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越懷揣著今天工作換來的食物,腳步匆匆的往那棟三層中心樓走去,那裏是整個基地的中心,地下也是很多有能力的人居住的地方。


    他走進一樓的辦事大廳,往一旁的安全通道走去,然後被門口的工作人員攔住了“你好,請出示一下居住卡。”


    “你好同誌,我想找5019的蔣醫生,麻煩轉達一下,我來接圓圓。”


    “好的,請你稍等。”門口的工作人員說著,拿起桌子上的內部電話,說了幾句,然後掛了電話。“可以了,您稍等一會就行。”


    “好的,謝謝謝謝,”吳越客氣的道謝。然後站到了旁,怕自己擋住了別人的正常進出。


    “爸爸。”很快。小女孩稚嫩的聲音響起。吳越就看到蔣雲領著圓圓走了出來。


    吳越快步迎上去“麻煩您了蔣醫生讓圓圓自己上來就行了。”他牽過圓圓的手不住的道謝“今天朵朵怎麽樣了?”


    說到朵朵,蔣雲的眼裏流露出哀傷。然後搖了搖頭“剛用了藥,睡著了,朵朵太小了,我沒辦法換來足夠的藥,哮喘不像別的病,吃藥好了就不用吃了,朵朵她,離不開藥。”


    吳越沉默,他無能為力。


    當初蘇時錦把他和蔣醫生一起送到基地,因為他們都帶著一個孩子,就想著一起行動,能互相照應一下,但是蔣醫生有本事,很快就被官方吸納了,也住進了基地最好的房子裏。他當然也不會不識趣的硬湊上來,隻是他帶著圓圓擠在板房大通鋪裏,白天他幹活就圓圓一個人他很不放心,蔣醫生好心,讓他每天把圓圓送到她的房間裏帶著,晚上他迴來了在接走,讓他能無後顧之憂的在外麵工作。蔣醫生是好人,隻可惜老天不佑好人。


    他從懷裏掏出兩個地瓜遞給蔣醫生“蔣醫生,這是今天工作老板給的,你烤著和朵朵嚐嚐吧。圓圓每天在你那裏,給你添麻煩了。”


    蔣雲搖搖頭,推了一下對方的手“圓圓很乖,每天幫了我不少忙,而且我在醫院的時候,朵朵都是圓圓照顧的。是她幫了我大忙。我不能收你的東西,你留著給圓圓吃吧。”


    吳越很堅決的往蔣雲懷裏塞“你拿著蔣醫生,我明天還能有兩斤地瓜,我知道你的積分大都要給朵朵換藥。你拿著吧,圓圓餓不著的。”


    蔣雲猶豫了一下,沒有在堅持。“那謝謝你了。”


    見對方收下了,吳越顯得很開心“你快迴去吧蔣醫生。我就先帶圓圓迴去了。”


    告別了蔣雲,吳越幫女兒把帽子圍巾整理了一下,牽著她的手走出了中心樓。


    “爸爸,我們晚上也吃地瓜嗎?”圓圓仰著小小的腦袋問爸爸,她還記得上次爸爸給她烤的地瓜,軟軟的,甜甜的。


    “不,爸爸晚上請圓圓吃米飯,吃土豆雞肉。”吳越低頭看向女兒,眉眼溫和。


    “啊?”圓圓輕唿一聲,然後另一隻小手馬上捂上了自己的嘴巴。然後踮起腳小小聲的問“爸爸為什麽會有雞肉?除雪隊今天又肯要爸爸了嗎?”


