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禾苗想著蘇明月為人大方,不是愛斤斤計較的人,對大花姐說:“你不去試試怎麽知道呢?不過她這個人挺大方的,也許有門呢。”


    宋大花聽了點點頭,一拍大腿說:“去試試,死馬當作活馬醫。”


    宋大花出了禾苗家,幾步就到蘇明月家,她敲了敲門,高聲說:“明月在家嗎?”


    蘇明月迎出來,見是宋大花,有點意外,“大花姐,快進屋坐。”


    蘇明月招唿宋大花進屋,給她倒了一杯水,“大花姐,喝水。”


    宋大花絲毫沒有了往日的火辣勁了,有點局促的說:“明月妹子,我今天來,是想問問,你手裏有布票沒有,我想給當家的做身衣服,布票缺了些。”


    宋大花是柳莊村的情報部長,為人能說會道,平時最愛散布家長裏短,八卦閑話,這種人最好不要得罪,又是第一次上門張嘴,蘇明月打算賣她這個麵子。


    蘇明月問:“你缺多少?”


    宋大花一聽有門,趕緊說:“缺四尺。”


    “我去給你拿。”蘇明月起身進了臥室,開箱子,拿出四尺布票。


    蘇明月出來,把布票遞給宋大花說:“大花姐,給,四尺布票。”


    宋大花趕緊接過來,眉開眼笑的說:“謝謝明月妹子,哎呀,你可幫我大忙了。”


    “大花姐,鄉裏鄉親的,別客氣了。”蘇明月入鄉隨俗,從善如流的說。


    宋大花沒有料到這麽順利,心裏對蘇明月感激不盡,喜滋滋的迴家了。


    宋禾苗在大槐樹下等著她,看她走過來,麵帶喜色,就知道辦成了。“大花姐,借來了?”


    宋大花高興的說:“借來了,蘇明月痛痛快快的給我四尺布票,人真不錯。”


    宋禾苗笑了笑,說:“大花姐,你扯了布,還去找蘇明月,她家有縫紉機,她又會剪又會縫,手藝好的很。”


    “真的?”


    “真的,你見識一下就知道了。”宋禾苗可是被蘇明月的手藝折服了。


    “那怎麽好意思呢?又要布票,又麻煩人家做衣服。”宋大花有點不好意思。


    “那你自己看著辦吧!”宋禾苗說完就迴家了。


    宋大花也往家走,邊走邊想:“就聽禾苗的,一事不煩二主,明天扯好了布,還去找蘇明月做衣服,拿些雞蛋去,人家解決了自己的燃眉之急,正好也該承人情的。”宋大花拿定主意,快步向家裏走去。


    第二天一大早,宋大花就去縣城了,縣城離家也就十幾裏地,宋大花買了布,不到中午就趕迴來了,到蘇明月家一看,鐵將軍把門,人沒在家。


    蘇明月早晨起來,看天陰沉沉的,但沒有下雨,騎上自行車進城了。


    中午時分,蘇明月迴來了,自行車後座上綁著一個一人多高的大穿衣鏡,她去市裏舊貨市場找李建花5塊錢淘迴來的。


    蘇明月騎到柏小鬆家門口停了下來,小青在院子裏踢沙包呢,看見蘇明月,高興的跑過來,蘇明月問小青:“你哥在家嗎?”


