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少說兩句。”


    江淮頭大。


    “吃你的飯,廢話這麽多。”


    江老太太瞪了她一眼。


    莊豔婷張了張嘴,還想說教。


    對上老太太警告的眼神,硬生生又憋了迴去。


    莊豔婷想不明白,她哪說錯了。


    江月福再不是,他也生養了江彥,是江彥親爹。


    現在他老了,當兒子兒媳的給他養老不是理所當然嗎。


    “奶奶,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麽不想找對象了吧。”


    江淮無奈,“有我媽這種婆婆,哪個小姑娘看到不繞道走。”


    “臭小子,瞎說什麽呢。”


    莊豔婷又羞又怒,手一揚,筷子頭啪嗒敲在江淮腦門上。


    “臭小子,一天天就知道氣我。”


    莊豔婷不解氣,桌子底下的腳對著江淮狠狠踩了一腳。


    “媽,你注意點形象,有客人在呢。”


    江淮提醒。


    “噗~”


    劉冬笑了。


    也是這會,莊豔婷這才注意到一直沒說話的劉冬。


    “你就是瑤瑤弟弟吧,今年多大了?”


    莊豔婷好奇問。


    最近劉梅姐弟倆成名人了。


    收音機和報紙上都報道了劉梅工作被薅,弟弟對象被搶的事。


    姐弟倆命太苦了。


    姐姐為了救弟弟妹妹,一袋大米把自己嫁了。


    弟弟十歲就出去當學徒賺錢養家,受盡白眼。


    這麽一對比,莊豔婷越發覺得劉瑤太不懂事了。


    家裏窮的十歲的弟弟都出去當學徒了,她還跑去念高中。


    太沒責任心了。


    “21。”


    劉冬老實迴。


    “21啊,也不小了。”


    莊豔婷點點頭,“聽說你十歲就去當學徒賺錢養家了?”


    “沒有的事,外麵的人亂傳的,我15歲去的。”


    劉冬解釋。


    “那也不大,我兩個兒子15歲還在念書呢。”


    莊豔婷說著話題又繞到劉瑤身上,“你二姐當初都能去讀書,你怎麽沒繼續讀呢?”


    “我不想讀,成績也不好。”


    劉冬老實迴。


    莊豔婷不太信,覺得劉冬故意這麽說的,覺得他是太懂事了,把讀書的機會讓給劉瑤,自己小小年紀出去打工養家。


    “其實瑤瑤當初讀書的學費大部分都是她自己賺的。”


    劉梅替劉瑤說話。


    這事她也是後來聽劉母說的。


    她和劉明自己沒文化,就想弟弟妹妹多讀書。


    當初劉瑤和劉冬都不想上學,是她和劉明堅持要讓他們去讀的。


    為此,她每個月還往家裏寄了不少錢,想著幫劉瑤和劉冬交學費。


    一直以來,她都以為劉瑤和劉冬的學費都是用她寄迴去娘家的錢交的。


    是後來劉母告訴她,劉瑤經常偷偷跑黑市賺錢,往家裏拿過不少吃的喝的,還給了家裏不少錢,讓她勸勸劉瑤,少往那地方跑,太危險了,她這才知道劉瑤的學費竟然都是自己賺的。


    不過這事劉梅沒法明說,去黑市是違法。


    其實劉瑤當初那些吃的喝的,還有錢,都是從空間拿的。


    劉母誤會了,以為她和劉甜甜一樣,是去黑市賺的。


    “對,我讀書那會的學費也是我二姐賺的。”


    劉冬也幫著劉瑤說話。


    “她那會自己才多大,自己都還在讀書,怎麽賺……”


