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陳岩坐在租界公寓裏,手裏翻騰著日曆牌,嘴裏叨念著:


    “都三天了,看來這娘們是真不打算放魯迪迴來了”。


    “吱...”,李三推門走了進來,“大哥,咱弟兄們從黑市上買的軍火到了”。


    “哦,東西在哪呢”。


    “揚子江碼頭倉庫,這批貨是上海青幫的,咱們不是當地的熟脈子,所以花了大價錢才買到的,今晚交易”。


    陳岩抿了一口茶水,“正常,多花點錢無所謂,隻要東西好就行”。


    “我知道了,那我今天晚上帶著錢去交易”。


    李三剛打算出門,陳岩趕緊叫住他:


    “三兒,我這兩天在屋子裏待的屬實無聊,晚上我也就溜達溜達,看看江景。


    哦,對了,你把老李也叫上,這兩天他待的也難受”。


    李三點點頭推門出去了。


    另一邊,在黃浦江下遊閘口處,一群警察拉開警戒線,周圍都是附近的村民。


    一名警長用白手套捂著鼻子,擋住眼前有些麵目全非女屍散發出的屍臭。


    “警長,這位就是報案的村民”,一名小警察向他敬禮道。


    警長瞥了一眼報案人,不屑的說道:


    “就你報的警啊,不會是賊喊捉賊吧”。


    報案的村民是個50多歲的小老頭,穿的破破爛爛的,就腳上那雙草鞋還算完整,但看起來大小有些不一,身上散發出的腥氣應該證實了他是當地的漁民。


    聽到這話,老頭滿是褶皺的麵上滿是驚恐,雙眼乞求的看著一身製服,顯的精氣十足的警長。


    “長...長官,我小老兒冤枉啊。


    我就是早上打漁下網的時候,撈起的這具屍體,其它我什麽都不知道啊”。


    說著老頭竟發出哭腔。


    警長眉頭緊鎖,不耐煩地說道:“又來這出,真是煩死個人。


    那個誰,把他趕緊給我從眼前帶走”。


    老頭生怕被警察誤會,還想再多解釋兩句來龍去脈,結果過來一位警察直接給他生拉硬拽的拖走。


    警長走到正在檢查屍體的法醫麵前,“大海啊,怎麽樣了?”。


    法醫站起身,摘掉厚重的口罩,“樹心啊,死者為女性,根據屍斑推測,死亡時間大概是三天前。


    麵部已經被魚蝦啃得七七八八了,無法辨別模樣。


    她頭部、肩膀都有外傷,但都不是致命傷,死因是溺亡。不過很可能生前招人毆打”。


    警察圍繞著女屍又仔細端詳一遍,“證件呢,身上找到證件了嗎?”。


    “沒有任何證明身份的信息”,法醫補充道。


    突然,警長俯下身,好奇的打量著女屍的耳朵和脖頸。


    緊接著他又看了看女人的手上,眼睛閃過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神采。


    “小武子...小武子”。


    “警長,我在這呢”,一個小警察正在維持外圍秩序,聽到喊他,趕緊小跑了過來。


    “小武子,你帶著弟兄們處理後麵的事吧,我先走了,太臭了”,說著警長在鼻子麵前扇了扇。


    小武子遲疑了一下,趕緊問道:


    “警長,這後麵該怎麽處理啊!”。


    “廢什麽話,老規矩,迴去就結案。


    這段時間局子對破案率要求這麽高,怎麽快怎麽辦”。


    “可是...這結案報告上怎麽寫啊,不再尋找尋找苦主嗎?”。


    聽到這話,警長照著小武子屁股來上兩腳。


    “尋尼瑪啊,這一年黃浦江的陰魂沒一千也得八百,老子查的過來嗎?


    迴去找個冤大頭頂了,報告就寫嫖客與妓女因嫖金發生爭執,失手殺人”。


    “哦”。


    看小武子還有些不甘心,警長又給了他個大脖溜子。


    “就你菩薩心腸,你慈悲,要不然你把這案子頂了得了”。


    一聽這話,小武子臉色變的鐵青,一溜煙的跑遠了:“警長,您慢走,我先忙了”。


    警長看著跑遠的小武子,嘴裏埋怨著:“要不是看在我姐的麵子上,你還能在警察局裏混,臭小子”。


    緊接著警長帶著法醫開著警車離開了。


    等小武子再次迴到女屍麵前,嘴裏嘀咕著:


    “大姐,你可別怨我,你雖然慘死,但跟我無關。草草結案也不是我的主意,做鬼你可別找我......”。


    警車裏,法醫脫去白大褂和手套,露出一張年輕標誌的麵容。


    “樹心,你這麽草草結案,不會鬧出什麽事吧,不再查一查了”。


    警長駕駛著汽車,目視前方,“大海,你可別婆婆媽媽的,跟小武子一樣。


    馬上我就調到市局了,我可不想因為這點破事,耽誤我前程。你也不是不知道市局這個刑偵科長多少人眼紅,萬一讓誰抓到我的小辮子,又得影響我好幾年”。


    “怕別人抓到小辮子說事,你就好好查嘛。以你的能力又不是查不出來”。


    “切”,警長不屑地說道,“查出來又怎樣,是我能得罪的起的嘛。


    死的這女人,年齡不大,耳朵、脖子、手上戴的都是金飾,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這也同時證明了,這不是簡單的搶劫案”。


    大海聽著警長的話,臉上沒有一絲波瀾:“會不會是情殺?”。


    警長苦笑著,“可不止這麽簡單,這女人手掌虎口處有繭子”。


    “我看到了...咦?你意思是這女的長期持槍?”,大海有些吃驚地說道。


    “沒錯,而且是玩槍的行家。


    這女人絕不是一般人,我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這年頭爹死娘嫁人,個人顧個人,就算她倒黴吧”。


    突然大海似乎想到什麽,意味深長的說道:


    “樹心,前兩天我聽說76號有一個女特務被人抓走了,76號正翻天覆地的找人”。


    “吱...吱”。


    警長神色緊張,突然一個急刹車,晃的大海差點腦袋撞到擋風玻璃。


    “唉我去!”。


    警長焦急地看著大海,“你確定是76號的人”。


    “那我上哪確定去。


    不過,聽你剛才這麽分析,會玩槍,還有錢,又趕上76號人丟了,你說會是巧合嗎?”。


    警長沉思了一下,一把方向盤調轉車頭。


    “不去工信局了,先迴局裏。


    76號丟人了,應該會各分局下發通知找人,看看情況”。


    緊接著警長一腳油門,消失在街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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