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謹縭這時候接話:「若是……如此,兒子是沒有機會做皇帝的。」


    「哎,就算你不是哀家生的,那會子哀家也隻會扶持你。隻是那樣,咱們母子的日子就會更難過。」


    是的,就算賀謹縭後來冊封太子,他小時候也因為皇後不得寵沒少受委屈。


    就連他自己,也因為是繼後所出,並不受待見。


    「哀家自私,哀家一手養大你。自問就算沒生你,也足以做一個好母親。所以哀家沒跟你說真話,捨不得。怕說了,你就再也不認哀家了。哀家捨不得啊……我的兒……」


    太後嚎啕大哭起來。


    賀謹縭跪下:「母後別這樣,就算……就算母後不曾生育兒子,對兒子也是十足的好。」


    母子兩個都知道,大家都在做戲。


    可是真要說沒有感情,都是假話。


    過去,難道太後便不知道皇帝其實早就知道身世了?


    隻是何家沒人了,他也沒什麽好說的。


    這個瘤子不捅破,就一直這樣長下去。


    可有人捅破了,還說太後是殺了何太妃的人。那就不能不說破……


    「母後對不住你們母子……」


    「母後這樣說,沒有您,就沒有兒子今日。」賀謹縭這話,是做戲,也是真話。


    沒有這個繼後所出的身份,他就不會是太子。


    縱然後來的爭鬥固然是他自己的事,可沒有這個起點,就沒有希望。


    戾王,逆王,都不比他差。


    差的,還是身份。


    「我的兒,可我就算有一萬個對不住你們,也沒有殺害你的母妃。她是產後出血,傷了身子,沒幾年就去了。哀家對天發誓。」太後道。


    「母後,兒子信您。」賀謹縭沒有查過麽?


    不,他還是太子的時候就查過了。


    何太妃的死,看起來是沒有什麽蹊蹺的。


    或許……


    太後肯定希望她死,可怎麽死呢?


    沒有下毒,沒有動手。


    但是後宮陰私太多了。要一個人死,有時候隻需要時間。


    太多太多能做的了。


    賀謹縭知道,他不能不記得太後的好,畢竟在他小時候,是真實感受到了太後對他的疼愛的。


    大了,太後也一門心思幫他。


    就算是他做了皇帝,太後都沒有試圖送林家女兒進來。


    林美人,歸根結底,是他要的。


    所以,他又能如何?


    他隻能信。隻是,他恨極了逆王戾王兩個人,死了都叫他不得安生。


    雖說這件事,宮裏人不敢說,可賀謹縭還是感覺死去的戾王在他臉上抽了一巴掌。


    也因此,他這一次格外鐵腕,該死的,一個也逃不掉。


    於是,直視這一年臘月,還在殺人。


    六個刺客,牽連出皇宮幾百人。


    無一不是用最嚴酷的刑罰。


    最輕的也是打一頓趕出去。


    後宮各處噤若寒蟬。


    就連樂安宮中,進進出出,太監宮女都是一副嚇壞了的樣子。


    雲璃看著煩,索性將人集中在一起。


    「宮裏為什麽抓人殺人,你們都有數。如今做出這幅樣子做什麽?難不成這樂安宮裏,還有逆賊不成?」


    眾人嚇得忙不迭都跪下說冤枉。


    「既然冤枉,就打起精神來。後宮裏,互相構陷的不少。你們此時這種樣子,保不齊就叫哪裏的人看不順眼。既然沒做那種事,就挺起腰。陛下盛怒是有的,可陛下是濫殺無辜的人麽?」雲璃皺眉。


    「美人說的是,陛下英明,定是隻殺奸佞。」崔科道。


    「明白就好。本來,我並非一宮主位,也管不了你們,但是好歹朝夕相處一年多也快兩年了,我作為一個五品美人,還是有資格說幾句的。你們要是聽我的,從今日起就都打起精神來,好好辦差。如今後宮嚴查。如果查出個小偷小摸,偷懶懈怠,頂多一頓板子。可在這麽一副做了壞事的慫樣子,得罪了上頭,看你不順眼,趕出宮也是有的。自己想好了。」


    眾人忙道不敢,這話確實也有道理。


    「好了,今日起,就好好辦差。雖說你們是管這個宮的太監宮女,我不是主位。但是你們要是落難了,隻要不是謀逆大罪,我也會替你們求個情。」


    崔科機靈,帶頭磕頭:「奴婢多謝美人照顧。」


    眾人聽著這話,確實是覺得好多了。


    這些個看屋子的,粗使的,真的就最怕這種時候。


    不光怕貴人看著礙眼,還怕給人頂罪。


    瓊美人雖然不是一宮主位,可聖眷正隆,她肯維護,最好不過了。


    一邊站在門前的葉寶林隻是聽著。


    等雲璃迴去了,她也迴去了。


    「瓊美人這是看過去了,這幾日這些人,確實是三番四次的出錯。」侍書道。


    葉寶林看了侍書一眼:「你這麽看的?」


    侍書一愣:「奴婢愚鈍,那定是奴婢看錯了。」


    侍墨就忙道:「雖說是看不過去了,未必沒有收買人心的意思。瓊美人也是會辦事呢。」


    葉寶林沒說是,也沒說不是,還是去看書了。


    侍書和侍墨對視一眼,都是一樣想法,這位主子,心思也是深沉,真的猜不透。


    人要是順風的時候,真的做什麽都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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