    莊豔婷話沒說完,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色一下變了。


    顯然,她也想到黑市。


    現在工人是上等人,吃國家飯。


    做買賣的私人小攤販是下等人,社會地位很低,人人喊打,不小心被抓到還會被槍斃,掉腦袋。


    不是被逼的沒辦法,沒人會願意冒這種危險去黑市做買賣,特別是女孩子。


    劉瑤當時才十幾歲,還在讀書。


    她這個年紀的小姑娘都是家裏的寶。


    如果不是家裏實在太窮,是不可能讓她冒著那麽大風險跑黑市的。


    不由的,莊豔婷又想起了當初江月華說的。


    江月華讓她對劉瑤好點,說她這些年太苦了。


    具體怎麽苦,江月華當時也沒說。


    是後來她幫忙整理書房的時候,無意間翻到一份關於劉瑤的檔案。


    那檔案是當初江彥申請結婚的時候,江月華連夜幫忙做的背調。


    當時她看的都哭了。


    劉瑤太可憐了,親爹早早沒了,大哥怕被家裏連累,早早去城裏當倒插門。


    劉母一個女人帶幾個孩子,吃不飽穿不暖。


    劉老太太還偏心,把家裏的房子和自留地都給了劉甜甜家。


    鬧饑荒的時候,劉瑤姐弟倆都快餓死了,劉母跪下去求劉甜甜家借點糧食,劉甜甜家不肯借。


    最後,劉瑤餓的去後山生啃毒蘑菇,差點被毒死了。


    想來,也是家裏實在窮的沒辦法,劉瑤才會去黑市做買賣,想幫著家裏減輕負擔。


    至於她去上學,肯定也是覺得讀書才能改變命運,想改變家裏的命運。


    她也確實做到了,從小山村一路走到首都城,走進燕大,走出國門,現在聽說還被推薦去公派留學讀研了。


    小姑娘這麽懂事,這麽爭氣,她卻處處刁難人家。


    莫名的,莊豔婷有點羞愧。


    特別是想起當初劉瑤住江家那邊,沒日沒夜的關在房間裏苦讀,做學問。


    她卻反過來嫌棄人家小姑娘沒家教,沒禮貌,不出去陪她聊天嘮嗑。


    出生在那樣的家庭,她活著都困難,哪還有閑情講究什麽家教。


    姐弟三個都是苦命人啊。


    太苦了。


    比樣板戲裏的白毛女還苦。


    莊豔婷越想越內疚,“瑤瑤,對不起。”


    劉瑤:???


    完了,又開始腦補了。


    算了,解釋不清楚,她愛怎麽腦補就怎麽腦補吧。


    晚飯吃完,幾人迴了老宅。


    許是內疚,接下來幾天,莊豔婷有事沒事就往老宅跑,每次來都是大包小包的,給江雲樹兄弟倆買玩具,給妞妞買新衣服。


    知道劉冬工作沒了,還張羅著說要給劉冬介紹工作。


    “你這大嬸子人還怪好,怪熱心腸的。”


    劉梅笑說。


    “是挺熱心腸的。”


    劉瑤點點頭。


    莊豔婷這人怎麽說呢,時好時壞。


    當初剛認識的時候,她也覺得莊豔婷人挺好的。


    隻是後來住江家的時候,又跟她處不來。


    這幾年分開住了,關係又緩和了。


    這可能就是遠香近臭吧。


    劉瑤倒是無所謂。


    處的來就處,處不來拉倒,不勉強。


    “對了,你姐夫昨天發電報過來,說是明天就轉車到首都城了。”


    關孝坤這陣子一直在外省出差辦案。


    從收音機裏聽到來縣的事後,第一時間就聯係了劉梅。


    本來關孝坤想親自迴去一趟的,劉梅拒絕了,讓他先忙完所裏的事,她跟劉冬帶孩子去首都城找劉瑤敘敘舊,順便避避風頭。


    關孝坤覺得可行,讓她到首都城後給他迴信息,然後再帶妞妞逛逛首都城,散散心,還說他晚點也要到首都城辦案,等處理完手頭的事情就轉車過來跟她們匯合。


    劉瑤:“行,那我明天去車站接他。”


    “也不用,我跟他說了地址,他自己認識路。”


    “哦對了,我聽你姐夫說,袁向天出事了,食品廠那邊的領導層現在全換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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