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她走?”


    顧南城聲音裏夾雜著冷漠,麵色不善。


    “可以,我現在就跟她一起走,以後我也不會再迴來!”


    顧南城說著,拉上董佳慧的手,拎起地上的行李就要走。


    顧父這才開口,對著顧母怒喝:“兒子好不容易迴來一趟,你這是在幹什麽?要發瘋你就出去發,也不怕讓人看笑話!”


    一般情況下,顧父在家裏是沒有發言權的。


    但是,顧南城拎起行李,拉著人就要走的這一舉動,當真是把顧母嚇到了。


    顧父適時遞過來一個台階,顧母緘口不語,隻是臉色不大好看。


    “姑娘,你叫什麽名字?是哪兒的人?跟我們家南城處了多久對象了?”


    他的神色稍帶和善,董佳慧也順勢揚起了一張笑臉。


    “叔叔好,我叫董佳慧,是定州人,今年21了,跟南城在一起差不多一年了!”


    “定州?定州好啊!讓南城給你收拾一間屋子出來,我和你阿姨去給你們準備晚飯,你先去歇會兒啊!”


    董佳慧原本以為,隻要顧叔叔鬆了口,顧南城的母親態度就會轉變。


    可是,吃飯的時候,顧母給顧南城準備了一海碗的排骨麵,半碗麵條,配上滿滿登登的半碗排骨,還加了兩個荷包蛋,小蔥花點綴,聞著味兒,董佳慧就餓了。


    誰知道,到了她那碗上來,就是一碗平平無奇的清湯麵條,連個一粒蔥花都沒有,更別提排骨和雞蛋了!


    顧南城見狀,直接將自己麵前的碗,跟董佳慧的換了一下。


    董佳慧抿著唇,默默地把碗裏的排骨和雞蛋,分了一半進顧南城的碗裏,然後低著頭,默默地吃。


    吃著吃著,她就覺得委屈了。


    明明來之前,她做好了心理準備的。


    察覺到她情緒低落,湊到她耳邊,輕輕說道:“沒事兒,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去給你找個招待所,你先住在那裏,不用搭理她。”


    董佳慧抬頭,那雙眼睛好像在說:可以嗎?可以去住招待所嗎?


    顧南城摸了摸她的腦袋,當然可以!


    顧母輕睨了董佳慧一眼。


    陰陽怪氣的說道:“有的人呐,連心疼人都不會,還處對象?嗬,跟沒吃過好吃的似的,把好東西一個勁兒的往自己碗裏扒拉,怕不是窮瘋了想貼上我們家,就想把彩禮錢騙走吧?”


    董佳慧徹底沒了胃口。


    顧南城啪嗒一聲,把筷子放下去,“你如果不會說話,可以不說話,要是不歡迎我們迴來,我們也可以立刻就走,你要是覺得我們的母子情分就到這了,你可以繼續罵,從今以後,你就當沒有我這個兒子。”


    顧父出去抽煙,不在家。


    顧母噌的一下氣性就來了。


    “你下鄉去那麽久,別的沒學會,就學會跟我唱反調了是吧?說,是不是這個女人攛掇的你?你說說你,你能有什麽用?正式工正式工的名額輪不到你,寶兒寶兒你追不到手,你是故意想要找一個三不著的野丫頭迴來氣死我的嗎?”


    “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嗎?從小到大,我不論做什麽事情,交什麽朋友,說什麽話,都要你手把手的教我,我是你生下來的木偶人嗎?我不需要有自己的愛好,不需要有自己的思想,對嗎?在你眼裏,我真的是你的兒子嗎?你有把我當做過一個人來對待嗎?”


    多年的怨氣,讓顧南城一開口,說出的,就是最傷人的字眼。


    顧母氣的雙眼猩紅。


    “我不把你當兒子?從小到大,我有什麽好吃的,好喝的,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用,我全都留給你,連你爸都沒份兒,現在就換來一句,我沒把你當兒子?這麽多年,我就是養條狗,都能知道感恩,我養出來你這麽個白眼兒狼?啊?”


    她歇斯底裏的怒吼聲,惹得住在這一層的人,都來看熱鬧。


    顧南城不欲與她爭辯,這頓飯也徹底沒了吃的心思。


    “好,你愛怎麽想就怎麽想,愛怎麽說就怎麽說,都隨你的便。”


    顧南城就那麽拉著董佳慧的手,拎著行李,頭也不迴的,在一眾看熱鬧的人的目光下走了。


    湖省的氣溫,雖然沒有北方那麽低,但是寒冬臘月,到了晚上,刺骨的寒風還是吹的人十分的難受。


    對於董佳慧,顧南城隻有滿腔的抱歉。


    “對不起啊,大老遠的跟著我過來,卻連一頓熱乎飯都吃不上。”


    董佳慧握住了顧南城的手,“沒事兒,我包裏還有一包餅幹,一會兒去了招待所,咱們一人一半,明天你得請我去國營飯店吃大餐,好好地彌補我一下!”


    顧南城的眼睛裏,閃爍著淚花。


    “好,明天,我一定請你吃大餐。”


    顧南城拿著他們兩個人的介紹信,去附近的招待所開了兩間房。


    董佳慧原本以為,自己晚上一定睡不著的。


    可能是因為坐車太累了,她居然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天蒙蒙亮的時候,有人來敲她的房門。


    她以為是半夜來查房的人。


    沒想到,來的人竟然是昨天晚上幫他們辦理入住的那位阿姨。


    董佳慧探出腦袋,看見了一臉難色的她,又看見跟她一樣,剛剛從屋子裏探出腦袋的顧南城。


    輕聲的問道:“怎麽了嗎?”


    “不好意思,大早上的就來打擾你們!”


    那位阿姨的態度挺好。


    “但我實在是沒辦法了,剛剛有一位年紀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同誌,氣勢洶洶的過來,讓我把你們喊出來,不然的話,就要砸我的店子,她看起來很不好說話的樣子,你們還是下去看看吧,別一大早的,就把別的顧客都吵醒了!”


    一聽這話,董佳慧就知道是顧南城的媽媽過來了。


    說到這裏,董佳慧又哭了。


    “寶兒,你知道嗎?當時,外麵好多人站在那裏看熱鬧,她一看到我就開始罵,罵我是不要臉的賤人,不檢點,大老遠的跟著她兒子迴家,挑唆的她兒子,連親媽都不認了,還大半夜的拉著她兒子出去開房,我長這麽大,第一次被這麽多人指指點點,指責我道德品行差!”


    她爸媽要是知道她這樣,肯定當場就得把她領迴去。


    誰在家裏還不是個寶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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