    還沒聽到小青的迴答,蘇明月就看到柏小鬆了,“你去我家一趟,幫我把這個卸下來。”蘇明月指著後座上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大物件說。


    “好。”柏小鬆點頭答應著。


    蘇明月騎著自行車迴去了,剛把車子停好,把院門的鎖打開,柏小鬆扛著一個麻袋,拿著一個耙子就到了。


    他和蘇明月一起把東西卸下來,謔,這東西是不輕,兩個人抬著都吃力。


    蘇明月把上麵包裹嚴實的包裝紙拆掉,和柏小鬆一起把穿衣鏡抬進臥室,放在牆角處,鏡麵反射著陽光,屋子裏一下子就明亮了許多。


    鏡子框架和底座都是紅木的,上麵雕著吉祥如意花紋,做工精細,一看就是過去大戶人家才有的穿衣鏡。


    蘇明月把穿衣鏡擦的幹幹淨淨的,站在鏡子前照著,這一段時間養的,皮膚細膩多了,不再暗黃,隱隱有些紅潤,身體還是瘦瘦的,不過比過去精神很多。


    蘇明月從竹簍裏拿出幾塊布,還有各色絲線,繡花撐子。今天順路去了市百貨大樓,看到幾塊新到的布,花色不錯,就買迴來了。


    這個時期,一種花色的布賣完了,就可能再也買不到了。蘇明月看到能入眼的,就先買迴來。


    蘇明月還給小青買了一雙膠鞋,在農村遇到下雨天,泥巴最親熱人了,出門不踩一腳泥就算對不起你。


    “姐姐。”小青跟在哥哥後麵也來了。


    “小青,來,試試膠鞋大小合不合適。”


    “呀,和姐姐的是一樣的。”蘇明月也給小青買了一雙紅色膠鞋。


    柏小鬆拿著耙子在院子裏翻地,下了雨,土地很鬆軟,不大一會兒就翻好了。


    柏小鬆把袋子裏的東西均勻的撒在土裏,邊撒邊對蘇明月說:“這是曬過的雞糞,不臭。”


    蘇明月清洗著排骨,看著院子裏踢沙包的小青和施肥的柏小鬆,好一幅美麗的田園圖畫呀!要是有手機就拍下來了,不過也可以畫下來,蘇明月有些想畫畫了。


    她這個從小去各種特長班考級的90後,什麽都會點,不過最喜歡畫畫,而且畫的還是不錯滴,一直堅持到最後,後來做高定服裝設計師很成功,也得益於對色彩的搭配和審美的獨特眼光。


    柏小鬆把地收拾完了,看著小青腳上的紅膠鞋,走到正在做飯的蘇明玉身邊,嚴肅的對她說:“我知道你是好意,我也應該感謝你,可我家欠了許多債,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還完,我怕無法報答你。”


    蘇明月蓋上鍋蓋,看著柏小鬆的眼睛,正色道:“我在這兒沒有親人朋友,隻有一堆爛人爛事和不適應的環境,我沒有任何企圖,小青乖巧可愛,讓我覺得放鬆,開心。”


    柏小鬆有點詫異,他恍惚看到了蘇明月眼中閃過的淚光,不過一閃而過,再看竟然什麽也沒有了,他感覺應該是自己的錯覺。


    “如果給你帶來了困擾和壓力,我以後就不這樣做了。”蘇明月漠然的說,她心裏有點難過,不自覺的歎口氣,進了廚房。


    她沒有想到,自己對小青的善意,會給柏小鬆帶來這麽大的壓力,讓他無法接受。


    柏小鬆看著蘇明月的背影,感覺有些冷漠和孤寂,沒有她剛剛的英氣勃發的樣子。


    柏小鬆十七歲的年紀,咬牙撐起自己和妹妹的生活,沒日沒夜的想法掙錢還債,苦都是自己一個人默默咽下的。


    蘇明月幫了妹妹就是幫了他,妹妹這些日子開心多了,他心裏也高興,他能看出蘇明月是真心實意的喜歡小青,不圖任何迴報。


    與其讓好心幫助妹妹的人難過,不如接受她的善意,自己力所能及的迴報她,把這份恩情記在心裏。


    看著蘇明月做飯的身影,柏小鬆想了想,走進廚房,對她說:“隻要你願意,就讓小青在你這兒,有重活還叫我。”說完就迴去了。


    蘇明月看著柏小鬆離去的背影,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糾結怪終於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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