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


    霍衍之低低的笑了兩聲,夏寶兒的臉,噌的一下就紅了。


    囧的。


    神呐,誰來告訴她,她究竟在說些什麽?


    子啊,如果我有罪,請您用法律來懲罰我,而不是讓我一個社恐去嚐試著跟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聊天……


    她很想要解釋些什麽,可是卻不知道要怎麽去說。


    霍衍之則十分落落大方的朝她伸出了手。


    “那我們現在認識一下?”


    他的詢問更像是一錘定音的肯定,“這位同誌你好,我叫霍衍之,衍生的衍,之乎者也的之,很高興能夠跟你相遇。”


    “你……你好!”夏寶兒磕磕巴巴的開口:“我……我叫夏寶兒,剛才謝謝你救了我。”


    夏寶兒伸出手,與他的大手交握。


    霍衍之十分紳士的握了一下,立即便鬆開了手。


    緊接著,他再次將手中的糖遞到了夏寶兒麵前。


    剛剛哭過的淚痕還隱約可見,夏寶兒生得白淨,此時的眼眶則泛著一圈淡淡的粉色,就像是茉莉披上一道即將西沉的霞光,輕輕鬆鬆的,便勾起了男人心底最柔軟的憐惜。


    霍衍之再次輕緩了語調,“我們如今不算是陌生人了,這顆糖,你還要嗎?”


    夏寶兒小心翼翼的接過了他掌心的糖果,打開包裝,試探性的將糖放進嘴裏,麥芽清甜的味道由舌尖傳遞,瞬間充斥了整個口腔。


    夏寶兒本身就愛吃甜食,此時更是心滿意足的連連點頭,“好次!”


    她嘴裏含著糖塊,說話有些吐字不清。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在埋在枕頭底下的小貝殼包拿了出來,在裏麵翻了翻,才找出來一顆大白兔奶糖,遞給霍衍之。


    “喏,禮桑往來,窩請你次。”


    男人接過奶糖,哭笑不得。


    這個年代,吃得起大白兔奶糖的人家不多,即便是下鄉來的知青,大部分也是一分錢恨不能掰成兩半花的節省,小姑娘應當是被家裏人保護的太好,不知道人心險惡,財不外露,也不知道她的父母是怎麽放心,讓她一個人出門,踏上這列北上的列車!


    霍衍之接過糖,高大挺拔的身板十分自然的擋住了那些紛紛投來打量的視線,他的動作並不刻意,可夏寶兒還是敏銳的感覺到了。


    沒了那些關注的目光,夏寶兒整個人放鬆了不少。


    霍衍之迴了自己的床位,她跟夏寶兒的床鋪麵對著麵,中間隻隔了一張不大的方桌,說起話來,倒是極為方便。


    “你是下鄉建設的知青?”


    夏寶兒點頭,嘴裏還在吮吸著飴糖的甜味,粉嫩的雙唇輕輕蠕動,配上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整個人看起來乖巧極了。


    霍衍之又問:“你被分配到哪裏了?”


    夏寶兒想了想,答:“哈市邊上的迎風大隊。”


    霍衍之微微一愣,這麽巧?


    隻可惜他還有任務在身,沒辦法迴家,不過,他可以先打個電話迴去,讓他爹多關照一下這位看起來嬌滴滴的小姑娘。


    要是能在同一個村裏,那就更好了!


    霍衍之這麽想著,車廂裏突然間來了個人。


    是一個約莫二十歲左右的男人,身上穿著一件半新的襖子,看起來斯斯文文的,身量瘦長,模樣俊朗。


    他徑直來到了夏寶兒跟前站著,霍衍之的危機感噌的一下從心底冒出來,一雙眼睛銳利如鷹,盯著男人的背影,似乎想要用視線灼穿他。


    “我剛剛聽說你這邊鬧賊了,你沒事吧?”


    來的人是夏寶兒鄰居家的兒子,名字叫做顧南城,她們兩家住在同一棟筒子樓,不過是上下樓鄰居。


    他比夏寶兒大了兩歲,打小兩個人就在同一所學校上學,也算熟悉。


    可他的情況跟夏寶兒不同。


    原本,顧南城是有工作的,夏寶兒聽媽媽說,顧南城本來在廠裏有一個轉正的名額,隻不過那個名額,被副廠長的兒子頂了,他沒了名額,便隻能響應祖國號召。


    夏寶兒搖搖頭:“謝謝關心,我沒事。”


    一如既往的禮貌,疏離。


    顧南城的心中,有一瞬間的失落。


    他握了握拳,他不著急,隻要他爸那邊靠得住,能讓他跟夏寶兒分在同一個地方當知青,他就一定有把握能夠把夏寶兒娶迴家。


    他們來日方長。


    顧南城笑的溫潤和煦,“你沒事就好,明天早上八點鍾我們就要到站,到時候,你下了火車,一定要站在站牌邊上等我,可千萬別和我們走散了,知道嗎?”


    夏寶兒點點頭,“嗯,我知道了。”


    “隨身的行李一定要帶好,別弄丟了,下車的時候人多,你也得當心點,別磕著碰著了,一切要以自身的安全為主。”


    顧南城絮絮叨叨的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夏寶兒聽得格外的認真。


    她可不敢再馬虎,吃一塹,長一智,要不是手邊沒有鋼筆和本子,她都恨不能把顧南城的話抄下來記住。


    霍衍之看著那邊,小姑娘一臉認真的聽那個男的說話,心裏頭像是塞了一團棉花,扯不出來,又吞不下去,膈應的緊。


    手裏的大白兔奶糖被他熾熱的掌心捏得微微有些融化。


    他幹脆剝開糖紙,一口將奶糖塞進嘴裏,狠狠地咀嚼,仿佛這樣,心裏頭異樣的感覺,就能夠消散。


    不行不行,實在是太堵了。


    他端起小方桌上的保溫杯,打開杯蓋,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嘶……啊!”


    一聲呢喃,成功的引起了夏寶兒的注意。


    因著一顆糖的交情,夏寶兒禮貌性的問了一句:“你怎麽了?”


    霍衍之將燙的有些紅了的手不經意的往夏寶兒那邊露了露。


    “沒事,隻是一不小心燙到了,不過我皮糙肉厚的,被燙了一下,也沒關係。”


    夏寶兒覺得他這句話怪怪的,但是想了一會兒,也沒想明白到底哪裏怪。


    於是,她乖巧的點頭“哦”了一聲:“那你小心點兒。”


    霍衍之的心頭……棉花加了水,堵得嚴嚴實實!


    顧南城倒是留意了霍衍之兩眼,隻不過,萍水相逢的路人甲而已。


    等明天到了站,夏寶兒這輩子都不一定能夠再遇見他,不足為懼。


    顧南城依舊保持著微笑,對夏寶兒說道:“那你抓緊時間休息一會兒,明天早上,我們不見不散。”


    霍衍之:“……”


    神特麽的不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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