    本來一到基地吳越就加入了除雪大隊,本來,招人的工作人員嫌他跛腳,是不想要他的,但在他再三懇求下,才同意他試試,如果他的效率跟不是平均水平,就可以不給他積分。


    吳越雖然腿腳不好,但他肯出力氣,也不偷奸耍滑,所以就被留了下來。但是昨天,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把他刷了下來,說是要換身強體壯的人。無奈他隻好去找私活碰碰運氣。


    “因為爸爸今天找到了一份新工作。”


    “那爸爸明天還會帶雞肉迴來嗎?會不會又有人搶走爸爸的工作。”孩童單純的眼中倒映出吳越的身影。


    吳越微微僵了一下,他以為圓圓不知道的,他對圓圓說是因為自己腿腳不好,幹不好活,人家才不要自己了,但他私下看到了,是因為有人走了關係,擠走了無權無勢的他。


    “不會的,這次直到活幹完,都不會被別人擠走的,爸爸一定會加油幹活,不讓人家嫌棄。但是明天會有什麽爸爸也不知道,要看老板給什麽吃。人家給我們什麽,我們就吃什麽,不能因為今天人家給了一次我們雞肉明天不給了,我們就心生怨懟,知道嗎圓圓。”


    “我知道的爸爸”圓圓的小腦袋不停的點“你教過我的,做人要知足常樂。要學會感恩。我都記得。”


    吳越摸了摸女兒的腦袋。兩人來到公共廚房,這裏有幾個明火灶台燒熱水,基地每天限量提供熱水,爐子也可以排隊使用,但是是限時段的。


    他在背包裏掏出一個鐵茶缸,在房子側邊存雪處盛了一杯子幹淨的雪,然後找了一個人相對少一些的灶台把水缸放在灶台的鐵麵上,等雪融化。現在他們日常用水都是雪水,現在什麽都缺,就是不缺雪,公共廚房旁邊也有一個存雪處,就是有人專門每天把幹淨的雪運來,倒在上麵。然後湊在灶洞口小心的將兩個地瓜埋了進去。自己則蹲在旁邊仔細的盯著。小圓圓也有樣學樣的蹲在旁邊。


    公共廚房最多滯留15分鍾 。除了加熱食物,時不時會有人來驅趕,因為這裏是唯一能免費取暖的地方,如果不驅趕,根本人滿為患。


    像他們這種還需要再公共廚房裏熱食物的人,很少有烤地瓜的,所以吳越也不擔心和別人弄重複了。


    而且這裏也沒人敢鬧事。因為這裏專門有兩個治安人員。避免大家因為食物頭腦一熱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


    十五分鍾轉瞬而逝,在這期間吳越倒是看到了另外也有人來烤地瓜,就在他們隔壁的灶洞。今天和他一起幹過的小夥子他倒是沒看到。


    十五分鍾不足以把地瓜烤熟,但是,也沒有辦法時間到了,在待下去等會被發現了就會被驅逐。


    吳越拿一旁的鐵鉤子將地瓜勾出來,在地上滾了兩圈,拍了拍。也顧不上燙,就這麽抱在懷裏。將水缸蓋上蓋子,同樣小心的抱在懷裏。然後帶著圓圓快步離開了這裏。


    兩人迴到了分配到的板房,父女兩隻分配到了一張床,但也許是當初的工作人員見圓圓是女孩,便給了他們最角落裏的下鋪,吳越將當初找到的床單在床邊上固定了一圈,也算有個小小的私人空間。


    吳越今天下工很早,房間裏大部分人都還沒有迴來。


    父女倆鑽進小小的床簾裏,吳越在床底下找出一個塑料袋,將地瓜放了上去,


    圓圓伸出小手戳了戳地瓜,眼裏閃過渴望。


    吳越又拉開衣服在最裏層掏出一個塑料包。


    圓圓眨著眼看著,不出聲。


    吳越仔細的看了一下包裝袋上的說明書,然後小心的撕開包裝袋,將帶迴來的熱水倒進去一些,然後將袋口折疊封上,放在一旁。拿起地瓜小心的剝去外麵焦黑的皮,然後輕聲對圓圓說“隻吃外麵那層軟的,咬到硬的就別吃了,明天去在烤烤。”另一個烤地瓜則被吳越小心的包起來,放入了背包最下層。


    圓圓小小的咬了一口地瓜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爸爸,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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