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劉金鳳和梧桐從派出所出來了。兩人麵如土色,失魂落魄的走著。


    原來吳大貴是倒賣假金首飾的,全國嚴打,他沒地躲,沒地藏了,想起老家柳莊村地處偏遠,這才迴來了。


    不料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依舊被警察抓獲歸案了。所有贓款贓物沒收,劉金鳳和蘇梧桐又孑然一身,身無分文了,迴想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像黃粱一夢。


    母子倆走投無路,也無家可歸。厚著臉皮又到了蘇有德的家門口。


    蘇有德窩囊廢柴一個,吃鼻涕屙膿,竟然收留了忘恩負義的母子倆,隻是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呢,蘇有德這次雖然收留了劉金鳳,但她再也沒有過去說一不二的家庭地位,不僅下地幹活了,在家裏也任勞任怨的,再不敢跟蘇有德嗆聲。


    ……


    一場秋雨一場寒,蘇明月每個星期天都去市裏的新房子看進展,院子裏搭建的房屋已經清理幹淨了,房子、院牆都重新加固修繕一新,給排水係統重新布置埋管,電力係統正在加緊施工,裝修隊和施工隊對接過了,已經開始進場施工了。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吳大貴被抓的事提醒了蘇明月,臨近年末歲尾,國家又在全麵嚴打,蘇明月決定避避風頭,不再做肥皂了。


    有了柏小鬆的鼎力相助,這半年下來,蘇明月總共存了三萬八千塊錢,她心裏想:等明年到市裏,正正規規的辦個營業執照,開個手工作坊。


    蘇明月騎車迴家,風凜冽的刮著,像刀子一樣,昨天晚上聽收音機,有一股來自西伯利亞的寒流入侵,蘇明月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她加快了騎車速度,飛快的往家趕去。


    蘇明月剛到家,柏小鬆就挑著一擔柴進來了,他把柴整整齊齊的堆放在院牆邊,又去挑水。


    柏小鬆很聽蘇明月的話,不再扣扣搜搜的省吃儉用了,他也去王強那買肉買糧,很注意飲食營養和身體鍛煉,這段時間長高了不少,也壯實了,看身形,像一個男人的樣子了。


    柏小鬆把水缸灌滿,進屋裏對蘇明月說:“姐,既然不做肥皂了,就把做肥皂的東西搬到我家吧,你這裏人多眼雜,我家常年不去人的。”


    蘇明月聽了點點頭說:“也行,小心使得萬年船,晚上你過來帶迴去吧!”


    “好。”柏小鬆答應著走了。


    黎家老大黎建國的腿傷總算是養好了,卻又添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新毛病,洗腳水也要人伺候。


    張鳳燕端著洗腳水出門倒水,看老二家已經吹燈睡覺了,她心裏氣不忿,憑什麽他們舒舒服服的睡下了,自己卻有幹不完的活?張鳳燕把洗腳水解氣般的潑在老二家房門口,迴房睡覺去了。


    一夜入冬,蘇明月聽著窗戶外麵刮了一夜的北風,清早起來,水缸裏竟然結冰了。蘇明月用勺子敲碎了冰,心裏想著:“水缸得放廚房裏麵了。”


    突然,黎家院子裏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蘇明月心裏一驚,趕緊往婆家院子裏跑去。


    黎家一家人都出來了,宋禾苗倒在地上,臉色慘白,表情痛苦不堪,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滴,黎建輝抱著媳婦,緊張的要死,拚命的叫著:“禾苗,禾苗!”宋禾苗已經疼的說不出話來了,黎母當機立斷,大聲叫著:“快送醫院!”


    黎家人抬著宋禾苗往外跑,蘇明月不失時機,大聲說道:“去宋大花家,開拖拉機去醫院!”


    “對對對!”黎母聽了點頭稱是,黎建設一馬當先,飛快的往宋大花家跑去,黎麗嚇得哭哭啼啼的,蘇明月拉著她的手,哄著她。


    黎家一家人慌亂的出了院門,蘇明月看著屋門口的冰上,殷紅的血跡,心裏涼了半截。


    張鳳燕望著遠去的家人們,呆愣愣的站著……


    蘇明月拉著黎麗迴家了,張鳳燕突然想起了什麽,她拿著鐵鍬把宋禾苗屋前帶血的冰鏟掉,把地掃得幹幹淨淨的,好像從來都沒有過一樣。


    蘇明月從宋大花那打聽到,好在及時送到醫院,宋禾苗的命總算保住了,可孩子流產了,是一個已經成型的男胎。蘇明月知道宋禾苗有多想生個男孩,又有多看重這一胎,不禁悵然唏噓,真是造化弄人呀!


    宋禾苗在醫院蘇醒過來,第一句話就問:“孩子還好吧?”當她知道孩子沒有了的時候,哭的撕心裂肺,肝腸寸斷,任誰也勸不住。


    三天後,宋禾苗從醫院迴來了,蘇明月帶了兩袋奶粉,兩袋紅糖,五十個雞蛋去看她。


    宋禾苗木然的躺在炕上,她的眼淚在醫院已經流幹了,她目光呆滯,眼裏沒有一點光,麵色蒼白,形如枯槁。


    蘇明月看著她心如死灰的樣子,心中不忍,勸慰道:“二嫂,好好保養身體,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宋禾苗麵無表情,漠然的點點頭,一言不發。蘇明月看著也傷心,坐了一會兒就迴去了。


    從此,宋禾苗就像變了個人,冷冷冰冰的,她本來話就少,現在幾乎不說話了。


    天氣越來越冷了,柏小鬆來把蘇明月家的炕洞給扒開了,這樣廚房燒火做飯,屋子裏的炕就暖和了。


    “姐,我去市裏買些米麵囤著,天要是下雪了,就出不去了。”柏小鬆看著越來越冷的天,擔憂的說。


    “好,趁路還沒上凍,你再買些炭,還有肉也要買些。”蘇明月給他拿了五百塊錢。“你別光顧著給我買,自己也要囤些,錢花完了再來拿。”


    “好。”柏小鬆騎車走了,蘇明月看著他衣著單薄的背影,想著,該做棉衣棉褲了。


    蘇明月去供銷社買了排骨,藍呢子布料,準備給柏小鬆做身棉衣棉褲。花布家裏有,她和小青也得做身棉衣棉褲。


    蘇明月今年秋天買了二十斤新棉花,她稱出來十斤棉花,六斤網成被套,做一個厚褥子,四斤棉花彈喧騰了做棉衣棉褲。


    蘇明月有縫紉機,做什麽都方便。一天時間,褥子,三套棉衣棉褲都做好了,柏小鬆是一身藍棉布做的棉襖棉褲,藍呢子布做套棉襖布衫和褲子。蘇明月和小青是粉紅色棉襖棉褲,也都做了一身套襖衣褲。


    柏小鬆拿著厚厚的棉衣和嶄新的衣服,心中感動,淚光閃爍,蘇明月笑道:“又不是第一次給你做衣服了,以後會有更好的生活,那你豈不是天天哭哭啼啼的。”


    “姐,我心裏感動,溫暖,你就是我親姐,不,比親姐還親。”


    “你也是我親姐。”小青也跟著她哥學。


    “好,那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以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三個人嘻嘻哈哈的笑作一團,儼然成了親姐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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