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迴泠頓了頓,迎著徐顯彰和周氏的目光,接著道:


    “可是,我允綏哥哥卻是有緣無分,我既陰差陽錯嫁給賀斬,從今往後我的夫君便隻他一人。


    對允綏哥哥那份情誼也應深埋於心,他日後會重迴朝堂大展拳腳,身邊自會有比我更優秀的女子,我對他的情誼也會被時間消磨殆盡。


    何況夫君待我極好,這段時日的相處難免讓我對他動了男女之情,從今往後,我這顆心隻想慢慢被他占據,夫君他若不離,我這輩子便不棄。


    祖父祖母日後莫要替我和允綏哥哥操心,這樣的話也切莫再問,夫君若是知曉會難過的。”


    徐顯彰和周氏哪兒還能不明白,他們孫女這是變心了。


    也難怪,姓賀那小子樣貌與謝允綏不相上下,年輕女子與他朝夕相處難免不會動心。


    “既如此,祖母日後便不會再多嘴。”周氏歎了口氣,忽然滋生了個大膽的念頭。


    秀兒既還放不下謝允綏,又對賀斬動了情,要是能將兩個男人都收了便也算省心。


    此念頭一出,她身體陡然哆嗦一陣,二夫侍一妻便是當朝公主也聞所未聞。


    何況,那兩孩子骨子裏都是強勢之人,怎可願意同另一人分享心愛之人。


    宋迴泠不知周氏這荒誕的想法,隻覺著如此解釋算是合理了。


    若是說她不到一月就徹底忘了青梅竹馬的謝允綏,莫說他們,便是換做旁人也不信。


    賀斬終於慢悠悠著將一桶水打了上來,隻是情緒卻很複雜,又氣又無奈又欣慰。


    小騙子,明明就對謝允綏念念不忘,可卻信誓旦旦保證心中隻他一人。


    一想到宋迴泠心中同時裝了兩個男人,其中一個還是他,賀斬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他這輩子全身心都隻她一人,可現在卻還要與旁的男人分她的心。


    賀斬慪到快要內傷,但又無法扭轉宋迴泠與謝允綏青梅竹馬相處那些時日,再氣也隻能接受這個事實。


    過去之事不能改變,但誠如他娘子所言,他日後必會滿滿占據她的心,讓她的心非他莫屬。


    等待燒水的間隙,賀斬將宋迴泠買來的鮮果洗淨端至正屋,儼然一副乖乖孫婿的模樣。


    周氏覺得過意不去,連忙招唿他坐下,可他卻將挽起的衣袖又往上推了推:“泠兒買了幾斤排骨,我去洗洗燉上,給老爺子補補身體。”


    他動作利落,說著便出了屋。


    周氏循著賀斬的身影探頭朝屋外望去,宋迴泠抬手在她跟前晃了晃,低笑道:“祖母,別管他了,他在家中也是這般閑不下來。”


    周氏收迴視線,朝榻上杵著拐杖的徐顯彰看去,意有所指冷哼道:“小賀這般會心疼人的男子少見,最起碼祖母這輩子都沒遇到過。”


    徐顯彰登時坐直身體,豎起三根手指表明心跡:“等我養好腿腳,一定像小賀那麽做!”


    宋迴泠掩唇偷笑,隨即又問周氏:“祖母,舅父一家去哪兒了呢,怎麽沒見到他們人?”


    徐顯彰在周氏之前接話:“去馬場喂馬了,這會兒應該也要迴來午休了。”


    “啊?”宋迴泠有些訝異,“不是說你們隻負責做灑掃一類的輕鬆活計嗎?怎的還要喂馬?”


    看著宋迴泠略微張大嘴呆呆的模樣,周氏忽的笑出聲來,抬手在她腦袋上敲了敲:“灑掃是我和你舅母在做,你舅父和你表哥身強力壯,自是要承擔重一點的活。”


    宋迴泠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她舅父和表哥都屬於讀書人那類的單薄身板,與強壯這兩個字可沾不了邊。


    許久未見,徐顯彰和周氏一直拉著宋迴泠話家常。


    當初到了黔中後,宋迴泠就被迫與徐家分別,當時她的身子骨弱得一口風就能吹沒了。


    徐顯彰和周氏一直掛念她,想著法的去打聽她的消息,沒幾日賀斬就來尋他們,告知他與宋迴泠成婚一事,還說她現在體弱,經不起折騰,待她養好身子再與他們相見。


    徐顯彰和周氏就這麽熬著一口氣,終是等來今日。


    三人聊著天,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


    直到賀斬端來幾盤小炒,周氏才懊惱著從凳子上起身:“瞧我,都忘了灶上還做著飯了,還害得小賀你親自動手。”


    “老夫人,應該的,晚輩在,沒有讓長輩操勞的道理。”賀斬麵上掛笑,那是宋迴泠從未見過的乖巧,就是在他親娘麵前,他也沒這麽乖過。


    這話說得周氏舒心,由衷誇讚道:“小賀真是有心,便是允綏也沒你這般勤快。”


    話音剛落,空氣一片死寂。


    徐顯彰和宋迴泠兩道目光齊刷刷朝周氏看去,不是說好不提這茬了嗎?


    周氏連忙抬手拍了她的嘴一下,麵上盡是說錯話的尷尬和羞愧。


    可賀斬卻跟個沒事人似的,唇角笑意加深幾分,裝做沒聽見:“我去打飯過來。”


    他離開後,屋內三人大眼瞪小眼。


    宋迴泠直覺賀斬麵上表現得越是雲淡風輕,心裏越是暗藏壞水,迴去指定要把這筆賬算到她頭上。


    祖母,孫女可真是被你害死了!


    她那可憐的右手快要保不住了。


    出乎宋迴泠意料,賀斬確實未將這件事放在心上,甚至還隱隱滋生出碾壓謝允綏的竊喜。


    謝允綏算個什麽東西?隻要他想,隻會做得比他更好!


    賀斬打好飯布好碗筷,徐顯彰便讓大家動筷吃飯。


    宋迴泠朝屋外望了一眼:“不用等舅父他們嗎?”


    徐顯彰杵著拐杖慢慢挪到桌前:“不用,馬場管飯,他們每次下工都要吃了飯才會迴來。”


    宋迴泠哦了一聲,這才安心動筷。


    隻是徐家夥食不如賀家,吃的米飯摻了不少粗苞米麵,一口下去,嗓子像被小刀劃拉似的,咽得她費勁。


    可桌上另外三人卻吃得津津有味。


    賀斬抬眼看去,見宋迴泠吞咽痛苦,放下碗筷就要起身:“娘子,我再單獨給你做點米飯。”


    宋迴泠揮了揮手中筷子:“不用不用,重新做飯還得等好一會兒,我餓得受不住了,將就著吃吧。”


    說完,她疑惑看向徐顯彰和周氏,沒想到這倆老人家還挺能吃苦。


    徐顯彰意會宋迴泠心中所想,手中碗筷一頓,輕笑出聲:“秀兒別忘了,祖父祖母是草根出身,飛黃騰達前吃過不少苦,年輕時,我們連摻苞米的飯都吃不上,如今的日子可比當初好太多。”


    宋迴泠佩服,滋潤太久便會忘記過苦日子的滋味,何況由奢入儉難,徐顯彰還能保持初心,甘之如飴,苦亦如飴。


    有這份能吃苦能享福的心態,他們不管身處何種境地,都能將日子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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