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岩心中總隱隱感覺有一絲惴惴不安,唐瑞這時雙臂環過他的腰間,輕聲安撫道:


    “你不用太過擔心我,這也是我自己的選擇。


    我希望在我的世界裏,隻要你永遠不會缺席,我就無所畏懼”。


    陳岩鼻子一酸,剛想說點什麽,這時房間門鈴響了。


    “叮咚!”。


    看著唐瑞擔憂的眼神,陳岩撫摸著她的腦袋。


    “沒事,是李三”。


    陳岩打開房門,隻見李三一身服務員的裝扮走了進來。


    “弟兄們都安頓好了嘛”,陳岩邊倒一杯紅酒,邊問道。


    “安頓好了,我、旅長和魯迪住在聖母院路租了一處民宅。


    特戰營的弟兄們苦了點,住在姚家宅的‘滾地龍’裏。


    不過還好,弟兄們常年作戰,這點苦不算什麽”。


    李三喝了一口紅酒,愜意的靠在椅子上。


    燈紅酒綠的大上海的另一麵,其實還有著數不盡的貧民窟,姚家宅就是其中最為著名一處。


    1937年,在日本侵略者炮火的狂轟濫炸下,姚家宅的建築全部毀掉,時間一久,這裏就變成廢墟。後來有大量蘇北難民來到上海,就用蘆席卷個半圓型,固定在兩邊支起的竹竿上,這就被叫做滾地龍。


    說白了就是以地為床,以天為被的勞苦百姓。


    沒辦法,隻有貧民窟人口流動性大,30多人進去不會引人矚目。


    而且這裏也是日本、英美等國的特務組織很少關注的地方,因為這裏臭的沒人願意來,也沒人關心過這裏上萬華夏人的死活。


    這時,李三掏出一張紙條,“這是我現在住所的地址”。


    陳岩快速瀏覽,然後將紙條點燃。


    “三兒,我這裏你以後就不要來了,等我聯係你”。


    李三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但也沒說什麽,陳岩卻看的一清二楚。


    他笑笑,遞給李三一支香煙。


    “上海的局勢比我們想象的還要複雜多,看來是到了暴風雨前的寧靜了”。


    “大哥,你說的沒錯,從一下火車我們就被特務盯上了,要不是你給我們發暗號,連我都沒反應過來”。


    剛火車,陳岩就發現有人跟蹤,於是便將禮帽摘下來,這是事先商定的暗號。


    “為了以防萬一,來你這之前,我兜了三圈才敢混進來”。


    此時,李三一臉焦慮。作為前軍統人員,李三也是專業院校出身,受過係統訓練,但卻沒有第一時間發現被跟蹤,多少有點打臉。


    陳岩趕緊寬慰道:“三兒,幹過特務的,咱都清楚,做事情緊張是大忌,你也不必自責。


    截至目前,我們並沒有暴露,火車站那些人應該是特務機構的日常執勤人員,並不是衝著我們來的。


    我大致算了一下,火車站前後大概有36名特務,這還不算我沒發現的。


    能夠出動這麽多人力,說明上海暗潮湧動,小心無大錯”。


    李三點了點頭,但情緒並沒有緩和多少。


    “三兒,我抓緊時間說一下後續的工作安排。


    第一,你安排人在公共租界租一間公寓,不用太大,要求僻靜,做為我們的安全屋。


    第二,從明天開始,你帶人想辦法摸清上海黑市情況,建立一些人脈,不用考慮經費,不設上限。


    第三,魯迪對上海比較熟悉,又在中央修械所工作過,明天讓他打聽一下中央修械所和他家裏的情況”。


    李三十分好奇問道:“他家裏的情況,什麽意思?”。


    魯迪之前被逼無奈,交代過自己的家庭情況,這件事隻有陳岩知道。


    “你不用管了,按我說的做就行,魯迪知道怎麽辦”。


    陳岩看了看手表,“時間不早了,你先迴去吧,注意安全”。


    李三整一下衣服,轉身就走出房間。


    陳岩再一次站在窗口,此時夜幕已經降臨,隻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酒店側門走了出來,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他長出了一口氣,看著還在收拾行李的唐瑞,倍感幸福。


    這就是有家人的感覺,真好。


    他一把攬過唐瑞,軟玉入懷,竟然情不自禁的親在她的嬌豔紅唇上。


    “準備一下,我們去餐廳吃點東西”。


    唐瑞臉頰瞬間緋紅,對於陳岩的主動也沒有抗拒。


    十分鍾後,兩人收拾好,正打算出門。


    陳岩望著抽屜裏的手槍,猶豫再三,還是取了出來,插在腰間。


    陳岩的舉動也觸動了唐瑞的神經,但她還是保持平靜,甜甜的笑道:


    “之前,你就說過要請我吃西餐,今天你一定要滿足我”。


    “沒問題,走吧”。


    兩人來到上海四馬路德大西餐廳,簡單要了炸豬排、羅宋湯、土豆沙拉。


    這家從民國時期風靡的西餐廳,即使到了華夏後世,依舊初心不改,主營德式西餐。這就是文化的傳承。


    陳岩挑的是窗邊的位置,可以將四馬路的夜景看的一清二楚。


    看著陳岩一直盯著窗外看,唐蕊打趣道:


    “是不是上海灘的摩登已經讓你流連忘返,舍不得迴晉西北了”。


    陳岩笑笑,依舊看著窗外的霓虹燈。


    “丁~丁~鐺~鐺~”。


    沒過多久,餐廳門口掛著的風鈴,響起清脆悅耳的聲音。


    之後進來四個身穿黑風衣,麵露兇相的人,粗魯的推搡著前來迎賓的服務員。


    三男一女,就坐在陳岩他們身後的位置。


    陳岩背對著他們,雖然沒有迴頭去看,但他已經感覺來人身上散發的殺意。


    沒錯,那種殺人如麻的殺意,陳岩的腦神經在不停地跳動。


    緊接著陳岩眼瞼快速收縮,因為他看到窗外有4輛汽車上下來十幾個人,拔槍快速衝進餐廳斜對麵的店鋪裏。


    而後就是一係列劈裏啪啦的槍響聲。


    來來往往的行人被驚嚇的四處逃串,很快街上空無一人。


    唐瑞被嚇得不輕,當她抬頭卻發現陳岩的異樣。


    隻見陳岩臉色慘白,死死盯著斜對麵商鋪的牌匾:四季書坊。


    當陳岩發現唐蕊溫柔的小手正在安撫他,他很快恢複平靜說道:


    “親愛的,不要怕,我們在屋子裏,不會被傷到的”。


    陳岩脖子微動,餘光不經意間向一側打量著。


    沒錯,剛來的一夥人似乎已經盯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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