的還更快些!


    她原先是想著直接往迴走,到他們中午暫且落腳的地方,因為那裏她還藏著東西。


    是她午間借著桃芳的嫉妒之心,以那夫人賞賜的玉簪為引子,趁其不備,迷暈了她。


    她早就知道章嬤嬤有不少家底都藏在桃芳身上,隻是原先她即便知道,也並未有其他想法。


    可自從她知道章嬤嬤藏著怎樣惡毒的算計之後,她便打定主意不忍了。


    既然她要逃,那自然要想法子弄些盤纏才是。


    雖然她知道楊家主子手裏還有許多家底,但她卻半分都未曾見過,也不知道藏在何處。


    再者一來她閑時並無機會靠近主子們的馬車,二來自流放時起,她就沒在主子跟前伺候過,自然也就沒有機會做些什麽。


    如此來,她唯一能算計的,便隻有章嬤嬤藏在桃芳身上的東西了。


    怕桃芳察覺,她也隻拿了極少一部分。


    她來不及細看,便避著人群尋了個妥當的地方藏了起來。


    也所幸桃芳素日裏便不是個細致的人,便是午間把玩著那隻玉簪暈了過去,也隻當是自己困頓了午睡。


    醒來後也並未察覺什麽不對,隻是滿不情願的把簪子遞迴給秋霜,還小聲嘟囔:


    “這簪子貴重著呢,你可別弄壞了!還有,你可得記著你先前說的話,這支簪子過幾日便是我的了,這兩日你帶著可得仔細些,千萬別磕壞了!”


    若不是先時娘同她說,是夫人賜下這支玉簪子,才叫秋霜心甘情願的委身於那幾位解差擋了她的禍,她才不樂意把簪子還給她。


    秋霜見她並未發覺自己的動作,心中鬆了一口氣。


    而後順著她說的話點頭應好,才拿迴簪子插入發髻。


    想到原先的計劃,秋霜心中猶豫了兩秒。


    隨後便打定主意藏在午間那處歇腳營地那兒的東西,暫且不能迴過頭去拿了。


    錢財再重要,也得有命才能花。


    如今她第一要緊的,是先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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